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和苐天,縱如電射,已經趕到燭陰族大巫的慘叫之地。
地面上,留下一片血跡。
然后,一根骨肉猙獰的斷手臂,在血泊中宛若活物一樣掙扎痙攣。
手臂是左肢,齊肩而斷。肌膚如鐵,隱約有符紋般微光,在斷臂上閃爍。
手腕間,戴著一個色澤深青的“骨鐲”。樣式古樸,遍布花紋,宛若一幅看不真切的圖案。
無數根須狀的蠱蟲彌漫而出。像是要包裹住這根左臂,然后逃離。
但陳浮生和苐天來得太快。
猻喉黑氣毫不猶豫地卷起,收起這根斷臂。
“巫族大巫,極難滅殺。即便是生死大關,亦有逃脫之法。這個燭陰族大巫,若非是受傷折損元氣,也不可能扔下這根斷臂不管不顧而逃!”
苐天灼灼目光,眺望遠端,帶著肅然語氣說道。
陳浮生點頭同意,心里也在暗暗思索。
“洪荒大巫,想要徹底拿下,肯定是不可能。他代表的第三紅光,與我有切身機緣,但卻只留下一根斷臂”
“那么,這根斷臂,應該與我有大用”
苐天哪里知道陳浮生在想什么,回過頭來,笑道:
“兄長,雖說被他逃了,但今日一戰,你我兄弟合力,逐殺了一名巫族大巫,足以稱得上戰果輝煌!”
說著,他略猶豫一絲,又再說道:
“兄長,實不相瞞。我乃天生地養,無父無母。自從我記事起,我便擁有一項得天獨授的天賦本能”
“我稱之為——天命!”
陳浮生心中一凜,凝神傾聽。
苐天繼續說道:
“天命之法,是我至今仍在摸索的本能。一但激發,我便可實力劇增!”
“當年我在最危機之時,激發天命之法,曾經獲得十倍之力當時面對那個大巫,我亦毫不遜色!”
陳浮生聽了,不禁贊嘆:
“你年少有為,天賦本能可抗衡大巫。將來,必有不可思議的驚天成就!必創偉業!”
苐天卻是笑了笑,搖頭道:
“兄長有所不知,天命之法,雖說是我血脈里的天賦本能。但是,若非生死大關,面臨殞命危機,否則難以順利激發”
“今日與燭陰族大巫一戰,其實還未到殞命危機的地步。但是,我卻再次激發‘天命’,一戰勝之!”
陳浮生恍然大悟,想起苐天與犼猙巨人合體,然后手執紫焰雷霆的赫赫神威。
原來是因為“天命”加身!
“兄長,你知不知為何在當時,我順利激發了本能?”苐天看向陳浮生。
陳浮生帶著疑惑地搖搖頭,表示不知。
苐天微笑道:
“是因兄長打出那一顆圓珠,我從中感受到某種意動。忽然有感,血脈激發,再才天命加身!”
“啊?”
陳浮生心中驚疑,無數念頭紛飛,琢磨著苐天這句話。
“我有個不情之請”
苐天瞧著陳浮生,認真而懇切的說道:
“兄長,我想再看一眼那顆圓珠。不知不知兄長是否愿意?如若是兄長的隱私,不便示之,我也不勉強。”
陳浮生壓抑著心中念頭翻涌,但仍是轉動手掌,顯出那顆“釣劫珠”,遞給苐天。
他想說什么,卻并沒有開口,保持沉默。
苐天頓時歡喜,接過“釣劫珠”,仔細觀察。
他的眉間,那道傷痕,突然閃耀了一下。但瞬息即逝,就像一抹紫氣泛動,又再沉寂。
但隨著這個微妙而消逝的動作,苐天咦了一聲,指尖一拈,從“釣劫珠”內牽扯出一絲細細若無的“絲線”。
“此乃何物?”苐天疑惑的瞧了瞧,并不認識,看不出端倪,不禁問向陳浮生。
陳浮生心口已經是怦怦怦亂跳,口干舌燥。
苐天雖然沒看出,但陳浮生自己卻看得清楚明白。
這一絲細細若無的絲線,竟是——
劫!!
當初在阿鼻集市,湯藥婆收走所有珠內的“劫災”時,落進湯藥鐵鍋內的,就是這般細細如絲。
但不知怎地,居然還有一絲殘留于“釣劫珠”內。
陳浮生不知道如何解釋。
“難道激發你的天命之法,是感應到這一絲異物?”陳浮生問道。
苐天若有所思,但立即有些恍然大悟的興奮,點頭道:
“確實如此!這一絲不知為何物,卻影響了我的血脈,令我有著天命加身的感悟!極是難得!”
陳浮生的內心,瞬間已是掀起驚濤駭浪。
“難道苐天真的是未來的‘天皇’??”
