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伏念的決定
嬴玄和伏念此時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他們置身于一個黑暗的世界，除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棋盤，他們看不見任何東西，除了棋子落下的聲音，他們聽不到任何動靜。
棋盤之上，已經有縱橫十九道的刻線從棋盤邊緣開始，已經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等到第十七道刻線亮起來的時候，嬴玄不由自的停了下來，開始思索這棋局。
從局面上看，是他的優勢，但是這種優勢微乎其微，稍有不慎，就會轉瞬即逝，尤其他是進攻的一方。
置身于黑暗之中，嬴玄看不到坐在對面的伏念的身影，但是那種壓迫性的氣息讓嬴玄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嬴玄將目光放到棋盤之上，伏念的白子很厚重，步步為營，嬴玄的黑子集中在一起，有些尖銳。
伏念已經擺下了陣勢，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等著他露出最后的殺手锏。
棋局已經到了中盤，但是以嬴玄的棋力看不到終局的情形，嬴玄可以肯定，伏念對于棋道的領悟不輸于他對圣王之道的理解，這是一個已經走到了棋道巔峰的恐怖存在。
“這才是對手，這才是配之為對手的存在！那么就在這里徹底擊潰你！”
嬴玄戰意飆升，一子落下，黑棋的攻勢變得更加兇猛。
伏念也感覺的到嬴玄的變化，黑棋的攻勢已經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了。
“想在這里就擊潰我嗎？真是自信啊！”
“如果辦得到話，不妨來試試！”
伏念不在猶豫，穩穩的落下一子，就遏制了黑棋的攻勢。
棋圣幻境之中，荀況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里面，默不作聲的觀看著棋局。
嬴玄的變化和伏念的應對全部落在他的眼中，讓他眉頭微皺，想不到兩個后輩，棋力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是他也看出誰優誰劣。
“荀況夫子可是看出了什么？”楚南公看到荀況出現，忍不住問道。
“黑子如龍，白子如城，嬴玄是打算在這里決出勝負了。”
荀況是儒家大能，棋力好深，可不是這里的幾個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在中盤絕勝？”扶蘇忍不住驚呼一聲，“皇叔未免也太亂來的吧！”
“不，恰恰相反，這里是最好的時機。”荀況老神的說道。
“這是為何？”聞人飛霜忍不住問道，她對棋道也有涉獵，強者交鋒，攻守之勢在瞬間就會顛倒，嬴玄和伏念都是棋道高手，在沒有明顯的優勢之前怎么會輕易出手。
“大概是因為勢吧！”聞人優雅思索了片刻，輕輕的說了一句。
荀況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聞人醉優雅，好聰慧的姑娘，居然一下子就直指要害之處。
“對，就是勢，他們兩人的棋力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一旦出現優勢，就不會出錯，將領先持續到最后。”
“這一點嬴玄心知肚明，所以他在此刻發動決戰，就是逼著伏念出手進攻，利用錯綜復雜的局勢讓他出錯。”
“如果師兄不出手呢？”顏路問道，他修行坐忘心經，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你橫由你橫，明月照大江。在這一點顏路拿捏的死死的。
“伏念一定會出手的。”曉夢開口說道：“棋局戰局，防守未必大財，但是丟了地，一定會輸。”
曉夢將目光放在棋局之上，身處棋圣幻境，她也看不到伏念和嬴玄的身影，但是落在棋盤的棋子清晰可見。
“況且，這是棋道巔峰一局，伏念作為棋道巔峰之一，他的尊嚴不允許他一防守，哪怕進攻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他在也會毫不猶豫的去闖一闖。”
聽到曉夢的回答，楚南公抹了抹雪白的胡子，忍不住點點頭，“還是曉夢大師看的通透，不愧是道家百年之中最得意。”
從伏念反擊的時候起，棋圣幻境中的重人就再也讀不懂棋局上的變化了，只能將默默將棋局記在腦海里，以便日后慢慢探索。
