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朝聞道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即將面對鹿島醞釀出了恐怖氣勢，甚至踏入了更高境界的一刀。
他如果接不住這一刀，結果估計會非常不妙。
森川羽心中想著，看著身邊站著的三日月，不知道她準備如何幫助自己。
三日月沒有說話，手心按著他的手背，和他一起握著她的刀身三日月宗近，手上凝聚出白色的光芒，向著她和他的身體籠罩，很快將兩人的身體都包裹在白色的光芒之中。
這些白色的光芒雖然不那么起眼，但是卻有一種非常堅韌的感覺，并且讓他周身有種清涼之感，讓他的意識也清澈冷靜了許多。
森川羽頓時明白過來。
相比于鶴丸具有侵略性的力量特性，三日月的力量更適合守護。
所以她決定這個時候化形，出現在他的身邊幫助他。
森川羽向三日月笑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她能幫助他多少，但是哪怕她只看這份危機之時陪伴著他，和他一起面對危險的心意，就讓他很是受用和安心。
假如沒有她出現，他應該還在焦急盤算怎么應對鹿島即將斬下的這一刀。
但是有了三日月在旁邊，森川羽終于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他轉頭看向鹿島，與三日月一起握著三日月宗近，催動刀身上的守護之力，另一只手平持著鶴丸，放出自己的風勢和妖力屏障。
鹿島是劍之鬼神，不管現在它變得有多么強大，它都是那位劍之鬼神，使用的也是它畢生修行的劍術。
只要是劍術，就有破招的可能。
哪怕這一招完美到無法無處可破，他也要直面這一招，將這一招記下來，然后找到屬于自己的解法！
另一邊，鹿島舉著手中的長劍，劍身上雷霆奔涌。
它看著森川羽，也注意到了森川羽旁邊化形現身的三日月，然后看到森川羽的氣勢發生了變化，幾乎和它最初遇到卜部朝孝時候卜部朝孝身上的氣勢一模一樣。
看著森川羽的身影，它又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森川羽的模樣與它熟悉的那位劍圣少女的身影重合，向著它舉起長劍，對它露出期待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在說：“我在看著你啊，鹿島，來吧，斬出這一刀，讓我看看這四百多年你有沒有明白我當初說的話，替我看到劍圣之上的那個境界。”
“卜部......還有太郎，請你們看著我，我就要完成你們的心愿了。”
它在心中默然道。
終于，它高舉長劍，揮動手中劍身，向著身前轟然斬下。
在它的背后，一道又一道黯淡滿是裂紋的神輪光環悄然破碎，湮滅消散。
這些神輪光環是它鬼神位格的顯化，其中全部都是它的鬼神之力，可以說它們就是它本身的力量根源。
在它下定決心，毅然決然的斬出這一刀的瞬間，這些神輪光環終于消散。
它已經不是鬼神了。
也許是它祛除了自己的神性，也許是它抵達了更高的境界，總之它已經不再是鬼神。
可它也不是人。
它是妖怪。
照世間常理來說，它會在斬滅神性之后再次成為純粹的妖怪，鬼神之力化作神力和妖力，然后成為因幡天子和鴉羽神主那樣的存在。
但它并非如此。
在它斬滅神性，舍去鬼神位格的同時，它也放棄了自身的妖力與神力，放棄了變回妖怪的可能，將所有的力量用來提升劍道。
它不是鬼神，也不是人，如今也不是妖怪，只剩下了自身的劍道存在。
在它將凝聚了所有力量的一刀斬下之后，它也會隨之消散死去，什么也不會剩下，亦不會有活下去的可能。
然而那又如何？
只要能斬出這一刀，就能完成完成恩師的遺愿，只要能斬出這一刀，就不會再有摯友當初死在它面前時候的那種遺憾。
只要能斬出這一刀，便能超越劍圣之極，抵達更高更強更遠的劍道境界。
朝聞道，夕死可矣。
它催動力量，劍意升騰，劍勢向著身前激蕩，肉眼可見的一切幾乎都在震蕩扭曲。
隨著劍勢爆發，天穹之上的雷霆也終于變得更加閃耀，猶如一道道真正的蒼龍騰空，厚重如城的陰云轟然破碎，天空也像是鏡面一樣震蕩，直至破碎。
不，并不只是云層和天空碎裂，還有這片歷史領域的空間也一起破開了。
領域的空間開始出現裂痕，顯露出空間之外的另一層灰白的空間。
森川羽緊緊的盯著四周，也看著不遠處的鹿島。
剛才他做好準備，全心全意迎接鹿島的這一刀，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鹿島的這一刀并沒有向他而來，而是單純的向著身前斬下。
