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高梨媽媽接到丈夫的電話,昭之告訴她一會兒到家,跟她談一件事情。
高梨媽媽憂心忡忡坐到沙發上,丈夫特意找她談的事情,她心里已經有所眉目。
“北原賢人的調查報告出爐了......”
而且調查結果,很可能談不上是好消息,否則丈夫直接就會在電話里告訴她,無需專程回家一趟,特意要跟她談一談。
開門聲響起,高梨媽媽回頭看向玄廊。
高梨昭之走向沙發,坐下問道:“絮風呢?”
“去上學了。”
高梨昭之斟酌地說道:“絮風喜歡的那個男生是叫北原賢人吧。”
高梨媽媽“嗯”了聲,問道:“調查結果怎么樣?......通過誰調查的北原賢人,確定消息真實嗎?”
“我有個在電視臺的朋友,他與媒體的關系不錯,幫我和《周刊文春》牽上了線。”
“周刊文春?!”高梨媽媽十分驚訝,作為前藝人,她深知這家媒體有多可怕。
《周刊文春》是一家娛樂雜志,也是日本最臭名昭著的八卦周刊。不論銷量還是影響力都位居日本雜志排名第一。
《周刊文春》以報道演藝界、政界、社會等領域的八卦新聞為主要業務,毫不留情地曝光政界人士、演藝圈明星和社會名流的丑聞與敏感話題,被無數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乎是所有公眾人物的公敵。
“調查結果怎么樣?”高梨媽媽有種不好的預感。
高梨昭之擰著眉毛說道:“出生于圍棋世家。少年時期學棋、寫書,拿過一次兒童純文學獎項。但后來變得墮落,開始酗酒,經常斗毆打架。今年二月份,他喝了酒,把一個女生推下樓梯摔斷了腿。”
高梨媽媽一時怔神,有點不敢相信,忍不住懷疑,女兒口中描述的北原賢人,與丈夫口中描述的北原賢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她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的嗎?會不會弄錯了?”
“錯不了。”高梨昭之點上一根煙,說道:“《周刊文春》早就知道他的名字,是他拜托一位在純文學領域頗有地位的作家,花錢跟《周刊文春》搭上線,又給了一筆私了費,才把事情壓下來,沒有被曝光。”
高梨媽媽默然,沒想到女兒喜歡的男生,居然隱藏著這些見不得光的黑歷史。
她猶豫了下,又說道:“絮風也說過,北原賢人的父親去世后,曾經消沉了一段時間。會不會因為家庭原因,才導致他有一段時間誤入歧途......現在的他,應該已經迷途知返,悔過自新。”
高梨昭之沉默不語,將煙灰彈掉。
確實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他實在難以放心,一個人能在短短幾個月內,從酗酒打架的不良少年發生這么大的轉變。
酗酒、有暴力傾向,情緒不穩定,這些都是非常危險的潛在隱患。隨便沾上一個就足夠可怕。
考慮到最壞情況,假如女兒和北原賢人在未來真的排除萬難,走到一起。高梨昭之實在難以心安,這么一個男人能讓絮風幸福。
“我不放心。”高梨昭之低嘆了聲說道。
而且現在的時機還非常特殊。他們一家人和高梨本家,處在重修于好的最后關鍵時期。
絮風交往了一個男朋友,他的父親和哥哥得知消息,事關自己的孫女和侄女,怎么可能不去仔細調查北原賢人這個未來的上門女婿。一旦他們也發現了北原賢人的往事......高梨昭之難以預料,后續將會發生什么事情。
就算高梨的本家考慮到,重要的節骨眼上,得以大局為重,忍耐,沒有出手干涉,捏著鼻子認下來有污點的上門女婿。可如果,一旦被好事的媒體曝光于眾,事關本家的聲譽和顏面,到那個時候,高梨昭之并不認為,女兒和北原賢人能夠一帆風順的走到一起。
就像當年的他和妻子,歷史很可能又會重演一遍。
高梨昭之掐滅煙頭,問道:“絮風和北原賢人最近的進展怎么樣。”
高梨媽媽愁眉不展地說道:“昨晚絮風......”