伏念以縱橫十九道站住腳跟，穩扎穩打，步步緊逼；嬴玄以天元一子定下格局，大開大合，攻勢不斷。
黑子白子不斷地落在棋盤之上，有縱之十九道白氣，橫之十九道黑氣從棋盤中升起，合二為一化學十九道黑白氣。
天元一子，任你浮云蒼狗，我自如山峙岳，霸道非常，鎮住十九道黑白氣，不讓他們脫離棋盤之上。
“原來如此！”
荀況看到這一變化，喟然長嘆道：“看來這兩人必有一人，能窺探那棋圣之道啊。棋道雖是小道，但是棋道圣人也是圣人，當今大世，恐怕要出現圣人了。”
“嗯！”楚南公也面色沉重的說道：“這兩人已經不是在下棋了，而是以棋論道了。”
“伏念以黑白十九道對上嬴玄開創的天元棋道，已經算的上是道爭了。”
“當今天下之事，就在這棋盤之上了，一面是天下圣賢推崇的圣王之道，一面是嬴政身體力行的帝王霸道，兩者孰優孰劣，這兩人恐怕要在棋局之上，給出一個初步的定論了。”荀況悠悠的說道。
雖然只是一盤棋，但是棋如人，人亦如棋，嬴玄和伏念的身份注定了這盤棋意思非凡。
伏念出身儒家，傳承了孔圣等儒家圣人的理念，圣王之道，天下大同。
嬴玄出身皇族，代表了始皇帝嬴政的意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扶蘇公子，好好看看這盤棋，這或許是長戈武侯特意為你下的。”李斯神情復雜的說道。
嬴玄的苦心扶蘇一直不理解，帝王怎么能被圣人制衡，扶蘇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了唯我獨尊的霸氣。
扶蘇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就在幾人說話之間，棋圣幻境消失了，眾人也回到了儒家大殿之上。
“怎么回事，中盤過后兩人怎么突然就結束了？”公孫玲瓏連忙問道。
“應該是決出勝負了吧，從中盤的些許微妙變化，就看出了終局的情形了吧。”聞人優雅猜測道。
儒家書房，嬴玄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說道：“恭喜伏念先生入圣。”
嬴玄起身打開書房的窗戶，入眼的就是浩瀚無際的大海，嬴玄略帶釋然的說道：“霸道殺道，果然御國不存嗎？”
“刀劍可以堵住人的嘴，但是堵不住人的心，殺伐只是一時之手段，不是長久之計。”伏念適時的說道。
“陛下一直要征服被訪者妖族，而秦國國內六國雖然破滅，但是六國余孽東奔西走，圖謀不軌。”嬴玄嘆息說道：“不動刀戈，六國余孽就不會死心。”
“難道人族和妖族就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嗎？”伏念不解的問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妖族和人族是截然不同的種族，陛下和北方的妖皇恐怕就沒有想過和平共處這種事情吧。”
“君王塌側，豈容他人鼾睡？妖族和人族一直在北方糾纏，時不時爆發小規模的戰爭，離大戰的日子不遠了。”
“難道就不能等到秦國國內無憂患，百姓安居樂業的時候動兵那？”張良在一邊插嘴說道。
“春秋數百年，人族諸侯并起，烽火不休，等到秦國統一的時候，九州大地已經虛弱至極，而北方妖族在北方修養生息數百年，在等下去，人族就越來越沒有勝算了。”
嬴玄輕聲的對伏念和張良說道：“所以陛下需要儒家兩位先生的大才，在秦國出兵北伐的時候，可以穩住秦國國內的形勢。不至于讓有心之人乘機作亂。”
嬴玄緩了緩說道：“國內一旦發生動蕩，必然影響北方戰事。征服妖族是陛下的夙愿，任何事都不能破壞北伐之事。”
“所以，不服從于帝國的諸子百家要被陛下清除，而一旦帝國境內發生叛亂，最好的辦法就是斬盡殺絕。”
“伏念先生，我愿意在陛下面前舉薦你為秦國九卿之一，總攬民生之事，還望伏念先生以秦國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嬴玄誠懇的說道。
秦國九卿，地位尊崇，嬴玄給足了伏念重視，讓伏念不得不思考起來。
“若是，我和陛下產生一些必要的沖突，侯爺會怎么做？”伏念問道。
嬴玄眼前一亮，伏念心動了，真的是太好了。
“只要不涉及北伐之事，一切以朝廷朝議為主。伏念先生放心，本侯不會明哲保身，只要先生說的在理，我一定支持先生，我想信陛下也會理解先生的良苦用心。”
“既然如此，我便暫時答應下來，若是侯爺做不到自己說的，伏念依舊回小圣賢莊，不在理會秦國之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