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樓。
三樓。
一間古雅包間內。
粉紅的燈光灑落,渲染上一層曖昧之色,布置古香古色,地板鋪著進口的絲絨地毯,上面繡有花蟲鳥獸,山川河流之景,透出典雅氣派之感。
在室內的四角各擺著四座精致香爐,銅孔口散發出裊裊檀香,室內由此充斥著一股淡淡清香味。
單一聞,精神便不由一震,顯然具有提神醒腦之功效,想必造價不菲。
黑漆圓滑的梨木桌上,盛著美味佳肴和美酒,旁邊坐著林克、俞洪和那素色旗袍女子三人。
此刻。
林克一臉無奈。
只因,室內不止他們三人。
還有一排身穿低胸宮裝,身姿曼妙,展露白皙大長腿的佳麗,正在進行自我介紹中。
“公子,吉祥。我是六號,來自黑木行省,龍陽市。今年十七歲。”
“公子,吉祥。我是十七號,來自辛南行省,麗天市。今年二十二歲。”
“公子,吉祥。我是三十六號,來自浩特行省,烏爾市。今年十九歲。”
“...”
他無言以對。
內心只覺得十分魔幻。
原以為,這是個半古代半現代化的世界。對比前世而言,一切應該是落后的。
但打死他也沒想到,在這剛結束封建制度,執行工業強國政策的大乾,首先與前世時代接軌持平的居然會是娼妓行業!
望著頭頂璀璨奪目的水晶墜燈,看著桌上象牙打造的名貴筷子,摸著不知幾萬里遠海運來的稀有布料.......林克突然想起還在老家的父母。
農村那里,依然點的是煤油燈,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粗糙布匹,坐的是驢子、家牛......過的是傳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
一時間,這種古代與現代參雜對比的強烈沖擊感,瞬間使他有些失神。
與之同時。
俞洪見林克一直不說話,還以為是沒有滿意的人選,于是大手一揮道:“換一批。”
這群性感佳麗一下子退得一干二凈。
下一刻。
又馬上迎來第二批......
目光古怪的林克,深深看了俞洪幾眼,師兄對流程倒挺熟練啊,看來是位熟客。
俞洪見林克看著自己,還以為有什么事,好奇問道:“師弟,有什么問題么?”
“沒事。”
心知必得選一個的林克,將目光轉移到眾多佳麗身上。
正當他考慮選大長腿還是大胸,亦或是二者兼有之時。
外頭卻是傳進一陣吵鬧的聲音。
隨后,門扉被人暴力打開。
一群虎背熊腰的黑衣男子魚貫而入,氣勢洶洶,都不懷好意地看著林克三人。
“媽的,我說好貨怎么見不著,原來都在這里。”一個眉角留有一道長疤的壯漢環視周圍,怒聲道。
后頭趕來的衣裝革履的經理,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剛一進門,首先看向俞洪,見他一副神色陰沉的樣子,頓時明白是這些人打擾到他的雅興了,于是討好一笑。
然后對那疤臉壯漢客氣解釋道:“虎爺,有話好好說。要不,今晚這頓飯我請,姑娘們的花銷算我頭上。”
虎爺“呸”的一聲,瞥眼蔑視道:“你他媽算哪根蔥?黑的不行,白的不行,有什么資格和我說話?放十幾年前,你就是個龜公,專門給客人擦屁股的,真以為別人叫你聲經理,就當自個是個人物了?”
這毫不留情的話語當眾講出,這讓經理當場十分難堪,臉色一陣青白,心中是又氣又怒。
但一想到虎爺背后的幫派,終究是強忍下來,不過語氣卻是變冷道:“對,我不是個人物。但虎爺可別忘了,這里是瀟灑樓,想惹事可得掂量掂量。”
聞言,虎爺一愣,這縮頭烏龜什么時候有這么硬氣過,其中必有隱情。
隨后,微微瞇起的雙眼在林克三人身上打量而去。
當看到素色旗裝女子時,忽地,眼睛發光。
這水嫩光滑的臉龐,紅唇烈焰,鼓囊囊的胸脯,以及那透著成熟韻味的身姿,隱隱可見的白皙大長腿,簡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間尤物。
虎爺陰笑兩聲:“嘿嘿,有點意思哈。許經理,你這話可不像往日的風格,這幾人是你親戚?”
