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釣魚
“對不起啊！莊先生，我這邊臨時有點事情，遲到了！”
吳宇赫很是眼尖，一下子就瞥到了莊燮衣領處的那一小滴血漬。
“你這是身體不舒服嗎？”
“啊！這個啊！我這兩天有點上火，沒什么大礙。”莊燮有些尷尬地笑了一笑，又重新伸手又把衣領稍微掩了掩。
“剛才實在不好意思啊！”
莊燮這句話是對著旁邊柜臺的那位妹子說的，那妹子從莊燮從衛生間出來就一直盯著他看著，畢竟剛才莊燮那個狀態實在太嚇人了。
妹子遲疑了一下，還是不禁悄聲提醒了一句，“如果不舒服，還是要早點去醫院檢查一下啊！”
莊燮一愣，然后展顏一笑，點了點頭。
柜臺妹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唐突了，連忙低頭拿著抹布裝作擦起了柜臺。
莊燮也沒多停留，三兩步走到吳宇赫面前落座。
“莊先生你的身體確實沒有問題嗎？”
吳宇赫又有些奇怪地重復問上一句，眼神有些凝重地看向莊燮。
莊燮眉毛微不可察地一抬，“吳警官看到了？”
“嗯，我剛到門口外面時，恰好看到了你的狀況，看上去有些嚴重。”
吳宇赫指了指咖啡店的落地玻璃窗，在外頭確實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見笑了，我這人鼻腔比較脆弱，真的沒啥問題。咱們還是說事吧！”莊燮勉強一笑。
吳宇赫不再堅持，“那行，電話里你說的情況究竟是怎么回事？”
莊燮微微轉頭四顧左右，看到不遠處的柜員妹子還在低頭擦著杯子，周圍的客人坐的位置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但依舊壓低了嗓子。
“吳警官，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是從以前的同事那里知道這件事的！是家明！他來尋仇了！”
吳宇赫打斷了莊燮的話，“在電話里我說的很明白了，莊先生你也知道章家明先生已經去世了。”
“我調取了市局里的資料，確實如你所說，你說的那幾個人都意外身亡了，但那幾個人分別處于不同的城市，而且死因都非常明確，都是意外，沒有他殺的嫌疑。也許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呢？”
吳宇赫注視著莊燮，發現他的視線并沒有和自己對視，眼睛往著左下方移動稍微有些失焦，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這一切，才會覺得......是家明....”
莊燮忽而抬眼看向吳宇赫，語速極快地說道。
“在網翼公司時，造成那個重大事故的人并不是家明！真正要負責人的那幾個人把責任推卸給了家明。家明離職之后，又被一同創業的合伙人坑了多年的積蓄！現在無論是那幾個把鍋甩給家明的，還是他那個合伙人，全部都死于非命！全部都是意外！吳警官你還相信這個是巧合嗎？”
吳宇赫緊皺眉頭，他之所以重視莊燮給出的情報，就是因為他說的一切確實把所有事情聯系上了。
一開始警方并沒有重視章家明這條線，畢竟章家明的死亡還早于章光北的死亡時間，而莊燮說的那幾個人，都分散在各地，死因都是非常明確的意外死亡，警方壓根就沒有把這一切聯系在一起。
不！正要計較起來，警方甚至沒有把章光北的案子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吳宇赫死死摁住不讓結案，估計早就按意外死亡處理了。
畢竟講究命案必破的江南區，局里大多數人都不想平白無事多一宗命案，除了吳宇赫。
“我！當初是我下達解雇家明的！可我不知道下面的人搞的小動作啊！你說，警官你說我會不會也有危險啊？”
看著莊燮緊迫的眼神，吳宇赫表情嚴肅，“莊先生！你不要壓力太大了！警方.....”
“不！吳警官！不要拿這些官腔來說事了！你肯定也覺得個中有著蹊蹺對吧！不然你也不會聽了我的話就立馬出來見我！”
莊燮死死盯著吳宇赫的臉，隱藏在眼鏡反光中的雙眼在對方的每條臉部肌肉線條上掃視著，嘴里說出來的話帶著一副死死抓住救命稻草的語氣，急促且帶著一絲顫抖。
“警官，你相信超現實的存在嗎？你相信世界上有gu.....”
吳宇赫聽到“超現實”三個字時，眼角的魚尾紋微不可察地顫了一顫，伸手敲擊著桌面，強行打斷了莊燮的話。
“莊先生！你壓力太大了！”
莊燮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嘴里以機關槍般語速在敘述的話戛然而止，然后緩緩地往椅子的靠背緩緩靠了下去。
“呼.....”莊燮有些悵然若失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再把眼鏡重新戴上。
“可能吧，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重新戴上眼鏡的莊燮似乎喪失了繼續傾訴的欲望，一副我知道你也不相信我的頹唐模樣。
“莊先生，你的情報很有用，確實如你所說的話，那些人我這邊會往這方面好好調查的！你這邊也別太擔憂，警方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呵，好吧，謝謝警官，麻煩你了，我再考慮自己要不要去找一些寺廟拜一拜，或者去咨詢一下心理醫生。”
莊燮有些勉強地笑了笑。
似乎自己也覺得最后一句話說得實在太過敷衍，臨別時吳宇赫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覺得有什么不妥，也可以隨時和我聯系！我的手機號碼你也有的。”
待到吳宇赫走后，莊燮拿起杯中的咖啡，抿了一小口，苦澀的咖啡香味配合著奶精的甜在舌尖上打轉。
魚餌，放下去了。
如無意外，這個時間點的吳宇赫已經成為了聊天群里的星芒，但半個月前的莊燮尚且還沒引導群聊里的人進入那個游戲。
也就是說，按正常來說，除了莊燮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只會把這個奇異的聊天群當做一個普通的聊天群，即便有些警覺的人，也只會覺得這是個牛皮癬一般捆綁聊天軟件。
而剛才莊燮故意往“超現實”方面的話題引導，卻明顯看到了吳宇赫這應當對此嗤之以鼻的老警察臉上那細微的變化。
說明了吳宇赫早就知道這方面的信息。
所以即便吳宇赫此時的表現完全是一個經驗豐富，關心案情的老警察，但在莊燮的眼中值得懷疑的程度越仍舊加深了。
而莊燮也灑下了關于章光北的魚餌，看著后續反應，能否真正釣出一條大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