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嬴政面無表情的看著掛在墻上的地圖,以前這里掛的九州七國的帝國,如今地圖變得更加龐大。
妖族使團已經將北方地圖送到咸陽,嬴玄命人繪制了完成的地圖,送到了章臺宮,嬴政也就用新的地圖替換了九州地圖。
“你的心依舊很大,九州已經無法滿足你了,北方的不毛之地,你也要染指。”
李牧站在嬴政身后,和嬴政一起觀看地圖。
“聽說北方大雪山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很美!”嬴政回身說道。
“用百萬尸骨鋪一條路,只為你的野心,值得嗎?”
敢和嬴政爭鋒相對的人不對,李牧剛好就是其中一個。
“為了野心,或許不值得;為了千秋盛世,億萬尸骨也值得。”
此刻的嬴政依舊霸氣,可是少了些許的威嚴,他和李牧,就如同意見相佐朋友一樣交談著。
“三十年前,你說天下戰亂不休,唯有秦人可以一統天下,然后九州止戈,我相信你的話,所以背棄趙國,遠走關外。”
李牧質問嬴政說道:“如今天下九州,皆為秦土,你何必為了北方,血流成河呢?”
“李牧,你當年懂朕,如今也該懂朕。”
嬴政嚴肅的說道:“人妖殊途,即便朕不打到北方去,妖皇也會打到九州來。”
“帝王塌側,豈容他人鼾眠?朕不允許,妖皇也不允許。”
“盛世之臨,必生亂世。亂世之中,朕和妖皇,只有一人可以笑到最后。”
“朕嬴,九州盛世;朕輸,九州無人族立錐之地。”
李牧沉默片刻,嬴政所說,并非沒有一點道理,他久在關外,對于妖族之事,知道的更加清楚。
嬴政是雄主,妖皇是雄主,可是一個亂世,容不下兩位雄主。
“人族,一定要先動手嗎?”李牧問道。
“朕不是圣人,不會等到妖族打到家門口,再打回去;朕會先打疼他,然后徹底消滅他。”
嬴政擲地有聲的說道:“這里是朕的國度,輪不到妖族撒野。”
李牧眉頭緊蹙,提醒嬴政說道:“你修長城,重賦稅,九州百姓,苦不堪言;六國之士,蠢蠢欲動,門閥出世,態度不明,此時同妖族開戰,帝國就是內憂外患,岌岌可危。”
“為了程一時之能,搭上整個帝國,值得嗎?”
對于李牧的問題,嬴政沒有絲毫猶豫,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或許不值得,但是只要打贏這一仗,千秋萬載之后的史書,就會知道,朕沒有錯,朕也不會錯。”
李牧嘆息一聲,說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多說什么了。門閥那邊,你打算如何處理?”
“他們識趣就是再好不過之事,不識時務,朕也留他們不得。”
嬴政說道:“帝國已經有四位武侯南下,出手對付門閥,至于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門閥數百年積累,你就那么自信,你的人可以應付他們嗎?”李牧玩味的問道。
“他們的態度是帝國的態度,朕的態度,即便他們應付不來也沒有關系,朕稍微麻煩一些,親自解決他們。”
兩人沉默了許久,等再說話時,已經默契的跳開了這個話題。
“李牧,朕派人年年請你,三十多年,也沒能請得動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蒙恬是如何說服你的嗎?”嬴政好奇的問道。
李牧笑了笑,說道:“理由很充分,可是我怕你不喜歡聽。”
“你知道的,朕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說吧!”
嬴政爽朗一笑,擺擺手,示意李牧不必擔心。
“你描繪的人間盛世沒有說服我,你比肩神明的功績也不能讓我動心。”
李牧不再猶豫,盯著嬴政說道:“可是蒙恬說的和平之世讓我心動,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正是我想看到的世界。”
嬴政了然一笑,說道:“蒙恬說的,是朕死后的事情吧,也是扶蘇成為帝國之主以后的九州吧。”
“正是!”
李牧直言不諱的說道:“所有的痛苦都來源于戰爭,沒有烽火的時代,才是百姓希望看到的時代,而你,總是通過戰爭想要得到更多。”
嬴政輕蔑一笑,反駁說道:“貪婪、、野心,是人的劣根性,權利是一切禍亂的根源。不管什么時候,戰亂永不休止,扶蘇終究不是個合格的帝王。”
“若是有朝一日,扶蘇以此時的姿態,成為帝國的皇帝,而李牧你還活著,你就應當知道,什么才是人吃人的世界。”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次的交談注定不歡而散。
對于李牧,嬴政其實很欣賞,他完美的具備了一個臣子該具有的一切。
可是正因為具備了這一切,戰無不勝的李牧就有了缺點,他無法站在帝王的角度,放眼九州,所以他和李牧之間,觀念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既然你入秦,朕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嬴政說道:“李牧,聽旨!”
