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北原賢人躺在榻榻米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出神凝望著黑暗,不知多久,他略有煩躁地坐起來,全開窗戶,站在窗前接受涼風的吹拂,迫使內心寧靜一會。
仰望不到夜空,只能看到隔壁的落地窗玻璃,以及落地窗玻璃上倒影的他的模糊身影,他雙肘搭著窗沿,探出半個身子,抬頭望去,終于看到一彎下弦月,清冷的高高懸在夜幕。
安靜遙望著遠在天邊的星宿,心之所起,他抱過角落里的吉他,無需刻意想,自然而然下意識彈起了月半小夜曲。
可惜這首歌要用口琴演繹才更好聽。
念頭才落,北原賢人驀然回過神,自己怎么在彈這首歌......算了,彈都彈了,還是彈完算了。
淡淡的吉他聲隨風入夜。
說起來,上輩子曾看過一條八卦新聞,北原賢人不知真假:這首歌的原唱作者,河合奈保子,她與某位奧斯卡終生成就獎獲得者曾有過一段糾纏不清的緋聞歷史,甚至還險些為他困情自殺,而月半小夜曲,也是她凝結畢生心血,寫給他的一生所作。
吹了會涼風,北原賢人終于感覺紊亂的內心有所寧息,他放下吉他,躺回到榻榻米,試圖放空大腦入眠,可還是低估了雨宮雅柊的冷暴力所給他造成的殺傷力,沒躺下一會,腦子旋即不受控制的不想正事。
北原賢人徹底沒了辦法,郁悶的又坐起來。
我腦子里老想她干什么,瘋了吧。
他瞥了眼枕頭邊的手機,稍稍遲疑了會,撥通了花江琴音的電話。
還是找琴音姐取取經吧。
他再次走到窗前,電話嘟嘟聲響了六七次,正當以為琴音姐已經入睡,準備掛斷時,電話突然接通,還沒等他開口,電話那邊就緊張兮兮的問道:“小賢,你現在和誰在一起?那孩子在不在你身邊?”
北原賢人沒好氣道:“現在是凌晨兩點鐘,怎么可能在一塊。”
電話那邊長長松了一口氣,語氣立馬不正經起來,調戲他道:
“誒呀,誒呀,都凌晨兩點鐘了,小賢還沒睡覺,這么晚還專門給姐姐打電話,難道已經思戀姐姐到聽不見我的聲音,就難以入眠的地步了嗎?”
北原賢人滿腦門黑線,不等他說話,琴音姐就自顧自說道:“好了,姐姐已經明白小賢的心意,既然小賢如此覬覦姐姐,渴望姐姐,那姐姐就勉為其難,稍稍回應你下你的心意,說吧,你想要什么獎勵,過分一點點也可以喔~~”
他徹底肯定了,自家孩子那副不著調的壞樣,除了跟琴音姐學的,還能是誰!
北原賢人直接當耳旁風略過,直點主題說道:“我最近好像惹到她了,你有什么辦法嗎。”
“當著一個女人的面,居然提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小賢可是犯了個大忌,”琴音姐夸張的嘆了口氣,問道,“什么程度,只是生氣,還是鬧別扭?”
北原賢人沉吟道:“鬧情緒......可能還比較嚴重。”
“鬧情緒?這就有點嚴重了......你怎么惹到她的?”
“不知道。”北原賢人嘆了口氣,他最開始認為雨宮雅柊是知道了海棠果的事情,但看她后續表現,似乎并不是那樣。
“不知道?”電話那邊沉思了會,“你拿一張紙,一支筆,我說什么,你全部認真記下來,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用的一個辦法。”
“紙筆?只有我?”北原賢人有些意外,他拉開燈,夾著電話打開書包,“你說。”
“第一步,”
北原賢人打開免提,在紙上寫下第一步,“你繼續說。”
“第一步,先約她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一定要周圍沒人,否則她會惱羞成怒。”
北原賢人不由感慨專家就是專家,迅速記下來。
“第二步,要趁她不注意,記住一定要趁其不備,否則她會跑,說不定還會激烈反抗,那孩子最要面子,臉皮薄。”
北原賢人微微一愣,狐疑的繼續記下來。
“第三步用力撲倒她,她咬你你也不能松手,就把她當成貓一樣蹭,輕聲細語的說些溫柔話,大概二十分鐘——嘟嘟嘟嘟。”
北原賢人直接掛斷了電話,把紙揉成一團,隨手扔進垃圾桶。
什么玩意啊,不想讓我活了是吧,還分五步,第三步就搞成這樣,第五步他都已經不敢想象,這哪是哄她,根本就是叫他去耍流氓!
很快,電話又打了回來,北原賢人淡淡瞥了一眼,拿過來接通。
花江琴音語氣十分可惜,“你真不打算試試?說不定意外的非常管用。”
北原賢人眼角微抽,沒個好氣說道:“我要一個不用意外就能管用的辦法,算了,我自己想算了......你現在在哪,我怎么聽見有客機降落的聲音,難道你回國了?現在已經抵達東京了?”
“......你聽錯了,我在看電影,可能是電影里的聲音,回國還要再等半個月,”花江琴音打了個哈哈,趕緊說道,“先掛了小賢,我看電影去了拜拜~~”
嘟嘟嘟嘟......
北原賢人放下手機,環視黑夜包裹的房間,還是沒有多少睡意。
他索性盤坐在窗前,出神望著隔壁二樓發呆。
清冷的月光灑在對面的落地窗上。
仿佛虛幻的海市蜃樓,落地窗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能依稀判斷出是一位女生的輪廓。
北原賢人頓時微微一愣,難道我累出了幻覺?
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張小圓桌,而那位身披月光的少女,她就坐在小圓桌后方,視線直勾勾盯著他,氣勢不善至極,呼之欲出的強烈憤怒,恨不得要把他大卸八塊一般。
他匆忙定睛去瞧,但只是一眨眼工夫,仿佛一切只是一場虛幻的泡沫幻影,海市蜃樓轉瞬即逝。
......
雨宮雅柊咬牙切齒的放下遙控器,大拇指死死按著咖啡杯提手。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混蛋......凌晨兩點不睡覺,你到底在跟誰煲電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