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林克在此前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真的抵達自家店鋪時。
頓時雙目赤紅,眼中恨意滔天,熊熊怒火沖天而起,宛如毒龍鉆心,狠狠撕咬,啃食,心頭一陣疼痛抽搐。
入目處。
木門殘敗不堪,歪歪斜斜的聳拉著,熱風吹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里頭一片狼籍不堪,柜臺上的雜物墜落滿地,呈現出一副遭受暴力洗劫過的景象。
良久。
才回過神來,林克臉色陰沉,艱難從齒間憋出一句:“好!很好!”
忽然。
目光一動,感覺有人在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于是不動聲色,身形進入鋪子內。
不遠處。
兩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小聲商論。
“那小子進房子里了,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直接進去,把那小子帶走就完事了。”
兩人這么一合計,覺得有理,便踱步走向鋪子。
一進入。
他們兩眼東張西望,見林克不在店門,估計是在后房。于是互相對視一眼,就配合默契的朝后頭走去。
“喂,有人在么?”
有人一邊四處尋找,一邊翻了翻柜子、桌椅、箱子等可以藏人的物事。
不多時。
兩人里里外外,各大角落,仔細找過一大圈,愣是沒發現林克身影。
他們心頭納悶,疑惑,不解。
“奇了怪了,這小子咋就不見了呢?”一人撓著腦瓜子,神色驚疑不定。
“會不會從后門跑了?”同伴用力一腳將飯桌踢翻。
“有可能。追!”先前那人思忖道。
兩人直接跨過散落地上的雜物,穿過后門,最終咚咚咚的沿著小路尋找。
待他們剛走。
嘭的一聲!
一道身影赫然從天花板上輕松跳落下來。
原來林克知道有人暗中觀察,便靈機一動來到后房。
以他現在的武功,兩三下子就竄到天花板下。然后雙掌作爪,手指堅固釘牢在木板上,人如陰暗、鬼魅、無聲的蝙蝠一樣,靜靜潛伏,一雙黑眸冷眼無情地看著底下兩人的一舉一動。
他沒有貿然出手,因為怕打草驚蛇。
雖心中有可疑人物,但一切還是要小心謹慎。
務必要確定真正的背后主使者,順利解救出父母。
至于接下來。
那就是跟蹤這兩人,直接找到他們老窩。
之所以小心翼翼,只因不知道敵人實力深淺,強行硬剛有極大風險。
本來他明敵暗,如今這么一番操作,顯然處境對調。
安全又快速,這才是有頭腦的人該做的事。
當下。
他小心快速尾隨兩人的蹤跡。
這一路七拐八繞,穿街走巷,直累得兩人滿頭大汗,罵罵咧咧才止。
“媽的,這小子是跑哪去了?”一人半彎著腰撐著膝蓋,氣喘吁吁道。
“估計是見事不妙,趕緊跑了。”另一人嘴唇干裂,顯然是給熱得脫水,“要是你阿母阿爹被抓,你會去救么?”
“救.....”頭先那人喘著大氣,頓了頓,“救個屁。這不是送上門找死么?”
“所以阿,那小子肯定是溜了。現在回去將情況稟報給馬爺。”
休息片刻,兩人直朝馬府而去。
巷子口,有一只腳邁出。
往著那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林克臉色猙獰無比,冰冷道:“馬爺?!果然是你。”
這下。
終于確定幕后主使者了。
林克心中再無擔憂,只剩下最后一步該做的事。
他仰頭望天,發覺天色已然不早了......
·········
群星璀璨,皎月退避。
田里蛙鳴聲不斷,此起彼伏,夏夜山風吹拂,有一種異樣的朦朧美的氣息。
馬府。
林克身手矯健,一兩步嗖嗖竄上馬府高大的圍墻,然后悄無聲息地避開府里警戒的黑衣男子,如山中猿猴般靈活翻入一個黑暗的房間里,沉下心神等待。
與之同時。
大廳燈火通明,馬爺一家大小享用著豐盛晚餐。
有魚,有肉,有蝦.....菜品繁多,種類不一,精致且美味。
馬爺今年五十有五,家中有一妻二妾,膝下唯有一子,乃正房所出,才八九歲大。
因早年窮苦,娶不上媳婦,等他混出名堂,立業時,年紀已老大不小,這才很晚成家。
又由于走江湖時留下暗傷的緣故,多年辛苦耕耘才有一子。
平日對其子可謂是有求必應,極其寵愛,儼然是一副慈父和藹可親的尊容。
“兒子,吃。這可是爹特地托人帶回來的,這叫象牙蚌,貴得很。”馬爺笑瞇瞇道。
“老爺,你喂這么多,靖兒可吃不下。”
一個穿金戴銀,風情萬種,貴婦形象的正房夫人一臉不樂意,用上等絲綢所制的手帕小心擦了擦孩子的嘴。
“是么?小孩子就要多吃點,多吃點就能長得高壯。”
“那也得看孩子肚子撐不撐的下,你喂的也太多了。”正房夫人嬌聲回道。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這不是怕寶貝兒子吃不飽嘛。”馬爺捏了捏兒子的臉,有趣的逗弄他。
這一幕幸福溫馨的畫面,看得在旁兩房夫人,那可是妒火中燒,咬牙切齒,心底惡意揣測:“這騷狐貍,勾男人倒是有一手,也不知道靖兒是不是老爺的種?”
