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靈鰲島這個“巨鰲”,就像預兆卦相畫面里的雍晝一樣,如潮思緒起伏不定。
“巨鰲”中腹,也就是中途島,若是覆蓋如殼的無數黑白線條方格,能夠徹底遮蔽,將內里的虛勢完全封閉,那必然是安全的。
畢竟中途島比起前島、后島來說,騰挪余地更多,也是首尾兼顧的必要途徑。若是比喻為軍隊,就相當于中軍帳。
既是中軍,有穩固前方、有強大后方,必然是不危險。
這也是為什么雍晝會說“不危險”的原因。
但是“不危險”的信心來源,是來自于雍晝損耗壽元,以本命道珍“殤卦道幡”為預兆,出手封蔽昊天天機,杜絕一切窺視試探。
謀劃反擊“近古十兇”之戰,應是速戰速決,畢其功于一役,所以過程不會太久。
所以,封蔽中途島的窺視試探,只要渡過這一場速戰,完全可算是萬無一失。
況且,當初的想法是葦馱太子鎮守,甚至還會加上蠱門桑酋螺,共同防御中途島。
雍晝這一番苦心謀劃,可謂圓滿無缺!
但任誰也想不到,葦馱殞亡、桑酋螺重傷,這個出乎意料的不幸結果,也讓信心十足的雍晝,產生了一絲動搖。
陳浮生的眼前一幕,逐漸歸于虛無。
預兆卦相的展示已經潰散結束。
心中揮動離開念頭后,陳浮生返回到洞府。
“怎么樣?有沒有得到你要的結果?”河童飄過來追問。
陳浮生盤膝坐下,將自己所見一切,詳細說出。并且,也說出自己的判斷和想法,以及雍晝的想法。
河童聽完之后,沉思片刻,突然笑道 “雍晝是天仙轉世身,手握本命道珍‘殤卦道幡’,再加上又是東海主戰場,親自挑選的靈鰲島。還有不斷趕來的各家天驕,相當于天下俊杰盡歸籌謀中!”
“如此布置,如此殫精竭慮,依我來看,世間除非是精通占卜問卦的九境圣王圣主,便再無一人,可以說勝過雍晝的算計!”
“既然雍晝已經決定前島、后島、中途島的主將,那么此戰可說是已經展開,只等戰鼓震響的那一刻!”
“所謂畢其功于一役,已在眉睫,一觸即發!”
河童帶著嚴肅,緩緩道 “我也相信雍晝的判斷。此事萬無一失,不會有什么意外和變故。”
陳浮生自然也是懂這番道理。而且對于雍晝,既敬佩,也是深信不疑。
但偏偏在他內心深處,仍是有個異樣的警兆,令他對于雍晝的信心,總有那么一絲猶豫。
所以陳浮生深深瞧著河童,仍是說道 “我心有警兆!覺得此戰,會有紕漏。我承擔重任,鎮守中途島,如若安全,自然一切順利。但若出現危機,中途島一觸即潰,此戰結果便是兇險至極,滿盤皆輸!”
河童也知道,當此時刻,也要慎之又慎,飄到陳浮生眼前,沉聲說道 “你沒有占卜問卦同源的本命道珍,此地也不是你的靈山主場。一切謀劃,若無之前的預兆卦相,也與你無關。”
“你若不是名聲漸起,有景無極力挺,有雍晝信任,也絕不會擔任中途島主將。也就是說,你很有可能只是趕來助陣的天驕之一。”
“那么,我要問問你,你也要問問自己這個警兆,從何而來???”
陳浮生默然。
河童說得很對,并且還有一個關鍵沒有說,那就是雍晝算計的對象,是“近古十兇”。
實力超越尊者戰力的“近古十兇”,即便是陸地神仙也不敢算計,反噬過于強大,有殞命兇險。
就算是陳浮生和河童加在一起,也要依靠神秘的“天地橋”,才敢窺探預兆啟示的卦相。否則,也會死得難看。
如此種種原因,河童覺得陳浮生的警兆莫名其妙,也確實是有道理。
陳浮生自問,自己還沒到可以算計“近古十兇”的程度。既是無法算計,又何來事關之警兆?
“難道是方術儀式天地橋?”陳浮生想了想,隨即暗暗搖頭。
方術儀式天地橋,確實是他最大的秘密依仗。但至始至終,并不會主動的給予警兆。一直以來,只有登上天地橋,陳浮生才有所為。
“那么這個警兆,到底從何而來?”
陳浮生思前想后,翻遍周身,除了河童以外,并沒有任何一件物品,與占卜問卦有關。那么自然而然,也不會給予“事關十兇”的警兆。
河童關切地看著陳浮生,不禁安撫道 “或者是你突然接任中途島的重任,事關己身,所以多了一些不安和忐忑,也是應有之事。”
“你無須擔憂,有我在你身邊,即便到時真有什么紕漏顯現,我也可以察覺。”
說到這里,河童立刻笑道“你的警兆應該是來自我!怎么能有別人?”