“或者這兩男的是你兒子?”
“不過這妞倒是夠味,正適合我家會長。”
此話一出。
許經理臉色大變。
不止他一人。
桌旁的林克目光深沉,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芒,不過他還是要先看俞洪是什么反應,畢竟今夜是師兄請客,做主的還是東道主。
誰知。
下一刻。
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如矯捷花豹突襲,僅眨眼間的功夫,身影已來到虎爺面前。
“嘭”的一聲響,俞洪狠狠一拳擊中其腹部。
虎爺頃刻眼睛暴突,身形如被車子猛烈撞過一般,人快速倒飛了出去,只覺得肚子空蕩蕩的,失去了所有知覺。
但這還不算完,又見俞洪下一個連招。
頂心肘!
人腳步連跨,速度十分驚人,追趕其上,絲毫沒有放過,一道兇狠肘擊宛如長槍穿刺一般,擊在虎爺心窩口。
遭此致命一擊,半空中的虎爺突然口吐鮮血。
身子撞在墻壁上,隨后,墜落地面,手腳抽搐不止。
口鼻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顯然是命不久矣。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
連林克都一臉懵逼。
這么兇猛的么?
好歹講二句場面話再開打也不遲啊。
等塵埃落定之后。
眾佳麗哪見過這番血腥場面,紛紛一聲尖叫后,嚇得花容失色,如作鳥獸散。
“虎爺!”
在場的黑衣男子臉色狂變,有人跑到虎爺旁查看傷口,見其半死不活,隨后,手指向俞洪,怒聲道:“砍死他們。”
錚——
有人掏出衣服內藏著的明晃晃砍刀,二話不說,便要向俞洪和林克二人砍來。
此刻。
眸光冰冷的林克,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加點心意拳,好快速提升實力,對抗這些幫派人士。
這些人從剛進門開始至今,一舉一動都透出幫派惡徒的氣息,若是林克連這樣都看不透的話,那他就白瞎這一雙眼睛和耳朵了。
就當兩方人正要開打之時。
卻是被后來趕到的中年男子喝止。
“都給我住手!”
那群黑衣男子扭頭一看,待看清來者之后,臉上頓時浮現尊敬之色,各個神色拘謹,齊聲道:“會長。”
“會長,是這小子打死了虎爺,您可要為虎爺報仇啊。”其中有人湊到中年男子旁,指著俞洪狀告道。
會長?
林克目光一動,仔細打量了下面前這中年男子。
但見此人頭發油光,梳著一個大背頭,面容俊雅,留剪一撮秀美的小胡子,一身嚴嚴實實的灰長衫更是襯托出一絲書生氣息。
觀其言行舉止不像是個幫派大佬,反而更像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鄙人,李文,永勝公司的老板。不知二位如何稱呼?”中年男子聽完手下說的話后,并沒有勃然大怒,而是和氣的拱拱手道。
俞洪隨意的回了禮,冷聲道:“在下,俞洪,無名小卒,可比不得李老板的名聲。在濱海市,有誰不認識你?”
李文擺擺手,謙虛道:“哪里,蒙大家厚愛,我李某人在濱海算是薄有虛名。”
“哦,對了,這位小兄弟還沒介紹吧?”他看向林克詢問道。
林克淡淡道:“在下,林克。”
李文頷首,溫和道:“事情我也知道了,是我弟兄做得不對,怪我管教不嚴,在這里給你們賠個不是。”
“會長!”黑衣男子們一臉不可思議,怒聲道。
對面兩個毛頭小子何德何能,能讓自家會長道歉?
何況半死不活的是我們這邊的人,只要會長一聲命下,大家一擁而上,隨時都可以把這兩人砍成肉泥去喂狗。
“別多嘴。”李文瞥了眼他們,厲聲道。
見狀,俞洪嗤笑一聲:“賠禮道歉就算了,反正那狗東西也活不了多久。”
話里的狗東西,指的是虎爺。
黑衣男子們聽見,皆怒目而視,俞洪毫不畏懼,一臉坦然自若的樣子。
在旁的許經理見場上氣氛不對,連忙出聲緩和場面。
“李先生,請。”他一臉諂媚,揮手指向大門。“這種小場面怎敢勞您大駕?”