“世間萬劫之劫,皆與天皇有重大關系。即便不是天皇所生,也應該是因天皇而來”
“在文蕸關,劫災源頭,顧君臨拜祭天皇之時,雖然沒有明說,但其意,已經昭然若揭”
苐天看著陳浮生失魂落魄般的模樣,頓時有些慚愧,將“釣劫珠”遞還給陳浮生,說道:
“兄長若有隱私”
“不,并非隱私,而是有些想不到之事,一時間紛亂如麻。”陳浮生強顏歡笑,看著苐天,沉吟半晌后,問道:
“若將這一絲異物,給予你。你你是否便能加深血脈天賦本能的感悟?從此有天命之法加身?實力增加?”
苐天笑道:
“當然!這一絲不知為何物,與我血脈呼應兄長若能賜予,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感激萬分!但如若兄長留著有用,我必不勉強,一切以兄長為主!”
“好,你留著!”陳浮生接過釣劫珠,將這一絲殘留的“劫”,仍是留在苐天手中。
“既是對你有用,你留下琢磨感悟。如若能助你實力倍增,將來一統人族,成就偉業!我這個做兄長的,高興還來不及,怎會藏私?”
陳浮生揮卻心中的雜念,微笑看著苐天。
苐天歡欣興奮,當即單臂撫胸,隆重施禮,肅然道:
“兄長饋贈之恩,我苐天永世不忘!”
陳浮生和苐天,返回原地。
哮天犬已是快速迎上前,急聲道:
“主人,那個夸夫族大巫說什么‘天坑降臨’,此地不可留!”
“嗯?”
“天坑?”
陳浮生還在疑惑,苐天卻是臉色微變,大步沖到夸夫族大巫身邊。
但此刻,夸夫族大巫因喝了晁馗的同脈熱血,為自愈重傷,已經封閉五感,沉眠如寂,再不可能說什么話。
“怎么?你知道‘天坑’?”陳浮生站到苐天身邊,立即低語詢問。
苐天看著沉眠的夸夫族大巫,肅然點頭:
“天上的‘鴻蒙十日’,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照耀出一個神秘所在,稱之‘天坑’!”
“天坑降臨,整個天地間便是一片黑暗如死寂!”
“萬物不生!時間飛逝!無論是巫族、靈瑞、神獸、人族等等,皆會陷入黑暗。目不能視,路不可明”
“所以,天坑,又稱為‘末日天坑’!”
晁馗和哮天犬性子急,趕緊追問:
“難道是長久黑暗?永無寧日?”
苐天解釋道:
“并非長久,有時長、有時短,只因時間流逝改變,所以具體并不知會維持多久”
“據老人們說,末日天坑降臨,是因為有大人物們聯手,想要毀掉‘鴻蒙十日’!”
“所以‘鴻蒙十日’為求自保,便會導致末日天坑降臨既影響大人物們的謀算,又趁機引發矛盾,令天地間的各族惶惶不安,內亂發生”
“內亂,便可牽制大人物們,令其不可擅動。”
苐天瞧了瞧周圍,沉聲道:
“走!確實不可久留!如若天坑降臨,我們走不出這個地窟。再想回到森林部落,那便如同死路,步步危機!”
晁馗趕緊背起夸夫族大巫,哮天犬隨同扶持。
陳浮生當先開路,苐天押陣。
一群人,急速向地窟外飛身而去。
約莫半個多時辰后,無驚無險地沖出了地窟。
此時此刻。
天空果然逾發幽暗,宛若夜幕來臨。
原本在蒼穹之上,閃耀如輪盤的“鴻蒙十日”,已經失去了蹤影。
甚至在極遠端,天邊一片黑暗像是活物,緩緩彌漫而來。
所過之處,天地間變得漆黑,詭異、兇煞、晦惡,興起大恐怖!
“走!回部落!”
苐天一聲長嘯,當先領頭,眾人隨同急趕。
當最后一抹黑暗落在身后。
終于沖進了森林邊緣某個遮幕,回到森林內。
外界已經是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森林內卻有著隱隱約約,四周遍布繚繞的如磷火狀幽光。
“這是大地母親的饋贈,讓迷途的人族們,不至于迷失方向,可以維持生存。”
苐天一邊走,一邊解釋。
滿懷戰利品回歸,雖然外界已經是末日天坑降臨,但苐天心情頗好,顯得極是高興。
陳浮生卻在沉思,那個地窟內,三個紅光之外的金光。
“當時,金光的方向,應該離著交戰之處并不遠可惜時間緊迫,未能前往探察”
“不過,只要萬歲山還存在,那個金光的機緣之處,便不會因此消失或許我還是有可能前往”
想到這里,陳浮生不禁問道:
“若是末日天坑降臨,我再出去,前往萬歲山,會發生什么?”
苐天詫異回頭:“兄長想出去?”
陳浮生笑了笑:“萬歲山,應該還有我們的機緣,未曾發掘。若能再出去,自然更好。”
苐天與陳浮生相處至此,已經深知陳浮生的能力。深知這位兄長所說“機緣”,必有其物!必無虛言!
“兄長想出去,也不是不可”
苐天突然也笑了笑,“老人們說過,末日天坑降臨,雖然是天地間最大的兇險之一,但也是天地間最大的幸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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