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后沒一會,Line消息提示音便如同呼嘯不絕的暴風,噔噔噔噔狂震起來。
北原賢人摸起手機,命運引力樂隊成員群里,菅原部長火燒眉毛一般連發了十幾條網頁鏈接。
北原賢人點開網頁連接,沒想直接進了雨宮雅柊的官方工作室賬號,最新一條推文,公布了雨宮雅柊的樂隊名,才短短一小時,回復量便已堪稱恐怖。
北原賢人按動手機按鍵,繼續往下看,表情立馬古怪起來。
海棠果???
與此同時,屏幕上方不斷飄來群消息。
「香川寧寧:好可愛的名字(崇拜)」
「鶴見千春:又俗又蠢,難聽死了。」
「香川寧寧:......」
「菅原部長:你們就沒人好奇為什么要叫海棠果?話題熱度可都躥上了榜首。」
「栗山瑞穗:可能她喜歡吃?」
北原賢人默默裝起了啞巴,這個問題,或許世界上只有他和雨宮雅柊心里最清楚......下午,雨宮雅柊問他野酸棗像什么,他一時答不出來,索性謊稱那是海棠果,試探雨宮雅柊認不認識,結果她明明不認識,卻逞強裝認識,還冷嘲熱諷了他一頓。
北原賢人打開評論區,立馬看到有好幾個人,紛紛貼上了海棠果的圖片。
他表情忽然一滯......我是不是該提前買份人身意外保險了。
北原賢人摸了下鼻子,打開跟栗山瑞穗的私聊會話,打字發送:你再唱一段流行歌,我從中分析問題。
栗山很快回復過來一條語音片段,北原賢人播放沒一會,一旁刷碗的北原花谷頓時精神一振,驀然轉過頭,“是師父?”
他頗為意外看著女兒,“你能聽出來她十年前的聲音?”
“怎么可能聽不出來,我們可是師徒。”北原花谷嘀咕了聲,跳下木凳,好奇湊過來。
北原賢人重復播放幾遍,不用研究,還是老毛病,正宗歌劇腔。
他沉思了會,只有深入理解問題,才能找出解決方法,于是喝口水潤潤嗓子,打算久違的體驗下美聲發聲狀態。
他這三個月內,還是第一次重練美聲,不過倒也簡單,口腔打開,想象嘴里含著一口水別漏出來,模仿蜜蜂在鼻子位置發嗯的聲音,隨即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鼻腔發聲點,再迅速串聯起胸腔和咽腔,全腔體逐步參與共鳴,一點點調控,然后控制橫膈膜推動氣息,保持喉頭穩定,唱出練聲字母,只是第一次嘗試,他便水到渠成般的再次修回了美聲唱法。
而且咽音是美聲的底子,有那三個月的地獄式咽音練習打基礎,他的聲音狀態還算有模有樣。
這一切,前后不過半分鐘。
北原賢人并不意外會如此順利,雖然上輩子他主修聲樂是通俗,但小時候也練過兩年多美聲,而且藝考也要用,他知道什么發聲狀態是正確,什么是錯,能避開許多彎路,現在無非重走一遍老路,輕松至極,換成其他初學者,一點一點從頭學起,想完成他剛才的過程,怎么也需要個把月才能找對發聲感覺,也僅僅是找對感覺,腦子笨一點就更久了。
唱歌是一件“抽象”的事情,不像畫畫一樣,一眼能看出哪里有問題,這里線條沒打好,那里明弱關系有問題——唱歌的一切運作機制是在身體內部發生,肉眼無法直接觀測,相對來說很看悟性和天賦。
就像老師常說“唱高音時要氣息下沉”,很多人都不明白,氣息下沉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搞得就跟修煉內功一樣。
但其實,這已經是很簡明很容易理解的說法,專業老師不是不會,完全能秀一大堆專業術語,但那只會讓初學者更迷糊。
北原花谷聽了半會,忽然開口問道:“爸爸會圍棋,那是爺爺教的,寫書是琴音姐教的,樂器是雨宮姐姐教的......但聲樂是誰教的?”