仿佛它心中的遺憾都在它的面前一樣，它的那一刀也只是憑空斬在它的面前。
然而就算只是這樣，這一刀的威力也全然超出他的想象，只是劍勢的余波就震碎了他的風之障壁和妖力屏障，他全靠著三日月的守護之力才穩住身形。
而在鹿島前方不遠處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連正上方的天空都在消散。
歷史領域的空間破開了。
鹿島的這一刀，居然直接斬開了“過去”權能形成的歷史領域，顯現出歷史領域下的第一層領域空間。
那層空間是這片領域的根本，由森川羽的“過去”權能和花見雪從神巫女那里得到的權能之影一起創造形成。
它一共擁有兩層空間，一層是現實空間，一層是歷史領域的空間。
只有森川羽和花見雪之中的任何一人的意識投影被毀去的情況下歷史領域才會消散，顯露出歷史領域下面的現實空間。
然而現在它破開了。
在沒有森川羽和花見雪其中一人的意識投影被粉碎的情況下破開了。
歷史領域開始消散，逐漸顯露出原本的第一層空間。
但這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當鹿島的這一刀醞釀完成的時候，歷史領域就注定會被這一刀斬破。
因為鹿島的這一刀已經突破了劍圣之極，抵達了更高的境界。
如果說神主和神代之妖通過規則和力量創造自己的領域，那這一刀就是以單純的暴力斬滅一切規則，將領域破壞毀滅。
權能形成的歷史領域承受不住這一刀，終于開始消散。
他看到空間開始破碎，看到時光流逝，也看到歷史領域的景象開始變化，不斷加快。
先是遠處山林腳下看著他們戰斗，等待他們的櫻田一郎向著山上跑來，像是在尋找他們的身影，卻好像看不到他們，失望的離開，向著山頂更高處尋找。
然后時間變得越來越快。
櫻田一郎沒有找到他們，卻在十幾天后碰到了返回出云大山的這個時代的鬼神鹿島。
他和這個時代的鹿島說森川羽他們的事情，鹿島卻不相信，而且讓他回去學好自己的劍術，不要想著放棄自己劍道，轉修其他流派劍術。
歷史終于回到了正軌。
櫻田一郎在和鹿島的對話之后回到出云，苦修自己的劍術，最后打敗了他的師父，成了出云之地最強的大劍豪。
他看到十幾年后，已經成家立業的櫻田一郎再次來到這個時候的出云大山，尋找鹿島，然后再次被鹿島拒絕。
而這個時代的出云神代之妖神織終于現身。
她離開了自己的妖力境界，在山頂出現。
她準備要去出云大社，正好遇到鹿島與櫻田一郎，聽說事情原委，就讓鹿島教導櫻田劍術，然后便離開了出云大山，去了出云大社。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個時代的櫻田一郎和鹿島成為了摯友，一起修行劍術。
直到櫻田一郎年老，通過戰書向鹿島提出了賭上一切的生死一戰的請求，但是櫻田一郎并沒有來到出云大山。
鹿島覺得不對，想要去花見家，卻沒有去山頂尋找住在妖力境界的神織，而是不辭而別，獨自前往花見家尋找櫻田一郎，見到了櫻田一郎最后一面，看到櫻田一郎抱憾而終。
從花見家回來以后，鹿島郁郁寡歡，要不就是在山間修行劍道，要不就是外出，四處尋找劍道強者。
而山頂妖力境界中的神代之妖神織幾乎沒有離開過境界，四百多年前只出現了六七次。
她有幾次是去尋找當時出云的神巫女，還有幾次是在一位森川羽不認識的神代之妖來到出云大山的時候現身，把那位神代之妖趕了出去，送對方回了南邊的四國島。
再然后，世間過去了幾百年，森川羽看到了讓他非常眼熟的千代神巫女水月來到出云大山，和鹿島說了什么，一個人來到山頂，似乎在尋找神織......
終于，一切戛然而止，空間開始消融。
森川羽發現他的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花見雪她們也是和他一樣意識回到身體的時候，他猛地反應過來領域真的破碎了。
歷史領域在他和花見雪的意識投影都活著的情況下被鹿島的一刀斬的破碎了。
剛才他看到的后面的事情并不是歷史領域的發展，而是在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景象，也就是他的權能窺探到的歷史殘影。
現在他和花見雪她們的意識都回到了身體里面。
此刻的他，花見雪，因幡天子還有淺香都在一片灰白色的空間中，旁邊是水若酌神社的本殿，她們站在本殿廣場上，不遠處是鹿島龐大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