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宴中變
他們瞞得住肉體凡胎的凡俗之眼，卻瞞不過劉錚的元神的一覽無余。
在這一幅幅或以障眼法、妖術的遮掩，或以人皮覆蓋的皮囊下，是一個個如人一般或開懷大笑，或相談甚歡，或靜謐獨處的妖精鬼怪！
他們中有陰氣繚繞的陰魂鬼軀，有滿身毛發兇惡十足的妖怪，幾乎每一個都是尖牙利齒，惡意森然。
劉錚就見得，一個道人打扮的家伙正與身邊的和尚侃侃而談，其實內在是一頭盤起來不停吐著猩紅信子的烏鱗大蛇。
而那和尚，原型卻是一頭帶殼王八！
這其中還有不少陰魂被香火氣纏繞，雖也是陰靈之體，卻不如那些陰氣森森的鬼眾兇惡。
‘沒有香火氣纏繞的都是積年老鬼或山野妖精，有香火愿力纏繞的不是鬼神，就是地祗，屬于神道一流嘛？’
劉錚內心分析著在場這些牛鬼蛇神的來路，結合在論壇上獲悉的知識，也算是探明了他們的底細。
‘不過，都該殺！’
以觀氣之法他看得分明，在場這些賓客身上除了散著各自的妖氣、鬼氣、香火氣之外，最多的就是血氣、怨氣！
血氣，但凡弒殺生靈者，都會沾染血氣，隨天頭，隨時常，隨手段消退而去。
怨氣，但凡被殺者慘遭蹂躪，痛苦不甘而死，必然誕生怨氣纏繞兇手。
這些家伙身上的血氣濃烈，似是根本不在乎多少，也不加以消退，更像是近日才殺害生靈。
且，這般怨氣同樣濃烈，不時形成慘嚎悲戚的人臉，呈死前被吞食之相。
所以，這些玩意兒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沒少吃人害人，劉錚認為統統該宰掉！
“呵呵呵，諸君能來參加我的壽辰，還帶了賀禮，實在是讓本君倍感榮幸，心頭快意啊。”
此時，殿內走來一位長須美髯，穿戴寬袍冕冠的長者來。
此人在兩位俏美侍女的跟隨下來至尊席的主位上坐下，笑容滿面，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如沐春風之感。
“參見上元君！”
“上元君高壽！”
“上元君有禮！”
場內立時寂靜，喧鬧嘈雜的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停頓幾秒后變成了一聲聲祝福祝賀。
劉錚見得，之前那一個豬妖莽漢還在與身旁之妖爭執，自上元君出現后，頓時不敢再起紛爭。
“諸位多禮了，多禮了，都坐，都請坐。”
上元君表現的無比客氣，這令劉錚感到十分奇怪。
此人表現的溫文爾雅，和善有加，沒有半點神尊威嚴，仿若有德長者，理當是一方正神啊，怎會同這些妖魔鬼怪同流合污打交道？
當然，人不可貌相，神也是，或許這廝一肚子壞水，背地里干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也不準。
“敢問上元君，此次您之壽宴，還如往日一樣否？”
有一個大肚如球，身軀魁梧的漢子站起來問道。
“然也。”
上元君頷首，和善笑著，撫須開口。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賓客都露出了笑容，卻笑而不語，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甚是古怪詭異。
劉錚靜靜觀察著一些，身前桌案上的酒菜佳肴倒是不錯，皆是珍饈，吃起來無礙。
于是他便悠然自得夾菜吃了起來。
這被兩旁和對面尊席上的賓客吸引直去看他，引起了一波關注。
對此他無動于衷，繼續品嘗，一點不理會這些妖魔鬼怪的目光。
“呵呵，有嘉賓已按耐不住，嘗起這些小菜來了，我們言不多說，上主菜吧。”
上元君掃了劉錚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隨后笑口開道。
“哈哈..”
不少賓客為之一笑，有些目光以一種沒見過世面的譏意瞧了瞧劉錚，更多的，則是眼中貪意上涌，個個表現出急不可耐，垂涎欲滴的樣子。
隨著上元君話音落下，殿中有一隊隊仆役端著菜盤開始為各個桌席上菜。
“小可不才，予各位大人介紹，咱們這第一道菜，名曰‘功名心’！”
一個文人打扮的鬼吏來到場中，開始對在場之人介紹：
“取那些苦讀詩書文章，讀書讀傻了的那種書生之心而制，那些傻書生雖養不出浩然之氣，但其心卻已蘊浩然氣之韻，吃起來絕對口感極佳，對各位大人修行有益。”
“哈哈哈，好好好，這功名心好，功名心好啊！”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鬼吏介紹之言說的是抓耳撓腮，不住吞咽口水，禁不住大笑出聲，拍手稱贊。
劉錚正夾食物的手一僵，看著桌上一顆被烹制的人心，旋即放下了筷子，嘴角噙起一抹冷意。
見有人喝彩，鬼吏臉上浮現得意之色，沖著那漢子拱拱手，隨后繼續說道：“咱們這第二道菜，名曰：癡情肺！”
“凡俗世間有癡男怨女種種無數，或是薄情寡義，或是負心薄幸，有負心者，便有癡情者，此肴正取那些求而不得，望而生癡之輩的一片癡情肺所制！其肺腑已被癡貪嗔之念所染，所以吃起來定然也是美味，能令諸位大人品嘗肝腸相思念，癡情斷魂殤之意境。”
“好，好一個癡情肺！”
“哈哈，快快介紹來，某家已經等不及了。”
“上元君真乃我輩雅士，令學生好生敬佩。”
“如此凄美殤神之肴，有美酒方更配之！”
此言一出，場內更是連連喝彩，眾多妖魔鬼怪們叫聲連連，使得介紹的鬼吏連連抱拳，看其頗有種感到榮幸光彩之意。
“這第三道菜...”
一共十五道菜肴，以七情六欲之名命之，以人的五臟六腑制之。
每一道都被說的天上絕無地上僅有，都賦以各種好聽的名諱說辭，但在劉錚及某些人聽來看來，卻是一道道冤魂，一樁樁血案！
就連那后上來的美酒，也不再是酒水，而是熱騰騰的鮮活人血！
身邊嬌俏侍女為劉錚斟滿一杯，這是一個服侍賓客的鬼姬！
劉錚未曾出手呢，就已經有人忍不住了，暴起：“好一群該死的妖魔鬼怪！好一群沐猴而冠的畜生！”
只見此人一身白衣，劍眉星眸，相貌堂堂看起來英姿颯爽，此刻拔劍站起，指著在場一眾妖魔鬼怪痛斥怒吼。
“追星劍月大俠說的好！”
流水席間，另一個人跳了出來大聲附和，此人人高馬大，面色冷厲，憤怒十足的樣子。
“這些孽畜，以無數性命做此惡肴，當真是天理不容，罪該萬死！”
“還有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鬼神地祗，百姓向來對爾等恭敬，上香祭祀無不有缺，你們卻勾結妖魔怪鬼，食人肉，喝人血，該死！”
“我等今夜定要把你們這些妖孽一網打盡，斬盡殺絕！”
流水席間紛紛有人暴起跳出來，聚在一團，大概有四五十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