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中,感到一點意外。除了陸岳勝這位濱海市的首富之外。
早一開始,其和陸麗曼一樣,一眼便認出林克來。這個小白臉巡捕給陸岳勝的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
畢竟前些日子和自己女兒勾勾搭搭,舉止親密,尚共同逛過一次街和寄過書信。
作為閱人無數,經歷幾十年商海沉浮的商業大亨,
豈會看不出這里頭的貓膩?
暗中讓人持續關注的陸岳勝,本來想約這個出身卑微的窮小子出來談談心。可沒想到尚未行動,便收到林克被調到西部戰區的消息,正好省去了當家長的一番口舌之功。
畢竟到了其如今這番家財萬貫,產業無數的商業地位,其實很多事終究是做不了主。
每日思考的是如何強強聯手,追求資本極速擴張。
這根本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除非自己現在立刻退休不干,拱手讓出已開拓出來的商業版圖。
可這是很難做到的。
世人的欲望,永遠都很難滿足。
有一追二再求三,
直到老來咽氣那一刻,估計腦瓜子里還想著當年哪步沒走對,才碌碌無為蹉跎了下半生。
“咦。水兒,你們兩個認識呀?”董川眸光一閃,好奇問。
霞飛雙頰的陸麗曼,含羞點了點頭,聲若山間清泉涌出:“董叔叔,你忘記了么?林克是上次宴會中出手救下大家的人呀。”
這么一講,董川終于回想起來了。
其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面不改色的程澤,不禁暗罵一聲老狐貍,搶人才的下手速度倒挺快。
當時自己還是非常欣賞林克身手的,可后來再讓人去接觸,卻是已經找不到人了。原來是被立憲黨早早籠絡過去。
思及此,董川面向林克,溫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林先生好比是千里馬,
程議長是古今罕有之伯樂,二者珠聯璧合,
未來前途可期啊。”
林克眸光流動,不卑不亢回道:“市長,實在過譽了。我這一身三腳貓功夫,著實上不了臺面。”
董川笑而不語。
其目光如來回梭巡在林克和陸麗曼臉上,直看得林克臉色漸漸變黑,才慢吞吞的張開口道:“既然都不是外人,不如大家一塊吃算了。”
“你覺得呢?程議長。”
董川的最后一句明顯是在問程澤。
這時。
程澤一邊面露思索,一邊二目視線非常隱晦的掃過神色不佳的趙元齊,心頭迅速敲定下一個臨時主意,于是點了點頭道:“可以。如果你們不嫌麻煩的話,那便多加上兩雙筷子。”
“好。”董川一笑。
陸麗曼同樣笑了。心里如吃了蜜糖一樣開心。
唯有陸岳勝和趙元齊二人,臉色隱隱不好看。
很快。
在一陣笑談之間,一行人步入堂皇包廂里,以身份高低貴賤,關系親疏遠近,各依次落座。
這次陸麗曼并未與林克過多親近,而是乖巧回坐到陸岳勝旁。
這讓一直酸溜溜的陸岳勝,心情總算好上了一些。
接著。
酒過三巡,
菜過五味。
各懷心思的大家,借著酒茬子,開始了各自專業表演。
“不知林小兄弟如今在何處高就?”董川三角眼微瞇,若同洞穴毒蛇一樣,無形中給人一種危險攝人之感,一上來便是問林克老底。
“西部戰區。”林克夾了只三頭鮑,一口咬下大半。
“有程議長的提攜,應該過的不錯吧?”董川還想繼續往下問。
程澤適時岔開話題,連忙擺手道:“哪里。都是林小兄弟自己有本事,我只不過給張微不足道的推薦信而已。”
說到這。
其語氣一頓,看了下趙元齊,用大有深意的口吻道:“董市長,你知道么?林小兄弟不僅自己能力出眾,而且背后師門亦是不俗。”
“噢?如何不俗,說來聽聽。”董川見程澤主動爆料,自然是追問下去。
“誒。林小兄弟的師門嘛,你最近肯定聽過的。”程澤嘴角一笑,“那便是我們市里而今聲威漸大的心意門。”
心意門!
此話一出,在場人皆不禁停筷,看向林克。
林克同樣心中一沉,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果然。
當一直沉默的趙元齊聽到‘心意門’這三個字之時,本平靜的眼神忽然變得格外古怪,抬目看向林克,帶有顯著一絲驚疑不定。
而這個異常舉動,正是程澤所希望見到的。
同時。
眉頭微緊的董川,笑意逐漸凝固。
作為一市之長,其不會不清楚趙元齊近月來在濱海的小動作。
只是講自己身為保皇黨人,有責任和義務偏袒皇室成員。只要不鬧出太大之事來,凡事睜只眼,閉只眼便過去了。
可是!
心意門不是趙元齊手下的武館么?
怎么會冒出個投奔立憲黨的二五仔來?
難道心意門是在玩兩頭下注?
應該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吧?
