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待王黎見林允天并不贊同她的提議,只好無奈作罷,和其余人一同離開后,林克與林允天這倆堂兄弟才難得擁有短暫的獨處空間。
“小克,你不該動人的,武力并不能解決問題。”林允天嘆聲告誡道,“沖動是魔鬼,以后不要再這樣魯莽了。”
“嗯。”
沒有反駁,林克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至于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那真是只有天知道。
隨后,林克主動向林允天提起了程澤愿意在暗中為他避難提供幫助以及自己父母隨進步派等人一同出海這兩件重要之事。
林允天聽完后,人頓時愣住了,面露吃驚的同時,還用一種非常復雜的目光直勾勾地仔細打量著林克。
直等得林克漸漸有些不耐煩,林允天這才語氣猶豫,憋出一句話來問道:“小克,你是不是和他之間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交易?”
林允天本是個智商極高的讀書種子,又經歷了那么多進步派大大小小的磨難后,對社會的黑暗是深有體會和感悟,只需腦筋一轉,就猜出了二人在這所謂“幫助”背后的利益交換。
“沒事,只是賣身給人家當打手而已。”林克表情輕松,用一副開玩笑的口氣回道。
打手么?
看著林克那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林允天的內心百感交集,一股濃濃的暖意頓時涌上心頭,他明白這是親情之味。家的力量。
甘甜。
暖心。
安逸。
普天之下也只有少許親人會冒著巨大風險,愿意為他這個官府欽定的叛亂分子頭目提供無私的幫助了。
雖然林允元現在很感動,也非常信任自家堂弟,但他可是團體的領頭人,自然要為下面同伴們的生命負責,所以不得不慎重問道:“小克,程澤這人可以相信么?”
下一秒。
他怕這句明顯充滿不信任之話會給傷林克的心,又連忙補充道:“我不是在說你識人不明,只是以防萬一,為大家的安全著想。”
“放心吧,堂兄。”
“你無需多慮。”
正說著,林克悠悠站起了身,一米八多高的挺拔精悍的身材,如同巍然不動的鐵塔一樣,靜立在林允天面前,給他心靈上帶來一股凌厲、凜冽、沉重的壓迫感。
林允天面露震驚,堂弟多年不見,這變化實在太大了。再也不是少時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粉嫩娃娃了。
此時,渾然不知林允天心理活動的林克,人眸光流轉,嘴角微揚,擲地有聲道:“程澤這人可不可信,并不是取決于他的人品如何,而是看我們有沒有實力!”
“如果我們有實力的話,即使是不可信的人,終將也會變得可信。”
看著林克那張堅毅英俊而又顯得有些陌生之臉龐,林允天心頭異常震動,情感極其復雜,已然不知該如何去表達了。只因堂弟帶給他的變化實在太大。
“好。”
“小克,既然你都這么講了,那我盡快派人去和程澤商談一下出海的具體事宜。”
“當然,暗地里,我還是會動用組織情報人員查探他是否有誠意。”
良久。
處事謹慎小心的林允天出聲應下,打算做兩手準備。
對此林克笑而不語。
最后,兩兄弟敘舊暢聊許久,在用過晚飯后,林克這才提出告辭,悄然離開了。
烏云遮月,視野受限。
澤陽行省。
蘇江市,文里縣,杜月鎮。
有一片極為偏遠的連綿起伏之山脈,被天地之濃濃黑暗所緊密包圍,若從遠處望去,只能看到一些模糊巨大輪廓,若隱若現,形狀怪異,如同一只匍匐臥睡中的蒼龍,又如同一條欲要張開大口無聲吞噬人命的通天巨蟒。
一切都顯得那么沉寂、靜謐、陰森,不由給人一種深深恐懼感。
此時,在一座山中村落里,本該躺在床上安逸睡覺的山民們,忽然被一群陌生不速之客粗暴趕到了村中心。
接近十月份的山上,晚上氣溫已是有些寒冷。
寬闊的村中心,陣陣寒風無情刮嘯向山民們,便如同細碎冰塊敷在身上一樣,冷意一點點滲入骨子里,實在是令他們煎熬而難受。
“娘,我冷。”
大約百來人的現場,有一個可愛幼童凍得小臉通紅,忍不住縮在了母親溫暖的懷里,委屈道:“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睡覺啊?”
“快了,快了,等吳爺爺在和官府的人談好話,我們就能睡了。”衣著樸素的婦女摟緊了自家孩子,安慰道。
同時。
她眼眸一抬,正目光有些擔憂地看向不遠處在交涉的幾人。
“吳村長,這位是上面派下來的周長官。他問什么,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可不許耍花招。”一位衣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朝著四五十歲,面容蒼老的老頭子說道。
然后他伸手一引,引向了靜靜立在旁邊一名虎背熊腰,身材巨大,足有兩米多高,臉色平靜的光頭男子。
“知道勒,小的一定照實說。”吳村長笑得極為諂媚,點頭哈腰道。
“嗯。”
中年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往后退了一步,供這位兇名赫赫之部門派下來的光頭男子辦事。
此時,周刑環視了下四周這黑壓壓的山民們,隨口問道:“吳村長,你們村里一共有多少戶人家,又有多少人口?”
“長官。”
“總共是四十二戶人家,一百六十二人。”
努力抬頭仰視這位身材巨大的周長官,不假思索,吳村長張口就回答了出來。
“噢。”
“你記性這么好?不需要查一查的么?”
目露驚訝的周刑,隨手招來個黑衣男子,向其低聲說了幾句后,黑衣男子便轉身離開了。
“嘿嘿,回長官話,前幾日鎮上有人說要統計人口,所以我這是提早下過了功夫。”吳村長解釋道。
“唔。”
“有點道理。”
周刑若有所思,大有深意的盯向吳村長。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直將吳村長嚇得不由心頭一跳,后背發涼。
好在只對視一會后,對方便轉移開了視線。他才得以緩解壓力,暗暗松了口氣。
接下來,兩人簡單聊了些山里的趣事。比如打獵、種田、捕魚、藥材之類的事。
吳村長都一一照實回答。
“周長官,不知您這夜里大張旗鼓,帶了這么多人來村里,是有何貴干呀?”經過一番交談下來,吳村長見周刑心情還可以,遂壯著膽子好奇問道。
聞言,周刑眼睛一瞇,目閃詭色,正要說話時。
忽然。
“啊......”
在這片靜謐、黝黑、冷清的濃濃夜色下,炸蕩開一聲痛苦慘叫。
周刑面色一沉,立馬轉頭聞聲望去。
下一刻。
附近一棟木屋的二樓窗戶猛然炸裂開來,從中快速飛射出一道身影,狠狠地墜砸在了地上。
人劇烈抽搐了一會,傷口溢出一大灘猩紅血水后,最終一動不動,直挺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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