陳浮生也是笑了笑,但想了想還是說道 “我從寶騎鎮開始,大小惡戰無數回,經歷許多波折詭譎的兇險,從未有過半分自負。所以此次警兆,雖說可能只是我的憂心之舉,但既然有之,那便不可掉以輕心。”
“所以我也會未雨綢繆,聚所有手段在身,做好充分備戰。而你,也要時時刻刻溝通‘殤卦道幡’,隨時保持警惕察覺紕漏,方可算是萬無一失。”
河童眉開眼笑“嗯嗯,我一定會時時刻刻與她溝通,你可以放心”
靈鰲島在壓抑不安,卻又興奮激動的氛圍里,終于來到雍晝約定的日期。
約莫四十余人,齊聚一堂。
當此時刻,能夠順利如約趕到靈鰲島的,不僅是各家各地的天之驕子,神嗣寰榜上人。也是在十兇肆虐之下,仍然活下來的敢戰之人。
也可以說,這一批年輕俊杰,將來就是人間界下一代精英鼎柱。甚至每一人,都有成就陸地神仙的期望,乃至福地圣主。
議事廳內,群英聚首。
只等戰鼓號角!
隨著雍晝盡心盡力的調遣布置,大多數天驕,都分配到前島和后島,協助雍晝和景無極,擔當此戰重任。
但由于陳浮生鎮守的中途島任務并不重,應者寥寥。
而且比起神嗣寰榜第一人雍晝,以及圣子景的號召力,再加上信任和安全感,毫無疑問都會選擇前島和后島,誰都不會在意中途島。
“前島和后島,已經分配得當!那么,咱們再議一議,何人愿往中途島,輔佐陳浮生鎮守?”
雍晝端坐上首主位,環視眾人,略有些疲憊的問道。
議事廳內,顯得有些沉默。
該分配的也都分配了,余下未領任務的,也各有各的心思。
陳浮生坐在雍晝和景無極身旁,臉色依然平靜。
但景無極的臉色卻有些不悅,側過頭,對雍晝說道 “可將你我手中調派的人手,再分一些出來,給陳兄安排。中途島雖說不危險,但也不能只讓陳兄一人頂上!”
雍晝微微點頭,正要酌情進行再一次調遣。
忽有一聲高亢,鏘鏘如金鐵,說道 “浮生,我宋重陽來助你!”
廳外有血光如旗,瞬息一展,已經遁身而來一人。昂首闊步,背負寬刃大劍,氣質凜然生威,正是宋重陽。
“啊,是宋重陽!他居然也來了”
“聽說他被選為赤血福地下一任圣子,正在閉關,居然也能遠赴萬里而來,果然是一條漢子!”
“宋重陽與陳浮生相熟嗎?怎么看起來像是頗有交情”
議事廳內,一片嘩然,誰也想不到閉關的宋重陽,居然出關而來。
忽然,又有一個淡漠的聲音,飄然而至 “浮生,我遲來一步,豈能讓宋重陽爭先。”
話音中,一抹玉色朦朧幻影入廳,越過宋重陽。
光影消逝后,顯出一位身穿潔凈道袍,氣質豐神勝玉的翩翩年輕道人,正是久久未見的李元璧。
“啊??李元璧也出關了?他不是接替雍晝圣子的責任,巡守瀛靈福地嗎,怎么也來了”
“是李元璧啊,瀛靈福地雙驕之一,地位僅在雍晝圣子之下。居然是他,難道也認識陳浮生?”
議事廳內又再一片嘩然,大多數人面面相覷。
當此之際。
忽然廳外繁花如徑,氤氳綻放而入。
然后又有月華如幻影幻變,超越繁花之上,閃耀而來。
“陳白師兄”
“浮生師兄”
繁花路徑盡頭,快步走出一位靈秀嬌麗的年輕女子,身穿粉色裙衫,雙目若點漆,顧盼生輝。
月華盡處,又有一位清麗如仙的女子,柔弱中卻有嬈艷之色,步裙搖曳間飄然而至。
“啊是炎帝一族的芝芝姑娘!”
“姜仙子也來了!”
“此次神嗣寰榜最新排位,芝芝姑娘和姜姑娘,應是女子之中,實力最強的兩位,想不到也來了”
“當初在大荒試煉時,瑤仙子和姜仙子,實是令人賞心悅目,可稱大荒遺川嶼最出眾的絕艷之人”
議事廳內的諸位天驕,再也忍不住,紛紛低語。
一時間,由于宋重陽、李元璧、瑤芝芝、姜泥的突然到來,沉默的廳內頓時沸騰,大多數人都是既羨慕又感到詫異。
因為宋李姜瑤這四位,皆在大荒試煉一鳴驚人,脫穎而出,取得相當可觀的成績,并且展現出超然的潛力。
如今神嗣寰榜在試煉之后的排榜,這四位全都列名前二十榜位。甚至由于低調行事,有所隱藏,或許實際戰力會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