北原賢人沉默了下,迅速板起臉說道:“你爸是天才知道嗎,我以前跟人學過......你作業寫完了沒,趕緊回房間寫作業,回頭我給你檢查。”
他伸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起身離開座位,上樓回臥室。
拉開襖門,坐在案前,他出神望著對面的落地窗,腦子里回想剛才的美聲發聲狀態。
美聲的發聲狀態,是全腔體參與共鳴,喉頭需時刻保持穩定,還有......這恰恰與通俗唱法相反,從而導出的聲音特質也截然不同,如果能在其中一個環節,或者多個環節,改變栗山瑞穗的發聲習慣,應該會有療效。
北原賢人慎重考慮,整合了下意見和方法,編輯給栗山瑞穗發去,讓她私下先這么練著,然后繼續考慮起其他事情。
沒隔半個小時,身后傳來一陣輕響,北原花谷探頭探腦的拉開門,迅速溜了進來,笑嘻嘻的坐到他身邊。
“爸爸在想什么呢,怎么沒練琴?”
北原賢人收回發散的思緒,看了眼女兒說道:“我在想有什么路子能給你辦戶籍,總不能讓你一直在家里藏著吧。”
花谷張了張口,不忍打擊到爸爸,沒直言說出口。
沒有辦法的,她專門查過,現代戶籍制度已經非常完善,哪有漏洞可鉆,現在孤兒院里的孩子都會在民政單位有專門的身份記錄,她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毫無身份線索,就想算走孤兒院的路子,孤兒院也不敢收她,而且她已經十歲了,剛好超出了大多數孤兒院的收養年齡上限。
北原花谷很心疼,她不想看到沒有精神的爸爸,總能讓她想起十年后,爸爸那副非常辛苦的疲憊樣子。
她絞盡腦汁想了想,靈機一動說道:“爸爸,其實這是好事。”
北原賢人詫異看過去。
“花谷現在沒有戶籍,沒有身份檔案,單從法律上來講,嘿嘿......咱倆還不是父女關系。”北原花谷怕挨揍,迅速撒起小短腿溜到門口,小手扒著襖門,嚴嚴實實貓在門后面,悄悄露出半個小腦袋,笑嘻嘻看著北原賢人。
北原賢人皺了下眉,直覺告訴他,這孩子又要開始耍不正經。
北原花谷小臉警惕瞅著爸爸的一舉一動,“這代表,花谷的身份還擁有無限可能,而且爸爸今年十七歲,花谷十歲,你看吧,其實咱倆年齡也沒差多少。”
“再說別人誰知道花谷到底幾歲,我說自己十三歲,別人也不會懷疑,如果今年再長高一點,十六歲也蠻能可以,嘿嘿。”
北原賢人微微瞇起眼,暫且拋掉剛才的憂慮,他摸起一張海報,一點一點卷結實,“你到底想說什么。”
北原花谷繼續往襖門后面挪了挪,隨時打算逃跑,笑嘻嘻道:“花谷未來的身份,現在還關在薛定諤的盒子里,尚處于未知狀態。”
“花谷未來會不會成為爸爸的妹妹?......很有可能。”
“又或者做爸爸的姐姐?.....其實也有希望。”
“如果花谷能做琴音姐的媽媽,也就能成為爸爸的阿姨。”
北原花谷頓了下,兩條小柳眉壞笑的揚了揚,“花谷除了奶奶做不了,甚至還能做爸爸的......”
北原賢人臉一沉,“怎么,難道你還想當我媽。”
北原花谷小手揚了揚頭發,眼神意味深長,語氣酥軟人心的說道:“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啊納噠。”
北原賢人氣笑了,這小調皮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找他來作死!他掂了掂手上的海報紙棍子,“來來來,我讓你先跑十秒,今天逮不住你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