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屏息靜待 果然,沒等多久,便聽到李伯那邊突然傳來一絲動靜。
一個黑乎乎的物事,陡然騰空而起。
未知人眼神銳利,反應極快,憑著嫻熟的槍法,抬手舉槍精準射中。
砰的一聲后。
物事四散飛射,傳來一聲沉悶聲,不像是人體中槍該有的反應。
心中大驚的未知人,知道自己中了聲東擊西之計,正準備調轉槍口時。
忽然。
有道身影,猛然一躍而起,動作矯捷非常,如餓虎撲食一般,轉眼間突至未知人面前。
驚慌失措下,未知人迅速連開兩槍。
還停留在半空中的干瘦身形,仿佛早有預料一樣,強行扭轉身軀,不顧牽動傷勢和錯開筋骨的痛苦,宛如水中游蛇般靈活,堪堪躲過第一槍。
但也僅此而已,終究沒有逃過第二槍。
子彈正中他的腹部。
可李伯不驚反喜,因為二者距離已經突進到近在咫尺間,能清楚聽到獨眼王的噗通噗通有力的心跳聲,以及那熱乎乎的呼氣,這點距離,正是武人的天下。
一掌拍折未知人的手臂 火槍乒乓掉在地上。
隨后,不顧未知人的慘痛嚎叫,暴起欺身上前,含恨之下,狠狠一掌拍印在他的胸膛。
隨之,胸骨斷裂聲清晰響起。
未知人宛如被打爆的沙袋,喉嚨中噴涌鮮血,血花如雨灑落,人極速倒飛出五六米不止,撞塌腐朽、老舊的破墻后,墜在廢墟里無聲無息。
李伯深信在自己這道掌法之下,憑普通人的身軀根本不可能抗得住,柔中帶剛,最狠的不是傷人骨斷,而是勁力滲進內臟,損壞器官,絕無生還的可能。
未等他所想。
后方有股惡風突兀襲來。
心中早有防范的李伯,五感敏銳,迅速靠右側躲開,恰是避過這暗中利器,正準備放兩句狠話。
誰知。
利器之后,緊跟著是一道暴起人影。
黑暗中。
兩人拼盡全力對轟,連對十幾下拳掌。誰也沒有退縮。
武人之間爭斗,要么早退早走,要么就咬牙干到底。
一步退,步步退。
氣勢一旦衰弱,心氣不足,眼神飄忽,便注定斃于敵人手下。
林克肘擊以驚人速度撞來,如暴怒如雷的森山黑熊,怒不可遏,煞氣滾滾。
李伯內心沉穩,運掌抵擋。
隨后,腳尖連點地面,卸去手臂的力道,反手就是以掌作刀,狠狠往林克腦袋削去。
“卑鄙無恥之徒,還是乖乖受死吧。”李伯獰聲道。
掌風凜冽,刮得林克臉頰微疼,心知其掌力深厚,萬不可被打中,否則必定腦漿迸裂。
在這危機時刻,林克把頭一矮,險之又險的躲開這一招。
然后,林克目光森然,氣勢洶洶,鼓動渾身氣血,將勁力凝聚于腿膝,猛然往上一頂,直沖李伯的下半生罩門而去,嗤笑道:“老東西,你身中兩槍,火氣還這么旺,小爺等會打得你透心涼!”
“卑鄙!”李伯大怒,只覺胯下涼颼颼的,哪里還不知林克的下三濫招數,于是慌忙出腿抵擋。
這一擊,卻是李伯失去先機,力弱于人。
腿骨一陣酥痛疼痛,感覺骨頭都裂開似的,止不住得踉蹌往后倒退兩步。
外加,經歷一系列的劇烈運動,先是暴起擊斃未知人,又是與林克打斗,渾身氣血涌動,之前的傷口汩汩往外流血,失血過多,身體嚴重虧空。
此刻的他,面色煞白,意識逐漸模糊,導致力道、反應能力和出手速度弱了一籌不止。
與其爭斗的林克,在交手中,明顯感受到這一點。
他并覺得不奇怪,畢竟李伯已經身中兩槍,還有這么強的實力,已經大大出人意料。若是還像之前那樣生龍猛虎,那才是怪事。
趁你病,要你命!
深知要窮追猛打的林克,出招凌厲無比,專攻李伯的身體要害,肘、腿、拳、膝、爪......一并招呼上。
越打,李伯出手速度越慢,漸漸露出頹敗之勢,只有抵抗挨打的份。
俗話說,久守必失。
剛一拳轟退李伯的林克,發現他中門大開,來不及防守,頓時心頭大喜,趁著這難得的機會,腳步連跨,人如閃電疾風,對準其胸口,全力打出七八拳。
一邊打,李伯身形一邊后退,口噴滾燙鮮血,濺在林克臉上,但他依然不管不顧,埋頭就是一頓猛錘。
嘭!嘭!嘭!
李伯起先還有余力還擊,隨著力量消耗過大,漸漸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精氣神一瀉,神智恍惚,淪落到任由林克猛攻,直打得他雙手垂落,胸腔塌陷,才止手。
“我好恨吶,恨吶......”
旺盛的武人生命力,支撐李伯帶著沖天怒氣吐出一句話后,便斷絕生息。
噗通!
