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峰邀請他來家中吃飯,也并非為了暢談什么國家大事,單純地就是為了感謝祁陸先前的幫助罷了。
這樣一來,無需多耗費腦子,思索著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說,倒也讓祁陸感到頗為恬淡。
一頓飯吃了近兩個時辰,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候,祁陸才離開了曹家。
出門的那一刻,酒力瞬間就被他化解了個干凈,哪怕是在京師之中,也要保持足夠的清醒,他可不想迷迷糊糊的被什么人給陰了。
修煉者之間的戰斗,一旦失去了先機,就會處處挨打,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釋清楚的。
還好的是,回去的一路之上,并未遭遇伏擊。等進了家門之后,祁陸不由得笑了一聲,暗自感慨一番,許是自己多慮了。
他母親張氏已經睡下了,而他所居住的房間之中,也多了一張床鋪,李狗剩卻并未睡下,此時正恭謹的站在房間中等待著祁陸。
“師父,奴婢想要讓他快些睡,可他卻說要等您回來,這小家伙執拗的很。”
聽著羞花的言語,祁陸失笑一聲,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瓜。
師父奴婢的,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今后自稱弟子便是,先前所想的,今后咱們家就這幾個人,怕是有些想的簡單了。過段時間再看看吧,若是周邊鄰居有賣宅子的,就買下來,最好能夠打通才好。”
“是,師父。”
羞花吐了吐舌頭,月光下的少女,巧笑嫣然,頗有一種靈動的氣息。
將其打發走了去休息,祁陸轉身看著低頭不語的李狗剩,笑道:“怎的不睡覺?”
“公子都還未曾歸來,小的只是一個下人,是不能提前睡的。”
也許是流落在外的時候,有些傷了聲線,李狗剩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時候,就像是砂紙摩擦著生鐵,有些刺耳,與他的年紀不怎么相符。
“咱們家沒這么多事情,況且我在這間屋子所待的時間也不多,大多都是在鋪子之中的,今后到了時辰,若是無事的話便睡下就行。”
洗干凈之后的李狗剩,膚色還是有點黑,穿著合體的粗布衣衫,外面還套了一個小夾襖,大大的腦袋上,那一雙同樣很大的眼珠子看著祁陸,還想爭辯些什么,卻被祁陸給揮斷。
抬手拍了拍他的大腦袋,意外的感覺手感不錯,又來回摸了摸,溫聲笑道:“快睡吧,我去鋪子中做事。”
在李狗剩來之前,祁陸在房間中睡覺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的時辰都在修煉與制作符篆中度過了。修煉者就是有這么一個好處,每一次的修煉之后,都會精神奕奕,并不會受到睡眠的影響。
其實對于現在的祁陸來說,睡不睡覺都是可有可無的事情了,偶爾的體驗一兩次,也不過是為了再次尋找一下當初的感覺罷了。
但對于此,年幼的李狗剩卻不怎么知道,只是扯著衣角,在祁陸離開之前,忍不住的鼓起勇氣開口道:“公子可是不想與狗剩一個房間?其實狗剩也…也覺得這樣不合適的,小的可以去鋪子中睡…”
“你這年紀不大,想法倒是挺多,怪不得腦袋這么大。”
祁陸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指著早就為他搭建起來的床鋪,“去睡覺!”
他就是想去鋪子中制作些靈符而已,畢竟在飲酒的時候,那曹峰可是夸下海口,定了個小目標,先要了一百枚‘五感明心符’。如今他的手里才有多少?滿打滿算也不過只有三張而已,再不抓緊做的話,他可就交不了差了。
要不然祁陸為什么跟對方吹牛嗶吹了大半夜?還不就是為了談生意么…若是尋常時候,哪怕曹峰表露的善意再如何明顯,他也絕不會待這么久的。
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面上,似乎為其鋪上了一層銀輝。穿過了不大的院子,祁陸進了鋪子之中,俯身開始了緊張刺激的賺錢工作。
靈石與銀子兩頭賺,這也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好的賺錢途徑了。畢竟要養活一大家子,總不能指望著離開祁府之時,他母親取走的那些銀票維持生活吧。啟國官員的俸祿也并不是特別高,若是不另辟蹊徑,過不了幾年,他這一家子恐怕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隨著修為的加深,另外對于制作靈符,他也已經從‘學徒’進化成了‘熟練工’,因此對于五感明心符的制作,已經可以極快的完成。
一夜的時間,就在緊張忙碌中度過,等天色方亮的時候,祁陸伸了個懶腰,看著桌旁那一大摞的靈符,心中滿是成就感。
再弄個一兩天,也就能制作的差不多了。
起身打開鋪子的門,街邊的行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這個時間段的翼虎街上,還是賣早點的比較多一些,祁陸揉了揉肚皮,關門向著豆腐腦的攤位走去。
清爽嫩滑的豆腐腦,攪拌碎了之后,吸溜一口吞下肚子,在這寒冷的早上,胃里瞬間就暖和起來。就著一口皮薄而餡多的香酥肉餅,那種感覺,賽過神仙。
當然,價格也是不便宜的。畢竟在這個年代里想吃口肉不容易,平民百姓就更不舍得吃肉,因此導致了肉價節節攀高,讓許多人都望而卻步。
這年頭能夠開得起豆腐腦搭配肉餅攤子的,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攤子,并非什么大酒樓飯館,但每一日賺的銀錢,比起尋常的飯館可是只多不少。
干活的時候穿的懈怠樣子,等收了攤子之后,搖身一變就成了眾人眼中的土豪。
年節將至,城中一片歡聲笑語,不時地有人大聲呼喊著,在門外張貼節聯——大致與藍星時候的春聯差不許多,也是為了圖個喜慶。
偶爾傳來的鞭炮聲夾雜著怒罵,兩三個孩童抱著腦袋飛快的逃著,身后有大人拿著掃帚棍子一邊叫罵一邊追打,惹來好一陣的雞飛狗跳。
祁陸看的有滋有味,正此時,身旁坐了一個掛著紗巾的女子,聲音輕柔的要了一碗豆腐腦,掀開紗巾櫻唇輕啟,輕輕的喝了一口。
“你也喜歡吃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