僅一瞬間,董川腦海中便浮現上諸多念頭,便帶著詢問的眸光看向趙元齊。
趙元齊同樣一臉懵逼。
其只負責掌控這次來濱海市計劃的大方向,具體手下人的資料又怎會詳細知情呢?
便好比公司總經理,只需和各部門的經理溝通落實任務即可。至于各部門里的工作人員,難道一個個都得認識么?
趙元齊回給董川一個不知道的眼色,董川頓時心中了然,然后對林克慢慢有些輕視起來。
因為董川知道心意門的最強者是誰,曾與其在公開場合見過幾面。
那是個非常冷酷的家伙,給自己留下的影響十分深刻。
而林克同樣出自于心意門,想必實力應該不比鐘野強。
自己還以為是何方神圣,原來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角色。
程澤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連這種小魚小蝦都要。平白丟了立憲黨的臉面。
思及此,董川頓時對林克興趣大減,不再開口。
一時間。
場上落入了沉寂尷尬的氛圍當中。
好在情商過人的陸岳勝,是個活躍氣氛的高手。
只三言兩句,講些近日的趣聞異事,空氣中便又充斥快樂的歡笑聲。
“水兒,我給你盛一碗百合蓮子湯。”
打扮得體的趙元齊,站起來身來,溫柔道:“聽陸叔叔講,你最近情緒有些煩悶,郁郁不樂的。此湯有清心除煩,寧心安神之效。多喝點,挺好的。”
說著。
便準備將陸麗曼面前的碗拾走去盛湯。
可下一秒。
偷偷看了眼無動于衷的林克,陸麗曼連忙用蔥蔥玉手蓋住碗口,婉言拒絕道:“第一,世子的好意心領了。我向來不喜歡喝湯。”
“第二,水兒這小名,非親近之人不可以叫。我希望世子自重。”
聽到這一番話,趙元齊頓時面色一滯,訕訕收回了手。
人嘴角露出微笑,表示沒有關系,這才優雅落回原位。
只是在無人關注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難以抑制之怒色,白皙臉龐的隱約猙獰之樣,足以顯明其內心深處正為剛才拒絕一事而大發雷霆,怒火沖天。
因為場上外人較多,所以其才不得不隱藏真實情緒。
“水兒,你怎么可以拒絕世子的一片心意呢?”
“實在是不懂事。”
陸岳勝哈哈一笑,開口講著圓場話,盡量挽回趙元齊的顏面。
畢竟從商之人,一向以和為貴。心思單純的女兒終究不懂人心險惡。
陸麗曼顯然沒有思考那么多,只時不時拿眼往林克那邊偷瞟。而當林克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去時,其又立馬紅著臉垂頭假裝吃菜。
這三番兩次的小動作,但凡在場人只要不是反應遲鈍,都會看到和感覺出來。
造孽啊!!!
陸岳勝欲哭無淚。
其覺得自家白菜估計快要留不住了。女兒是巴不得讓別家的豬給拱去。
另一邊,程澤和董川兩人,一個面露笑意,只覺此景有趣。另一個神色深沉,下意識的往旁邊男子掃去,看看是何反應。
只見面沉如水的趙元齊,藏在桌底下的拳頭正緊緊攥著,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血管膨張,在發青,發紫,儼然內心十分之不平靜。
“奸夫淫·婦。”
“狗男女。”
“原來兩人早有奸情,難怪這陣子我所做出的努力,陸麗曼都不理不睬!”
“要不是圖謀和忌憚陸家的財富,陸麗曼這種臭女人,我早派人綁來拖光扔床上了。”
趙元齊心中雖是咬牙切齒的想著,但面上功夫還是竭力到位,終究沒有爆發出來。
另一邊。
隱約覺得氣氛不對的林克,深深嘆口氣,明白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索性起身提出告辭。
“各位,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便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
林克平淡講完,不顧眾人客氣挽留,悠然踱步走出包廂外。
等其走后。
趙元齊惱羞成怒的心情終于緩和過來。
正打算再接再厲向陸麗曼獻殷勤時。
下一刻。
場上忽然傳出的含嬌細語聲差點讓其破防吐血。
“爹,我正好想起之前落下的事沒干,那先回去了。”
“伯伯,叔叔,你們慢慢吃哈。”
陸麗曼禮貌性的同大家打了聲招呼,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目睹著陸麗曼的絕情離去,趙元齊的心再度裂開來。
連向來心堅若磐石的董川,都不得不用極度憐憫的眼神,望向身旁這位出身不凡,天潢貴胄的可憐蟲。
同樣是男人。
在女孩子面前,二者的待遇咋差那么大呢?
果然。
不是女生矜持,而是你沒有讓其不矜持的理由。
一旦主動起來,完全不輸于男人。
董川抽出手,想了想,還是安慰性的拍了下趙元齊肩膀。
趙元齊嘴角強硬擠出一抹苦澀之笑,表示自己很大度,心態非常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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