李文溫和道:“小許,我今晚可是宴請市里的田議員,你一定要安排周全,可容不得半點差池。”
“一定,一定,李先生吩咐的事,我.......”未等許經理把話說完。
突兀。
砰砰兩聲清脆槍響。
瞬間震動在場所有人的心弦。
緊接著,外頭傳來女人驚恐的尖叫聲。
“殺人了,殺人了,有人刺殺了田議員,快來人吶。”
聞言,李文頓時臉色狂變,不復之前的淡定,大聲沖手下人吼道:“快出去看看。”
“哦,哦。”一群黑衣男子簇擁著李文,連忙趕了出去。
林克心下凜然,瀟灑樓可是市里有名的煙花柳巷的場所,來往之人皆是達官貴人,有人敢在這里刺殺議員,這事可大發了。
最主要還用到槍!
這讓他心生危機感,畢竟,誰知道,刺客會在哪里,到時候萬一傷及無辜,殃及池魚怎么辦?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還是先走為妙!
同時。
俞洪蹙緊眉頭,似乎在思慮什么,隨后,神情略顯凝重,向林克鄭重道:“師弟,我們先走,這里不宜久留。”
林克深有同感的點頭。
于是,林克、俞洪和旗裝女子一同出去。
外面一片混亂狼藉。
酒、菜、衣服、鈔票......散落一地,場面十分難堪。
平時所謂的社會精英男女,此刻驚慌失措,神色恐懼,有一些在保鏢的護衛下,連忙逃了出去。
而出事地點就在樓梯口的一個包間。
當林克匆匆路過時,往里瞥了一眼,正見李文立在一具衣著考究,胸口中槍,鮮血淋漓的男尸旁。
他看著中槍身亡的田議員,勃然大怒道:“給我查!就是把整個濱海市翻過來,都要抓出兇手!”
“是!”在場人低頭應道。
見林克往里看的俞洪,解釋道:“這田議員是立憲黨的,資歷深,人脈廣,是李文在濱海市的主要靠山之一,也是李文與上面高層的重要牽線人。”
“以前義合會犯下的滔天罪行,都是由他來出面擺平。”
“如今卻在這被人刺殺,看來李文是要大為頭疼了。”
義合會?
林克心中一動,他聽說過這個幫派,是本市最有名的三大幫派之一。
表面上看是一家從事典當、銀行、地產、海運、建筑、酒店......的公司,其實背地里是一個無惡不做,殺人放火的罪惡組織。
“那李文豈不是......”林克皺眉道。
即將走出瀟灑樓的俞洪,嚴肅道:“不錯,是義合會的龍頭。”
林克目光閃了閃,沉默不語。
少時。
忽然,問道:“師兄,你好像不害怕的樣子?”
“你猜?”
俞洪神秘一笑,大搖大擺地摟著旗裝絕色女子,和林克一同坐上在門口等候已久的車上。
片刻后。
老爺車駛動。
車身快速消失在漆黑夜幕之下。
與之同時。
瀟灑樓。
三樓。
一個身影立在窗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會長,您剛才為什么不讓弟兄們動手?”身后有人咬牙出聲道。
李文轉過頭,嘴里咬著一根點燃的雪茄,冷聲道:“你個白癡!這是什么場合?這是上流場所,來這的人非富即貴。”
“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你很能打么?要是惹到不該惹的人,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說到這,他用手指了指腦袋:“行走江湖最重要是會用腦,我李某人能有今日之地位,憑的不是意氣用事。”
“先給阿虎家人那邊送去兩千塊,這是安家費。然后再派人查查這兩人的底,有名有姓,總逃不掉的。”
李文目光深沉,幽幽道:“若是大有來頭,就此罷休,要是小背景,就找個機會做掉。這樣給阿虎一家人也有個交代。”
聞言,身后人緩緩退下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