翌日。
大清早,睡醒的北原賢人起床換上峰高的校服,吃過早飯,對女兒和雨宮小宅女說了一聲,便動身離家去上學。
他有意讓女兒和雨宮小宅女單獨相處,給女兒制造去攻略雨宮雅柊的時機。而且周年校慶即將到來,他責任重大,實在不能再繼續擅離職守。
抵達峰高,他先去G班逛兩圈,簡單露個面,讓同學們知道他回來了,接著走出教學樓,邁入殘雪覆蓋的枯敗樹林,前往學生會木屋。
此時此刻的學生會木屋,高梨絮風和柏木茉優都已到來。兩個人不說話地坐在椅子上,各懷心事的心情沉重。
看著情緒低迷不說話的絮風,柏木茉優越看越難受。自從絮風知道“污染源”和雨宮雅柊的真相,就變得沉默寡言,說話都越來越少。
“周年校慶快到了。”
高梨絮風微微抬起頭,看向突然說這個話題茉優,苦笑回答道:“我還是沒有想好。”
柏木茉優無言,其實她認為,絮風并非是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么做,而是,絮風根本就沒有去想。
表面上,懷揣心事的絮風少言寡語,好像每分每秒都在梳理頭緒,思考未來,給自己下抉擇。但實際上,在柏木茉優看來,更多時候,絮風只是在發呆和沉浸情緒之中,回避那些她難以抉擇的麻煩棘手問題——大概就像,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失戀者一樣吧。看似想了很多事情,其實都沒用。
學生會木屋的門被人推開。
“污染源。”柏木茉優轉頭看去,暗道。
“不好意思,前幾天家里有些事情亟需處理。現在已經沒事了。”北原賢人先為自己突然請假作解釋,然后像往常一樣,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抽出椅子落座。
怎么感覺有點不正常......北原賢坐了會兒,略感奇怪地挨個去看高梨和柏木。
他跟往常一樣,沒什么區別,但她們,似乎跟往常并不一樣。尤其是高梨絮風,肉眼可觀地,顯而易見地,她情緒不佳,喪失了往日的積極活力。
就像以往每一次,高梨絮風看到他和柏木茉優進屋,都會很有朝氣地打招呼問好。今天不僅沒有,就連心情都非常氣餒,像打了敗仗似的。
北原賢人看向對面的柏木,打探問道:“我請假這段時間,學生會發生什么大事情了嗎?”
柏木茉優不語,沒吭聲沒搭理“污染源”,心里暗說:“最大的事情就是你。你還不如不來呢,絮風一看見你,心情可能更糟糕。”
高梨絮風匆匆調整了下狀態,盡量作出一副與往常一樣的積極姿態,笑道:“沒有,我和茉優剛才在思考周年校慶的事情。”
她頓了下,忍不住地探尋問道:“北原同學突然地緊急請假,是遇到麻煩事了嗎?”
“沒有,配合棋院參加了兩場活動。”
謊言......柏木茉優瞥了眼“污染源”。
她猜測,“污染源”突然緊急請假,原因十有八九與雨宮雅柊有關。證據,就是她潛入夢里的所見所聞:雨宮雅柊的右腳打上了石膏,“污染源”在給她煮飯。
而且,絮風說不定也猜到了其實與雨宮雅柊有關。
她靜靜旁觀著絮風強裝笑臉地偽裝自己,挺直腰桿與“污染源”閑聊近況。
如此看著,柏木茉優內心更感到難受,她不知道絮風是在強顏歡笑,硬撐著多說一些話,還是久違地看到“污染源”,心情居然變好了......又或許兩者都有。
“茉優。”
柏木茉優收攏發散的思緒,轉看向刻意給大家找話題聊天的絮風。
“最近是不是又做噩夢?”
柏木茉優搖了搖頭。
“那就是最近沒休息好嗎?昨天早晨上課,你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連續睡了兩節課。”
“沒做噩夢。是失眠,經常凌晨兩三點鐘才能睡著。”柏木茉優低聲解釋。
并不是失眠,她更沒有晚上睡不著。自從可以潛入進別人夢中,她每天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覺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每天睡得那么早,才到九點鐘,她就準時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每天的睡眠時間超過十個小時,卻仍然莫名其妙地,在白天還時常感到困意,提不起精神,像大腦嗜睡一樣。
她懷疑過,是不是潛入夢境和夢境聯機造成的副作用。
可是在一開始,她晚上潛入別人的夢境,白天上學聽課,感覺一天過得都非常正常,并沒有嗜睡的困意。
柏木茉優能夠確定的是,這個奇怪的嗜睡癥,是在她逐漸失去對夢境的掌控之后,才漸漸冒出苗頭。
她目前還不確定,再繼續下去,嗜睡情況會不會更加惡化。萬一變得嚴重起來,那她就只能去醫院做檢查了,寄希望于醫學解決,就是不知道,醫學能不能幫到她。
而且,她還擔心害怕,隨著自己對夢境的掌控越來越弱,夢境越來越失控,直到失控至某個極點,會產生非常不好的,難以預料的后果。
考慮到造成嗜睡癥和夢境失控的原因,有沒有可能類似于“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是因為自己頻繁濫用潛入夢境,導致的副作用......所以,她昨晚進入夢境世界,都不敢隨隨便便潛入別人的夢境一起聯機做夢了。
所以在昨晚的一整場夢境中,她從頭到尾,始終老老實實留守在自己家,沒去潛入任何人的夢,沒去找任何人進行夢境聯機,一直等到了早晨睡醒——盡量避免去做任何可能會導致夢境更加失控和嗜睡癥更加嚴重的行為。
可當下的情況是,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做夢。每天每夜,她必定會被動地出現在“夢境監牢”,想主動脫離都做不到,只能等到外面的自己睡醒。
“失眠嗎......”高梨絮風呢喃,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不是最近自己沒有管理好情緒,讓茉優感到愧疚自責,才導致茉優頻頻失眠。
要振作起來,為了茉優也要振作起來......高梨絮風暗暗告訴自己。
她有一個好主意。可以讓茉優去她家住一陣子,兩個人互相陪伴,這樣對她對茉優都很有幫助。
她對茉優露出笑顏,和聲說道:“前幾天媽媽還想念茉優了呢,說起不少以前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話,茉優來我家吧,陪我玩一陣子。”
“等放學,我幫茉優一起回家收拾東西,今晚就去?”
北原賢人旁聽著兩人談話,直至將近上課時間,他站起來,告訴她們得回教室了,然后三人一起同行,離開學生會木屋。
下午放學。
北原賢人去處理了下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關于周年校慶的事宜,覺得差不多了,心里還惦記著家里的女兒和雨宮小宅女,她們第一天單獨相處,過程順不順利,于是提前告辭,離校回家。
還沒走到校門口,他就遠遠看到,一位戴墨鏡的優雅女士,在學校門口候著。一看到他快要接近,戴墨鏡的女士笑著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
北原賢人詫異,他不認識那位女士,這又是何方神圣,最近貿然找上來的人也太多了吧。
快步走過去,女士摘下了墨鏡,北原賢人這才認出對方是誰,內心錯愕,居然是高梨絮風的媽媽。
雖然他與高梨媽媽從沒有正式見過面說過話,但這對母女倆的模樣長得太像了,屬于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們不是姐妹就是母女。而且以前樂隊比賽的時候,他以面具怪男的身份,也曾見過幾面高梨絮風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