聽完,高梨昭之沉思。
這倒是個好消息,如果女兒對北原賢人能夠死心放棄,一切擔憂都會迎刃而解。
“絮風什么態度?”他問道。
“絮風說,要給自己時間去想一想再做決定。”
高梨媽媽明白丈夫的擔憂:“昭之,你不贊同嗎。”
高梨昭之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放心把絮風交給一個酗酒、情緒不穩定、有暴力傾向的男人。”
高梨媽媽沉默,盡管她相信女兒的眼光,相信女兒的判斷,她心里認為北原賢人的那些事情,說不定另有隱情,而且人是會變的,一段時間里犯下的錯誤,并不能全盤否定對方的整個未來,但是面對丈夫擺出的證據,以及絮風當下面臨的困境,她也只能無言以對,保持沉默。
“昭之想怎么做?”
高梨昭之一邊考慮一邊說道:“我打算找北原賢人私下談一談。如果絮風最后還是狠不下心,難以放棄,就讓北原賢人主動對她一刀兩斷。”
高梨昭之語氣頓了下,囑咐道:“這件事別對絮風透露。那孩子知道了很可能會生氣。這也是為了她好。”
高梨媽媽沉默了會兒,點了下頭,問道:“什么時候找他談。”
“就今天,越快越好,遲則生變。”
峰高。下午放學。
請假十分順利,北原賢人找到青木老師說明來意,編了差不多的理由,青木老師沒怎么想就大方地一點頭同意。
接著,他再去找周年校慶活動委員會的各個環節負責人,交代后續工作,然后,他又編輯一條短信,發送給高梨絮風,告訴她,自己家里有事,得請假幾天。
一起完畢,他最后連學生會木屋都沒去,離開教學樓,直接往校園門口走,回家照顧行動不便的雨宮小宅女。
“歐尼醬。”
還沒走到校園門口,北原賢人就被同樣離校回家的相武葵給黏住了。
相武葵跟在他身邊,問道:“歐尼醬今天不去學生會嗎?歐內醬都在等你呢。”
北原賢人一時無語,這孩子現在真是連裝都不裝了,一張口就是撮合他和高梨。
“回家有事,今天不去了。請了幾天假期。”
相武葵跟著北原賢人一路走出校園,跟著他轉彎走上人行道。
“等下個休息日,歐尼醬和歐內醬一起來我家玩吧。”相武葵邀請說道。
“馬上就是周年校慶,之后哪有時間玩,等放寒假再說吧。”北原賢人找借口推辭。
相武葵想了想,又說道:“歐尼醬和歐內醬不能一起當主持人嗎?”
“我覺得兩個人一起,更輕——”相武葵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一位打扮斯文的中年男人突然打開車門走下來,擋在了他們的前方。
突然冒出來一個擋路的不速之客,北原賢人眼神略帶警惕地看著對方,向前半步,將相武葵擋在身后。
“你好,請留步片刻。”高梨昭之開口說道。
北原賢人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問道:“找我們有事?”
話剛落,北原賢人又看到路邊一輛黑色的埃爾法保姆車緊急剎車,三位高大健壯的男人迅速開門下車——北原賢人不慌,他認識這輛車,這是日常接送相武葵的專車——三位孔武有力的男人快步走上來,質詢高梨昭之:“你是誰?找她干什么?”
有人助陣,北原賢人放下了心。相武一隆爺爺的家勢背景,他親耳聽相武葵講過,也親眼去相武家見識過。他是一百個放心。畢竟要是連特搜部出身的老人,說話都沒份量的話,那這個軟蛋國家也沒幾個說話硬氣的人了。
高梨昭之看了眼被北原賢人擋在身后的相武葵,又看向三位緊緊盯著他的高大男人,不慌不忙地抽出明信片,遞給他們,平靜說道:“我是高梨絮風的父親,北原桑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一談。”
北原賢人驚詫,目光打量這位外表斯文,但舉手投足之間氣宇不凡的中年男人。
高梨昭之拿出手機,打開相冊,展示在北原賢人面前。
“這是我女兒的照片。”
照片里,高梨絮風雙手合在胸前,閉著眼睛,對著亮著燭光的蛋糕許愿。她身旁還站著一臉笑容的柏木茉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