“賜封李牧帝國武侯之位,曰元武侯,自今日起,為上郡鎮守武侯,可在上郡建軍,旗號自立,交由太尉過審即可。”
“臣,李牧遵旨!”
既然入咸陽,仕秦就是李牧的目的,嬴政賜封,李牧自然不會拒絕。
“帝國八大武侯,都是獻忠于朕的,只有你,效忠于扶蘇,加之扶蘇本身就是帝國太子。雖然他在明,其他皇子在暗,但是對上其他皇子,扶蘇的優勢不用朕多說,你也知道。”
“若是有朝一日,扶蘇讓朕失望,后果你也該清楚,勿謂言之不預。”嬴政冷聲說道。
“陛下放心,這一天,永遠不會出現的。”李牧沉著的說道。
“李卿倒是自信,不過事無絕對之事,以后得事情誰知道呢?李卿好自為之吧!”
“朕乏了,你退下吧!”
既然李牧接受了帝國的冊封,就是嬴政的臣子,已經不再是嬴政可以說說話的朋友了。
嬴政自然拿出了不同的態度,李牧也心知肚明,知道有些話,恐怕就不能隨意說出口了。
等到李牧退下,嬴政看著九州和北方地圖發愣,許久才嘆息說道:“天之之大,除了嬴玄和妖皇,居然無人懂朕。”
“天下、社稷,豈是仁義可以換來的?”
李牧還沒有走出秦王宮,李牧獲封帝國武侯的消息,已經傳出了秦王宮。
秦王宮是九州的權利的中心,魚龍混雜,皇子大臣,門閥貴族都有自己的耳目潛伏在秦王宮中。
“果然不出我等所料,是李牧嬴了。”李信對于蒙恬丟失帝國武侯之位,有些耿耿于懷。
“我等獻忠于陛下,李牧卻是太子扶蘇的人,這算什么事?日后要怎么辦?”
內史騰看的更長遠一些,李牧封侯,站隊扶蘇,揭開了皇子拉攏帝國武侯的帷幕。
“還能怎么辦?涼拌唄!”
李信干脆的說道:“帝國武侯只效忠于陛下,也只能效忠于陛下。”
“忠信武侯,話不要說的太滿。”
嬴玄拍拍李信的肩膀說道:“膚施侯蒙恬也站太子一邊,蒙恬又是演武侯的兒子。”
“本侯相信你不會站隊,但是你們確保演武侯不會站隊嗎?”
“你說呢?演武侯大人!”最后嬴玄笑意盎然的問蒙武說道。
“蒙家絕不背叛帝國!”蒙武立刻說道。
是帝國,不是陛下,嬴玄眼中閃過異樣之色,可是依舊面不改色的說道:“蒙、王兩家,世代忠勇。本侯就是和蒙武侯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帝國北伐在即,還需要我等通力合作才是。”
“這個是自然之事。”
蒙武答應之后,就開始打起了退堂鼓,找個理由離開了。
“蒙武這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
蒙武已經用態度表明,蒙家站在扶蘇一邊,這讓李信格外不爽,覺得蒙武背叛了嬴政。
“蒙恬和太子扶蘇關系莫逆,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扶蘇的烙印,蒙恬出身蒙家,蒙家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內史騰倒是看的透徹,勸解李信說道:“況且太子扶蘇就是陛下最器重的公子,為太子辦事,就是為陛下效力,你他媽生那門子氣?”
“行了行了,別爭了。”
嬴玄打斷兩人說道:“與其在這里爭論,不如考慮考慮,怎么趕走一些蒼蠅吧。”
“元武侯力挺扶蘇,帝國武侯現在就是香餑餑,也拉開帝國重臣站隊皇子的序幕,門閥也會趁機同皇子結盟,而后圖謀我等。”
嬴玄轉眼之間,就計上心頭,開始圖謀門閥。
“趁這一個機會,你們假意支持陛下的公子,趁門閥不備,架空公子,奪取門閥力量,才是正事。”
李信和內史騰聞言一愣,而后驚喜的說道:“很辦法,可是我們先前已經定下計劃了。”
“投靠皇子謀利,風險太大,頂級門閥必然觀望,不會輕易下水的。”
“我們雙管齊下,將他們一網打盡。”
“好毒,不愧是你贏玄,這么缺德的事也就你想的出來,你這是要刨了諸公子的根基啊。”李信戲謔的說道。
“你就說,干不干吧?費那么多話,有意思嗎?”內史騰不悅的說道。
“干,憑什么不干?背叛陛下,就是不可原諒的過錯。”
李信問道:“那蒙武那邊?”
“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各自安安吧!”嬴政思索片刻,嘆息說道。
“元武侯支持公子扶蘇,諸位公子為了爭權奪利,難免鋌而走險,在九州生亂。”
最后,李信不解的問道:“北伐在即,陛下這是何意?就不怕武侯之間生出嫌隙,耽誤北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