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頭頂的墟虛鼎,頃刻作出彌補。
藏于鼎內的燭陰族寶鐲,噴濺大量洪荒靈藥靈屑,瞬間化為滾滾原始精氣,覆蓋陳浮生周身上下。
丹血道身亦是觸一發而動全身,在陳浮生受到反噬的同時,無窮血色綻放開來。
一時間,九道符箓竟被強行扭轉!
陳浮生剎那清醒,體內的龍骸靈山恢復日月交輝。
短短一瞬,他受到來自“逆反符法”的玄妙反制,卻又扭轉恢復,依靠的就是墟虛鼎和丹血道身,于生死之間再次掌控自身,穩定九鼎防御。
如若只是單憑“九鼎符”,在這一瞬,陳浮生已經嘔血不止,元氣大傷,再無任何能力防御“十兇”的攻伐。
但當初在求取算卦道士的“九鼎符”時,陳浮生便已想到添上墟虛鼎和丹血道身。如今這一奇思妙想,果真是救了自己一命。
遠端自信實足的三王濮源,眼見這一幕,不由得驚咦一聲 “咦?內符之道,也能防住??”
所謂“內符之道”,是符箓術里更高一層的玄奧法門。
尋常的符法,再或者是陳浮生掌握的兩個初代符箓,皆屬于外符之道。法力、精氣、神魄,形成至強外符,威不可擋。
但濮源的“內符之道”,卻無視精氣神,可將敵對的身軀、內臟、血肉等等,甚至敵對的符箓,全都反制,形成倒卷反噬自己的符法。
正因如此,陳浮生才會被自己的九鼎符逆反打擊。
只是三王濮源也并未想到,陳浮生恢復得如此之快。也并未想到,不僅恢復,還再次撥正了九鼎符,防御復原。
濮源是精通符箓術的強者,道門本源,此刻已經看出,即便再次出手,強行逆反對方的符法打擊,也只是拼消耗而已。
只要陳浮生不怕消耗,這種逆反打擊,根本破不了陳浮生的防御。
“濮源,吾等合力攻之,看這小子能撐到幾時!!”六王筎嬈和九王無光,皆看出端倪,齊聲說道。
三王濮源眼色幻變,緩緩搖頭 “筎嬈不擅攻伐,無光破不了這小子的九鼎防御吾不可耽誤時間,只能速戰速決!”
“若再拖延,老大的先機之計,便要發生變故!”
筎嬈和無光的臉色,頓時難看。
三王濮源不再猶豫,當即決定,森然道 “只能是傾力一擊!為了這小子,吾等居然要后手頻出,實是不應該!”
“筎嬈,你繼續化畫。無光,你尋隙刺殺。吾自有決斷!”
瞬間,筎嬈化為無數難以描述的線條,整個領域環境里,各種奇幻異相紛呈鋪開,亂人耳目,心魄。
無光遁入一個虛影門戶,不知消失在何方。
三王濮源再次伸出雙手雙指,遙對陳浮生,極其肅然莊穆,動指一掐。
陳浮生維持的九鼎符,又一次被逆轉。
但他已經吃過一次虧,雖說這個玄妙難解的“內符之道”他也躲不過,但拼消耗,拼拉鋸戰,他還可以支撐。
墟虛鼎再次觸動,丹血道身磅礴發作,過程依舊是一樣。陳浮生雖然痛苦,但頃刻也能復原。
而且陳浮生也在苦中作樂,甚至一邊支撐九鼎符防御,一邊琢磨三王濮源的“內符之道”。
他畢竟是道門出身,連初代符箓都琢磨得嫻熟無比,甚至舉一反三,做到將初代符箓融入神通“三吉門”,可說在符法造詣上頗有天賦。
此刻連遭三王濮源的“內符”打擊,久病成良醫,居然領悟到一絲“內符之道”的精髓妙義。
只可惜目前正在鏖戰中,并無閑暇可以靜下來試用。
約莫十幾個呼吸之后。
三王濮源連番施手,幾乎把陳浮生“打炸”了幾次,但卻只是場面閃亮,并無多少真正的損害。
六王筎嬈、九王無光、三王濮源,“十兇”三人被拖在這個領域里,竟是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陳浮生索性也不主動攻擊,就是拼防御。
一來是擔心自己主動進攻,會露出破綻。畢竟面對三個“十兇”,小心謹慎為上策。
其二,雖說是拖延,但陳浮生也利用異色雙瞳,在尋找六王筎嬈和九王無光的破綻。
三王濮源更強,不好下手。陳浮生要想一擊必中,就只能針對稍弱些的筎嬈以及無光。
特別是九王無光,盜門本源,攻強而守弱。在這個領域里,筎嬈以身幻畫、濮源擅符擅卦,確實只有無光是可以擊潰的目標。
陳浮生冷靜無比,蓄勢待發,承受壓力的同時,也在尋覓稍縱一逝的戰機。
眼看又一次三王濮源出手,陳浮生被符箓逆反,再受雷殛,立刻又再開始恢復穩定,即將迎來下一次的打擊。
忽然!
