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齊立在后頭,戴著的那一副薄薄鏡片中,目光極其火熱,直勾勾地盯著陸岳勝之女看,火辣辣的視線不停游走于曼妙玲瓏身姿上。
一時間。
心神都不由蕩漾。
人面露思索,嘴角上揚。
“元齊,那是陸會長的女兒,陸麗曼。你們都是年輕人,以后可以與她多親近親近。”董川介紹道。
而后。
又溫柔拉著趙元齊手臂向別處走去,逐一開始介紹濱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來為皇室尋求一些支持。
這種公然挖立憲黨根基的舉動,自然引起程澤內心極大不滿。
不過他表面上不動聲色,笑容滿面地選擇加入其中。
雖場上時不時爆出連連笑聲,但底下卻是你來我往,是一場不見硝煙的刀光劍影,絲毫不比真槍實彈的百人大戰來得刺激、驚險。
一切局勢都在努力按照各方提前規劃好的計劃進行。
而林克對這種官場上商業互捧的戲碼,絲毫提不起半點興趣。
即便是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市長、議長等一眾達官顯貴,近在咫尺間,可他依然自顧自的,不冷不熱,沒有學別人一樣借機上前表現。
人神色平靜,心如止水,一邊用那雙如鷹隼般的銳利眸光,警惕著周遭可疑人員和舉動,一邊張口愜意進食。
漫步于人流之間,宛如透明人一樣,盡量降低自身存在感。
嘭。嘭。
一個陰暗靜謐的巷子里。
班理與百針狂老一掌一個,輕松解決掉這條巡邏線上的巡捕。
“是這里么?”班理將地上巡捕尸首陸續踢到黑暗角落中,避免有人提前發現,這樣便可以為他們行動多提供點時間。
“是的。按照會里給的建筑圖紙,鋼索應該在.......那。”
從衣服中掏出一份地圖仔細研究后,百針狂老頓時手指向一塊墻壁處。
二人對視一眼,提步走去。
摸黑尋找。
下一刻。
很快在平滑整齊的墻壁觸碰到兩根一指粗大的鋼制繩索。
手掌用力拽了拽鋼索,班理發覺非常結實和牢靠后,淡淡道:“換套衣服,我們分頭行動。”
“好。”百針狂老點頭。
兩人便簡單換上一套合身禮服,再扣上配套繩鎖。
濃濃夜色下。
在提前準備好的鋼索幫助下,他們爆發氣勁,不必顧慮墜落之險,人如履平地,仿佛是靈活矯健之貍貓一樣,快速而無聲地向上攀爬。
與之同時。
水天方酒店對面的一間三層民居里。
在燈光昏暗陰森的窗戶旁,正立著四人。
從其打扮上來看,可簡單分辨出。
一粗鄙農夫。
一高大武人。
一妖嬈女子。
一儒雅男人。
“嘿嘿......那兩個紅花會的殺手上去嘞。”
說話者是農夫打扮的老漢,人面上皺紋如溝壑交錯,二目渾濁不堪,頭上裹著白毛巾,穿著麻布背心,顯露出瘦瘦巴巴的身架,尤其是那雙枯瘦布滿老繭的手掌上,指甲邊緣間隙中還殘留著洗刷不掉的泥土。
“上去便上去咯。那兩個紅花會的殺手只不過是枚沖鋒陷陣,負責引開安保力量的棋子而已。最終出其不意的殺手锏還是在我們這里。”
“快點布置吧。紅花會的殺手可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他們要是提早發難的話,我們后手效果可就大大減弱了。”
姿態性感的妖嬈女子,美眸一眨一眨,語氣十分玩味。
“提畫師,這次用你的怨鬼吧。”農夫老漢轉過頭面向一直未開口的儒雅男人。
“呵呵,臭盜墓的,你們盜墓賊是不是時常下土鉆墓穴,鉆得容易腦瓜子被墓門擠,所以才會想出這種餿主意來?”儒雅男人冷笑道。
“你......”農夫老漢登時生氣,便要過來拼命。
一旁高大武人及時邁步一跨,恰如一尊怒目金剛,橫在中間,阻擋住農夫老漢的去路。
“好了,孫老漢,你先聽聽宋先生有什么高見嘛。”武人淡淡道。
瞥了眼此刻面無表情提畫師的孫老漢,又看了看面前胸膛肌肉鼓鼓的高大武人。
人感受到那武人散發出來的剛猛暴虐氣息,忍不住面皮一抖,張了張口,又無奈退回去。
誰叫這兩人連同妖嬈女子是一伙的,而他是中途被迫加入的。
所以三人自然關系好些,偏袒自己人才是理所當然的。
“好,我就看看他要說什么?”孔老漢瞇眼道。
提畫師那深邃犀利的眼神正凝望酒店方向,淡淡道:“你們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
“鴻運高照,不聽鬼叫!”