一位掌法高手的身影筆直倒下。
經過這么一場酣暢淋漓,險死還生的戰斗后,此刻的林克大汗淋漓,肺部火辣辣的痛,胸口此起彼伏的喘著大氣,身子骨又酸又痛,尤其是拳頭、手肘、腿膝.....這些出招部位。
休息一會,等林克恢復點體力,便孤身摸著黑,在屋內地上開始摸尸,帶走戰利品。
良久,一瘸一拐走到屋外的他,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吹拂臉龐的夜風,心頭頓時舒坦,這就是活下來的感覺啊。
·······
與之同時。
萬門鎮。
馬府。
在燈火通明的大廳,馬爺聽著急急忙忙趕來臉色驚恐的手下通報。
“阿威,什么事啊?”馬爺慢條斯理地沏著茶。
阿威是個高大魁梧的漢子,一向是馬爺的得力干將,手中有好幾條人命不止。
平時都是一副陰狠殘忍的面容,如今卻是額頭直冒冷汗,眼神恐懼,仿佛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恐怖事情一樣。
阿威咽了咽口水,膽顫道:“馬......馬爺,前陣子抓的盜墓賊死了。”
“死了?怎么會死了呢?”馬爺手中動作一停,提高聲音道。
“不知道啊,弟兄們看得好好的,無緣無故就死了。”
阿威欲言又止,腦海中不由浮現那人凄慘無比的死狀,補充一句道:“而且死得還特別慘。”
馬爺眉頭一皺,他不懷疑阿威話中的真實性,但什么樣的死狀連阿威這種混跡幫派多年,殘忍好殺之人都說出一句慘字的?
而且,手底下的人也沒那個膽子在沒有自己的命令下,私自虐待致死盜墓賊。
那么盜墓賊到底是怎么死的?
思及此,馬爺面色沉重,出聲道:“走,我們去地牢看看。”
話完。
招呼一聲后,馬爺帶著阿威和幾個手下,趕往地牢。
說是地牢,其實就是馬府的地下室。
只不過簡易改造下,專門關押一些平日與他作對的人,在里頭動用酷刑什么的,刑訊逼供。
匆匆而來的馬爺,看著嚇得魂不守舍值守地牢的手下,這些人畏畏縮縮站在地牢口,好像不敢進去的樣子,不由大怒道:“瞧你們那點慫樣,還混刀口飯吃,不就是個死人么?又不是沒見過,地牢哪個月沒死過人?”
手下們欲哭無淚,唯唯諾諾道:“馬爺,您還是親自進去看一眼吧。”
馬爺聽著這話,再看其他手下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神,心中愈發好奇,狠狠罵聲廢物之后,便邁進地牢。
穿過長長空無一人監牢的走道,很快來到盡頭......
最后一個是押禁盜墓賊的房間,也是唯一用鐵門禁錮的監牢。
此刻。
大門空蕩蕩的打開。
走道陰風陣陣,透著一絲寒意,吹得馬爺等人衣服不停翻卷,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冷得想打哆嗦。
種種不尋常跡象,令馬爺目光疑惑,心頭涌上一抹怪異,但他沒有多想,跨過最后一個壁障后,將視線投入牢內。
第一眼,平靜,隨后轉為驚疑,再化為驚恐,最后變成不可思議。
饒是這么多年在刀口上打滾,殺人如麻,自認意志堅定的馬爺,見到眼前這詭譎場景,心中依然大駭!
只見空空蕩蕩的牢內,有一個身形趴在地面,四肢呈詭異姿態扭曲,頭顱呈一百八十度旋轉,嘴巴撕裂到耳后根,殷紅肉絲骨根裸露,眼神空洞地仰望著天花板,仿佛其上有什么恐怖東西,直看得讓人如墜冰窖,頭皮發麻。
阿威嚅了嚅嘴,害怕道:“馬爺,你說會不會是冤鬼尋仇啊?”
畢竟在民間,盜墓賊一向是被人們深惡痛絕,認為晦氣極重的存在。
由于盜墓賊常要下墓走穴,難免會遇到什么稀奇古怪之事。
鄉下神婆、道士都說此類人陰氣重,缺陰德,扒人祖墳,盜走陪葬品。活人恨,死人怨。
其必將不得好死,禍綿子孫后代。
不怪阿威會往這個方向浮想聯翩,實在是恐怖死狀讓人瘆得慌。
狠狠拍他腦殼一巴掌的馬爺,怒道:“世上哪來的鬼?要是有鬼的話,我們早死十次八次的了。這很明顯就是武林高手潛行進來,將其殺害,至于慘狀,肯定是被好好折磨了一番。”
“可....可我們沒聽到盜墓賊臨死前,有慘叫聲啊。”阿威心悸道。
“迷藥,迷藥!肯定是事先下了大劑量的迷藥,所以人死前,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馬爺臉色陰沉:“什么冤鬼索命,無稽之談。只有武林高手,才能悄無聲息的潛進來。”
忽然。
目光一動,仿佛想起什么事來,繼續道:“地牢已經不安全了,這幾天你們找個隱蔽點的地方,供過陣子來的一批牲口安置。”
“萬門鎮,來了這么厲害的高手,看來是要小心點。”
“讓弟兄們近日提高警惕,晚上給老子眼睛瞪大點,遇見不對勁的地方,火槍一并給老子招呼上。”
話完。
心事重重的馬爺,帶著手下轉身離開。
隨著地牢大門一關,走道陷入一片死寂、靜謐、黝黑之中。
一秒,兩秒,三......
忽然!
噠,噠,噠......
走道深處傳出一陣清晰腳步聲.....其聲中還隱隱夾帶著女子婉轉凄涼的唱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