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父子之間的試探
京師，
養心殿，
姬天行將他的第九子姬無厲召喚入殿，將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的密信遞給了他。
“到了此時之境地，你也應當該知曉此事了。”
在此之前，當姬無厲被傳喚的時候，心里就在思索著到底是何事，會得到父皇的單獨召見。畢竟在以往的時候，父皇從來都不會單獨召見他們這些皇子的。
如今卻是破了例，究竟是因為何事？
看著眼前的密信，姬無厲躬身惶恐道：“父皇，此乃密信，兒臣無權查看。”
氣氛變的有些靜謐，姬天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后淡淡的嗤笑一聲，又伸了伸手，示意他接過密信：“讓你看，你便看，哪里來的這么些狗屁倒灶的齷齪心思。”
對于姬天行來說，這就是試探。老九不想看其中的內容嗎？不，他想，他比誰都想。但兒臣兒臣，‘兒’的后面，還帶著一個‘臣’字，有些事情，是不能逾矩的。
“遵旨。”
姬無厲遲疑了一下，這才伸出雙手，恭敬的接過了密信。
彎著腰將其中的內容看完之后，震驚的身體都在顫抖，猛地直起身子，急聲問道：“父皇，這…這可是真的？！祁陸…祁陸他們，當真在天陽郡做出了，如此豐功偉績？！”
能夠不耗費靈石的陣法，以靈符為根基，這是…開一派之先河啊！
若是…
“若是將此法推廣出去，啟國當興盛矣！”
姬無厲難掩心中的激動，連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啟國真的…當興了！”
在這一瞬間，曾經說不通的地方，如今已經豁然貫通。一直在看熱鬧的父皇，插手安大錘當街殺人之事，隨即明貶實放的，將安大錘送去了明陽城，更瘋狂的是，沿路之上，竟然將九鳳給派遣了出去。
一系列看似失常的選擇，無非就是為此事做鋪墊。父皇擔心，甚至是害怕！害怕祁陸會因為安大錘的事情，一氣之下撂挑子不干了，從而斷了啟國之興盛的契機。
這種事情若是放在其他的政客身上，也許就是唾面自干，直接放棄安大錘，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為了權利，這種小事自然是不會在意。
這事情是發生在祁陸的身上啊！按照他以往的所作所為、以及那不愿意吃氣的性格，恐怕還真就能撂挑子離開，而有著明宗隱隱作為了靠山的他，姬天行也不敢拿他的家人作為要挾，從而導致雙方決裂。
當然，這個‘家人’指的是京師的母親，至于清源城中的那位…沒有人會做出這種腦殘事情。
也不知祁陸究竟是走了什么運，出京師一趟，竟是將明宗的少宗主給勾拉上了，按理來說，這種腳踩兩條船的舉動，必然會引來皇家的猜忌。可只是轉眼的工夫，人家就又做出了‘符篆陣法’這種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即便是父皇，恰逢此關鍵時刻，恐怕也不敢輕易的猜忌了。
恩，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祁陸牛嗶！
姬無厲從心里為祁陸短短時間之內，所取得的成績而感到高興，但高興過后，卻是深深的憂慮。
眼見著鎮魔司在京師也即將開啟，再加上這一次的功勞，功高蓋主…可并不為過啊！到了那時，受到萬民敬仰的祁陸，會不會因為父皇的猜忌，而選擇分道揚鑣？
此時還不知道祁陸已經有了離開的意愿的姬無厲，深深地施禮及地，誠懇的道：“兒臣求父皇明鑒，祁陸此人，本就視名利為浮云，對于權利更是沒有半分興趣。若非如此，在組建鎮魔司的時候，也不會只掛名客卿的職位。
此事也當是如此，他只是想要讓啟國變的更好一些，而絕無半分其他的野心！關于此事，兒臣愿以…人頭擔保！”
“野心？什么野心？”
姬天行嗤笑一聲，瞥了不敢抬頭的兒子一眼，輕聲問：“謀反么？”
姬無厲身體一震，訥訥不言。
“以人頭擔保？好大的魄力啊…”
“兒臣…惶恐…”
“你并不惶恐！”
姬天行從軟塌上起身，彎著腰背著手，圍著對方走了兩圈。停在了他的身側，然后猛地將腦袋再次下探，由下至上的看著冷汗直冒的姬天行，聲音從嘴中傳來：“你的膽子…大得很！”
如果說前半句話是拂面的微風，那么后半句話，就已經變成了疾風驟雨冷夜之中的驚雷，轟然響起，在養心殿之中久久回蕩！
“兒…臣…惶恐！”
姬無厲緊咬著牙關，冷汗從額頭滑落，大滴大滴的落到地面上，而他卻依然為祁陸請命。
身為祁陸的之交好友，他不想看到將來的某一天，父皇與祁陸兵戎相見的那一刻。拋卻皇子的矜持與冷血，他必須要在這個時候，哪怕不能做些什么，卻也必須要說些什么。
否則的話，他與祁陸之間的關系，當真就成了利益交換，而沒了絲毫溫度。
‘啪！啪…’
直起身子的姬天行，手掌不輕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幾下，而每一次的落下，都似乎敲擊在了他的心頭，重若千鈞。
“行了，起身吧。”
姬天行的出聲，讓養心殿中幾乎凝滯的氣氛，恢復了少許正常的流速。只見他背對著姬無厲，向著軟塌走去，聲音繼續傳來，“朕要做什么，無須你來置喙。如此人才，擔心功高蓋主的帝王，都是駕馭不了天才的蠢材！
你覺得，朕可是那等蠢材？”
“父皇英明神武，自然不是！”
雖然知曉一句道理：‘帝王的嘴，騙人的鬼’，但在這種情況下，姬無厲不由得還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還有機會，一定有機會去阻止這種悲劇的發生的！
他還在想著的時候，姬天行就已經再次開口：
“本想讓你領人前去，學習那個陣法，但此時鎮魔司的事情正處在關鍵之處，你若是離開，想必有些人，就要跳出來讓朕煩惱了。因此，朕會派出金吾衛獨自前往明陽城。今日叫你前來，只是認為，那祁陸與龍傲天、老二，都是你的兄弟，若是還蒙在鼓里，想來也有些不合適。
只是你要記得，此事仍需暫時保密，暫且莫要聲張才是。”
“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