“水天方酒店如今是權貴云集,士紳往來,利兵拱衛,人氣鼎盛。更何況,這些命格上佳之人,本就百邪不侵。什么樣的怨鬼才可以在這種場合來去自如?怕不是還未近到三尺,便已被煌煌龍氣給鎮殺了。”
此話一出。
另三人沉吟不語。
鴻運高照,不聽鬼叫?
難怪從古至今為官者少見鬼,原來能當得上官的人,本就鴻運當頭,再有官府庇佑,在這雙重保險下,幾無怨鬼可近身。
即便是當面與臟東西共處一室,依然自動屏蔽鬼話連篇,可不受其迷惑影響。當作不存在一樣。
俊雅男人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唯有尸與煞,可不大受人氣的影響。反而,愈吃人,愈強大。”
“孔老漢,這次你要忍痛割愛,乖乖放出你的僵尸吧!”
一聽這話。
妖嬈女子和高大武人目光一閃,皆注視向農民老漢。
孔老漢擰眉:“提畫師,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這具僵尸才不過剛出世而已,實力并不強,估計還不如一個氣勁武人。”
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室內深處。
只見房間中央那里赫然正擺放著一具深沉黑棺。
之所以。
他會答應得如此之快,無非是要完成上面發布的任務。
在大人物命令下,這一切私人恩怨自然要先放一邊。
否則。
要是有人敢明著故意拖后腿,怕是要小命不保。
這時。
提畫師轉過身子,笑道:“無妨。關于僵尸實力不足這個問題,我正巧可以幫上忙。”
“俗話說,鬼上僵尸身,閻王怕三分!”
他右手一抖,憑空變出一副畫卷來。
而后。
手一揚,將畫卷隨手往那具黑館方向丟去。
嘩啦啦......
畫卷無風自動。
卷紙在半空中一點點攤開。
露出一副長著青面赤目,五官猙獰,身穿囚服,手戴鐐銬的鬼怪之像。
“他本是大洪末年一個作奸犯科被秋后問斬的惡人,后來由于死后不甘,惡氣滔滔,執念終化為怨鬼,為禍一方。后來我師祖恰巧路過,見其性情頗為悍戾,便巧施妙計將它騙入畫中來。如今轉眼已逾三百載之久,實力怕是衰弱不少,正合今夜之用。否則,我們是降服不住它的,恐遭反噬。”提畫師將臟東西來歷徐徐道出。
下一刻。
一團濃濃涌動黑氣破卷而出,發出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在提畫師精心操控下,飛入黑棺之中。
忽然。
本寂靜無聲的黑館,傳來一陣“嘭嘭嘭”的響大動靜,好像是尸首正四下到處碰撞。
離得最近的孔老漢懷著心中強烈好奇,一步一步湊頭過去。
用沉重實木打造近有千斤的黑棺突兀立起來。
宛如擎天之柱。
高大。
壓抑。
詭譎。
一動不動。
“阿母呀。”嚇得孫老漢心頭一跳,連忙后撤幾步。
棺木忽然無聲大開。
一具大慶年間身穿深沉直筒官服,戴著紅羽官帽,面色煞白,額貼黃符,二目緊閉的中年男子模樣頓時映入孔老漢眼簾之中。
“提畫師,你這怨鬼有沒有用?不會是進到僵尸肚子里了吧?”孔老漢壯起膽子向前靠近,仔細端詳道。
正當他想要看看僵尸有什么具體新變化時。
僵尸一雙瞳眸猛然睜開,眼中閃過一抹幽幽之色,“嗬”的一聲,張口露出兩對尖銳刺長之獠牙,吐出森森陰氣。
下一刻。
居然如同正常活人一樣,直接用慘白強硬之手暴戾撕掉額頭正貼的著鎮尸符,絲毫不受至剛至陽的符力影響。
而后。
當即面露兇光,心頭涌現上無窮吸血欲望,惡狠狠瞪著孫老漢,迫不及待往前一掐,欲要將孫老漢牢牢掐住吸血。
“嘶!”本就被僵尸手撕黃符這詭異一幕震驚到的孫老頭,更是被如今眼前這一出,驚嚇得亡魂喪膽,頭皮一陣發麻。
根本來不及躲避。
因為僵尸出手實在太快了。
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那老早便先知先覺,速度驚人的高大武人,及時沖至。
上前便是一個強勁貼山靠。
一人一尸狠狠碰撞在一起。
厲生只覺撞上人形堅硬金剛石一樣,厚實肩膀都不由一疼,踉蹌倒退三步卸力才止。
人口吐出一道濁氣,不可置信道:“竟然比之前強上不少!”