不過這話也就在她們心底想想,說出口是萬萬不可能的。
下一刻。
兩房小妾嘴角露出甜美笑容,巴結、討好著馬爺和大房夫人,說著靖兒真俊,太像馬爺了,以后一定是做大事的料之類的馬屁話。
直聽得馬爺開懷大笑,顯然心情極為舒暢。
不過未欣喜多久,很快被阿威的到來所打斷。
“馬爺,派了很多人,那小子就是沒找著。”阿威湊耳低聲道。
馬爺微微頷首,與正房夫人打了聲招呼后,兩人便邁至書房。
待落座在造價不菲的紫木子母椅上,馬爺狠狠一拍桌案,大發雷霆道:“都是廢物!飯桶!王八蛋!連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養你們有什么用?”
阿威低著頭,不敢出聲。
“你多帶點人手,在全鎮仔細的找。一定要把那小子找出來。如果找不到,我惟你是問。”
馬爺狠聲道:“說要讓他全家死光,就一定讓他全家死光!”
“人要一起活埋,這一大家子在黃泉路上才不會孤單嘛。”
阿威連連點頭:“是,馬爺,我馬上帶人找。不管那小子藏多深,我一定把他揪出來。”
馬爺一揮手,不耐煩道:“去吧。”
見狀,阿威轉身離開辦事。
一時間。
書房內,頓時陷入靜謐、無聲、安寧的氛圍中。
閉上眼的馬爺,靠在椅子后頭,正假寐休息,手里還不時轉動的倆鐵球。
一陣夜風吹過,揚起薄如蟬翼的窗簾,隨風飄舞。
一個人影慢慢的,悄悄的,靠近他......帶有深深怨毒的惡意。
林克眸光宛如閃曳熾焰怒火,出手兇狠而果決,一拳直轟向馬爺胸口。
若是這一拳轟實,只怕他要當場胸骨斷裂,刺穿器官而斃命。
正當拳頭快要落下的剎那間。
馬爺猛然睜開雙眸,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笑意,仿佛早有預料一樣,迅速出掌作爪,如翱翔九天之烈鷹,鎖定住獵物,狠抓向林克手腕。
林克目光微閃,面色沉穩,旋即改拳為掌,利用巧勁拍開這一爪擊。
掌爪相交。
噗嗤!
林克手心被撕出三道淡淡疤痕。
只是破了點皮而已。
連點血跡都無。
他退后一步,出聲道:“不錯的掌功!”
從表面看馬爺使用的是爪功,但方才與其交手接觸過后,便使的絕對是門掌功。
只因爪功,尖利而銳鋒,無物不割,與人交手講究無聲無息,在不知不覺中割裂對手手筋、皮肉、骨骼。
可剛剛觸碰間,馬爺掌指卻是粗糙、明銳,掌心老繭重重,撕肉抓骨時給林克一種厚重磅礴之感,唯獨缺少那股陰險游走的韻味。
“好眼力。”
馬爺拍掌笑道:“若是常人被我這么一抓,至少要被分筋錯骨。”
“沒想到吶,老林倒是有個好兒子,見識不淺。看來拿走我的錢后,你想必是拜入哪家武館了吧。”
林克沉聲道:“好膽識。知道我來你府上,還臨危不懼。不愧是馬爺。”
“沒想到你平日看著囂張跋扈,原來也會武功,居然隱藏的這么深。”
馬爺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你練武天份不錯,短短幾個月就有這份實力,算是個好苗子。可惜遇上了我。”
“我父母呢?”
“好吃好喝候著呢!”馬爺右掌緩緩轉動鐵球。
“那好,你可以安心受死了。”
心意拳第二層!!!
林克眸光流轉,不再出手試探,就等著這句話。
下一刻。
嘭!嘭!嘭!
人爆發出所有實力,勁力勃發,猛地一踏地,肌肉緊緊扎結著,一躍而起,宛如猛虎出澗般,裹挾凌厲氣勢,眨眼之間,連轟七八拳,拳速極快,拳影連綿,帶有清脆爆裂的破空聲。
以極其驚人的速度。
直沖馬爺而來。
感受著撲面而來濃濃的危險氣息,馬爺陡然臉色大變,雙目圓睜,心底直呼不可能。
方才林克出手,看著還只覺有些武功根底,但現在只怕是快要達到勁力貫身的地步!
這小子實力怎么可能會這么強?
實力增長如此之快?
若不是知道林克練武時日尚短,他也不會托大孤身留在房間內,本意是等林克上鉤,想好好戲耍一番。
可誰知......
看來是大意了!
馬爺右手輕輕一震,手掌上轉動的鐵球,當即如子彈出膛般暴射向林克頭部。
隨后。
不管鐵球是否射準。
身形一掠,宛如獵豹游走移動,所躍的方向赫然是樓下。
內心斗志全無的馬爺,果斷退縮逃避。
他已老了,有家有業有花不完的錢,早就不是當年需要舔刀口混飯吃的窮小子。
這些年來,酒色財氣不停掏空早年打下的厚實身軀,人沉迷于榮華富貴之中,銳氣全無,變得貪生怕死。
像這種需要以命搏殺的事,他自然是不會親自上陣。
“只要下了樓,有手下的長槍保護,什么高手統統都得死!”馬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思緒飛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