陳浮生腳下的領域范圍,原本虛幻莫測,真假難辯的如畫實地,驟然全無,形成一個吞噬的漩渦。
彈指一瞬間。
陳浮生全身無處著力,而且還處于恢復九鼎符,身心狀態處于一絲松懈的微妙時刻。
他已經如墜深淵,眼前一片漆黑。
所有一切不復存在,什么感應、窺破虛妄等等,在這一瞬間,也失去應有的意義。
一扇門戶,于漆黑之中,在陳浮生當面開啟。
九王無光遁身而出,宛若融入黑暗的幽靈,左手執漆黑扭曲之線,右手執無光無色之刃。
無聲無息無感之時,傾全力刺入陳浮生身軀。
與此同時。
無數細簇獸牙狀的陷阱,也落在陳浮生腳下。
然后,陷阱之外,一抹漆黑瞬間閃亮,直至亮得耀眼欲盲,撕開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裂縫”,化為必殺流矢,又準又猛又狠地射中了陳浮生頭頂。
蓬!!!
墟虛鼎遭受無與倫比的流矢猛擊,瞬間搖曳不定,中斷了對陳浮生九鼎符的彌補。
丹血道身被兩記刺殺穿透,雖說并未傷及內腑,但是丹血道身已是霎那破防。
陳浮生下墜之勢,落入陷阱內,無窮晦暗污穢的氣息,瞬間染遍全身。仿佛在劇毒煉獄里煎熬,難以自拔,瀕臨死亡。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堪稱完美!
即便是陸地神仙墮入其中,也要飲恨斃命。
三王濮源、六王筎嬈、九王無光,以及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流矢,合力聯手,捕捉戰機。
經此一瞬間,一擊必中!
“哈哈哈哈”
射出流矢的方向,逐漸顯露出一個高大的身形,身穿白袍,袍上鮮血印記宛若獸牙陷阱、飛矢縱橫。
“豈不聞黃雀在后!哈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白袍人,狂放大笑。隨即,身邊出現六王筎嬈、九王無光以及三王濮源。
“兜蟀,你藏得夠深。吾與筎嬈,竟是不知你居然在濮源的身上潛伏!”
九王無光略帶敬佩的說道。
濮源聞言淡然一笑 “老大的手段,豈能讓爾等盡知!以筎嬈的幻術,將吾藏于畫中。再用吾之符箓,將兜蟀藏于身內。如此,不僅可借助無光的能力進入中途島,也多了無數后手和勝算!”
“不愧是黃雀在后,獵家本源!”筎嬈嫣然一笑。
“咦?!!”
最快顯身大笑的八王兜蟀,突然驚咦。
此刻,由于擊殺了陳浮生,所有黑暗逐漸復原,依然像是如幻畫景,清晰展現。
“這小子呢??”九王無光同樣驚訝大叫。
濮源和筎嬈雙雙震驚,觀察陳浮生殞命的地點。
當此之際,原本必然已是斃命殞落,再無一絲翻盤可能的陳浮生,赫然沒有陳尸地下,而是無影無蹤。
“不好!”
三王濮源的臉色陰沉如滴,怒喝“此子身邊,也有不知名的援手!!”
話音未落。
離此不遠的半空。
無數纏藤、草葉、花蕊混合一起,宛若一座花橋,凌空綻放而成。
在花橋上盤膝而坐,臉色蒼白,元氣大傷的陳浮生,虛弱地抬起手臂,將那顆“炎帝保命丹”送入口中。
在他抬起手臂的瞬間,隱約可見,身下繁花之橋的無盡源頭,如煙似霧,聯結在他的左手背腕后。
手背腕后,有個模糊的印記,淺印兩個古字——
虞妃!
濮源、筎嬈、無光、兜蟀,“十兇”四人,眼睜睜看著陳浮生服下了“炎帝保命丹”。
然后,這個已經“殞命”的小子,頃刻恢復全盛!
墟虛鼎、道血丹身、九鼎符,再次渾圓無漏,環繞于陳浮生周身上下,再難尋覓一絲破綻。
但是“十兇”四人,臉色大變,震驚的不是陳浮生沒死,也不是陳浮生恢復全盛戰力。
而是震驚于,陳浮生座下的繁花之橋。
“旒殊???”
“怎么是旒殊的手段?”
“她不是死了嗎?”
“是旒殊出手,救了這小子?”
說不盡的震驚疑惑,回蕩在“十兇”四人心中。
因為眼前護住陳浮生的繁花之橋,毫無疑問是“十王旒殊”的獨門手段。除她之外,舉世間再無類似。
“不行!事出有異,必生意外!!”三王濮源果斷大喝,嚴厲瞧著筎嬈、無光和兜蟀。
“此事不能再拖,以免錯失老大的先機!快快放開領域,不能再和這小子在此糾纏!”
此話一出,筎嬈難以置信地盯著濮源,不禁脫口道 “濮源,你要害吾不成??”
十兇領域并不是想開就開,想放就放。
除非是領域內的敵方破解而出,或者敵方被滅殺在此。
否則,任何“十兇”也不敢放開領域。因為如此作為,就是自損根基,比斬了自己半條命還難受。
九王無光的臉色也很難看,雖未說話,但表情上也是拒絕。因為這個領域,不僅有筎嬈的份,也有他的份。
三王濮源是“出畫而來”,八王兜蟀是“破符而出”,都沒有關系。
“放開!!”濮源臉目扭曲,獰視著筎嬈。
筎嬈不禁心中一寒,想到老大的懲罰手段,頓時滿臉灰敗,揮出手來,就要強行潰散領域。
但在此時此刻。
一個悠悠嫵媚的聲音,飄蕩而來 “有我在此,同根同源,你們的領域放不開。”
聲音中,一雙白皙如玉的纖足,從花蕊里邁出,輕輕踩在繁花之橋上。
隨即,一位身材高挑優雅的絕色妖嬈女子,披著薄如蟬翼的輕紗,風姿綽約,現身在陳浮生身邊。
赫然是已經身死道銷的——十王旒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