同時。
僵尸只不過是身子微微一晃,并無受到太大影響,反而被激發強悍兇性,面上露出一抹殘忍笑容,腳步平常邁步。
咚。咚。
如同常人行走一樣。
自然。
從容。
靈活。
不遠處,提畫師目光一閃,掏出一只朱砂毛筆,腳下如風,快速逼近僵尸,趁其不備,在其眉心狠狠一點,留下一朵綻放妖異之紅蓮花。
嘎——
暴怒僵尸仿佛陷入定身術一樣,動作陡然一停,保持著大口獠牙,一動不動的跨步姿勢。
“當然了,鬼上僵尸身,這可是要成煞的。尸氣加陰氣,實力自然大漲。”提畫師慢慢收筆,負手而立。
許久未出聲的妖嬈女子柳眉一擰:“宋先生,我觀這僵尸神智已開,皮糙肉厚,強則強矣,但只怕一旦恢復行動后,便會先對我等下手。”
“不錯。剛才差點嚇死我了。”孫老漢拍拍胸口,后怕道,“要不是厲小哥來得及時,我都快喪命于僵尸之口。”
厲生神色凝重:“這煞物,有僵尸之銅皮鐵骨,又有活動自如的腿腳,再兼加完整靈智。實力大漲一倍不止,完全不遜于尋常氣勁武人。還好速度較慢,不然,在場各位都難逃它之毒手。”
提畫師眼含笑意:“所以這才叫鬼上僵尸身嘛。”
“不過也不是什么鬼都可以附體的,只有八字相合,五行互補,體態相似,血脈相近之鬼與僵尸,才有機會結合一體。”
“這具僵尸和畫中老鬼,兩個本屬同宗,血緣尚近,自然是有很大幾率成功。”
“不然為何我執意要冒著被官府發現跟蹤的風險,還依然同你們三人一起下土挖穴。不就是為了這一具僵尸嘛。”
“當前局勢一切盡在尊上算計之中。”他提及口中尊上,當即面露敬意道,“我自有妙計,讓它乖乖屈服。”
其余三人一聽,皆默不作聲,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宋先生,還是快點辦事吧。此間事了,我們還要馬不停蹄趕往霸水鎮。那里還有大事要布置。”妖嬈女子突然嬌聲道。
“好。”
提畫師點了點頭,收斂笑容,知道霸水鎮那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刺殺官府主官,只不過是計劃中的一小環而已。
當即。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不大照片。
照片上清晰照著一人。
湊近一看。
卻是一個面目俊朗,儀表不凡,身穿黑色中山服,露齒而笑的中年男子。
赫然正是濱海市議會議長——程澤。
提畫師又再掏出三把暗紅之香,逐一點燃后,頓時香火裊裊升起,散發出一種惡臭、惡心、難聞之氣息,讓人不由掩鼻屏息。
下一刻。
十分神奇的一幕卻是發生了。
濃濃惡香卻凝縮在一塊,連成一條直線,汩汩涌進僵尸二鼻之中。
呼!呼!
僵尸從寂靜到蘇醒,鼻翼強烈聳動,貪婪而渴望吸著香火氣息。
很快。
三把古怪之香燒完。
提畫師見差不多,右手食指一抹,快速抹掉僵尸額心的那朵妖異紅蓮花。
“記住這個人。”
“進入水天方酒店,找到他,吃掉他!”
提畫師將準備好的照片在僵尸眼前晃了晃,停留一分鐘讓其看清記住。
“吼!”僵尸神色平靜,低吼一聲,以示明白。
“走。此事已經搞定。”看都不看一眼,提畫師收拾東西走人。“目標很快便可以搞定。不管僵尸有沒有吃掉他,只要沾上尸毒,便在所難逃了。”
“呃......這僵尸完成任務后,不需要帶走么?”孔老漢撓了撓頭,語氣可惜道。
怎么說,也是他夢寐以求的僵尸。對于他而言,很有大用。心中自然會有些不舍。
提畫師腳步一頓,扭頭冷視過去:“你知道這次對付的是誰么?那可是議長!”
“能沖殺成功,已算萬幸。你還想著僵尸完好無損的回來?”
“腦子簡直有病!”
話完。
人直接打開門走出去。
孫老頭一時愣在原地,宛如腦瓜子短路一樣,不知該說些什么。
“唉。”厲生路過他身旁,重重拍了拍肩膀,嘆了口氣。
而妖嬈女子一邊捂嘴偷笑,一邊邁著白花花的大腿緊跟在后頭。
“可惡。竟然三番兩次的羞辱我,到了霸水鎮后,我定要你們付出非常慘烈的代價。”孫老頭心口憋著一股惡氣,無奈跟上大家步伐。
大門關閉。
四人撤的一干二凈。
室內。
獨留下一具神智正常,皮糙肉厚,眼神幽幽的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