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兔娘的過去
“我知道‘另一個我’的存在，我也可以接受你說的，而且祂才是真的，祂已經做過了我想做的事情，建了自己的國家，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有些難受。”
“因為我也和他一樣嘛，我也想完成心愿，建立自己的國家，可是......”
她低下頭，想繼續說。
但她有些說不出口，只覺得喉嚨發酸，有什么東西哽住，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來。
森川羽心中一緊，按住大汝神的肩膀，低頭去看她的臉。
她馬上把頭扭到一邊，不想讓森川羽看到她的表情。
森川羽這才發現，大汝神哭了。
她哽咽著，眼中滿是淚水，順著臉淌下。
她想忍著淚，但是根本忍不住，拼命想忍著，反而眼眶發熱，委屈的眼淚不住的涌出來，滴在她正在不斷消散的手臂上，順著手臂流下。
“可是......我才和你一起打敗大懸祂們，準備回去領地，祖神就找過來了，然后我和白兔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
“我......我......我也想建立自己的國家！我也想和祂一樣，把自己的國家建立出來。”
“要是再晚一點就好了，只要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了......”
“等我回到領地，建立國家，把大念和大懸祂們領地里的人類奴隸解救出來，把領地建好......”
“我......我......”
“嗚，大汝你別哭了，別哭了。”
白兔伸出爪子，想掙開大汝神的懷抱，跳到她的肩膀上，幫她擦去淚水。
但它的實力并不強，也沒有多少妖力。
在大汝神手臂開始消散的時候，它的身體就開始消散，現在已經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半個身子，根本沒有辦法跳起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微弱。
它雙眼也泛起淚光，求助的看著森川羽，向森川羽伸出只剩下一半的爪子，想要森川羽幫忙擦去大汝神臉上的淚水。
森川羽握住它的殘缺的爪子，心中沉默。
他理解大汝神。
他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
他親手幫她打敗了兄弟，親眼看著她到八上媛公主的青睞和稻羽國主的支持，正要回去建立自己的國家。
但是她還沒回去，就和一起碰上了過來找他的花見雪。
如果花見雪沒有過來就好了。
但是花見雪算計他，創造這個歷史領域的目的就是過來找他，和他交手戰斗。
當他和花見雪其中的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殺死，領域也必定消散。
大汝神只是被牽連了。
她想要建國的心愿，在這個不是為她創造的領域里面根本沒有辦法實現。
她甚至都不知道歷史上的她就算建立了國家，也還是被天照神逼著讓國，而且還被封印了起來。
這種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和對抗，拼命想要掙扎，但也沒有辦法改變，只能等待消散身死的事情確實太過殘酷，不怪她哭的這么傷心。
因幡天子在御朱印帳中也有些沉默。
她坐在休息區房間里的地毯上，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枕在膝蓋上，睜大眼睛，怔怔的看著空間外面的景象，盯著大汝神和她懷中已經消散了大半身體的白兔。
雖然森川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身逝消散的景象，但她其實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
她上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是她母親身逝消散的那天。
那時候她還很小，但她清楚的記得母親是怎么死的。
當時母親從鴉羽神主那里知道了舍棄鬼神位格，純化鬼神之力，變成妖力和神力，成為神主的辦法，試著舍棄鬼神之位。
然而母親的實力太弱小了。
雖然母親她是幸運之兔，還有著預言的能力，但是預言者并不能預言自己的生死，幸運也不能幫她舍棄自己的鬼神位格。
于是母親在這個過程中身體崩潰死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
母親死的時候，遺憾又失落的看著她，臉上滿是抱歉的苦笑，像是在祈求她的原諒，讓她不要怪罪她這個想要陪著她，卻又失敗，一點也不中用的母親。
當時和她一起親眼目睹這個景象還有御津子。
她的母親早有會失敗的預感，便請來了御津子，希望御津子神主在失敗后幫她力量傳給她。
這樣等她長大的時候，就擁有足夠的力量舍棄位格，成為神主了。
但她并不想要這份力量，她更想要母親一直陪著她。
可惜母親努力了那么多，最后還是失敗了。
于是她也不想努力了。
反正努力的再多也還是會失敗，那還不如不要努力，平淡的過好每一天。
那樣等最后失敗的那一天，也已經享受過生活，知道自己沒有努力，可以甘心迎來失敗了。
她一直都是這樣想和這樣做的。
是的，一直都是。
直到現在，她因緣巧合見到了小時候還是妖怪的母親，想要多看一看母親的樣子，母親卻要再一次在她眼前消散。
她突然有些后悔這些年浪費的時光了。
假如她沒有放棄努力，一直認真修行，提升自己的力量，那么她早就成為鴉羽神主那樣的地方神主中厲害的強者。
在森川羽和白玉神偶戰斗的時候，她也能幫助森川羽制服白玉神偶，審問花見雪，得知這個領域出現的真相，然后改變一切。
她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救下母親。
森川羽的實力比白玉神偶差了太多，根本沒有辦法制服白玉神偶和花見雪。
連他斬殺白玉神偶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全靠他的沖勁以及她和母親一起給他的幸運和預言。
如果要他制住白玉神偶和花見雪，而不是斬殺它們的話，根本不可能成功。
她必須憑借自己的力量幫助森川羽。
假如她在母親死后沒有頹廢，而是努力修煉，成為接近神代大妖怪和最高神主的強者，她就能多一個選擇，幫森川羽制住白玉神偶和花見雪。
只是可惜，人生沒有假如。
現在的她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
她表情一黯，扭過頭，不再看大汝神和大汝神懷中的白兔，向著森川羽心念傳音：“森川，我們走吧。”
“沒必要在這里待下去了。”
“我們只要去一個沒人的地方，等領域消散，就能回到外面了。”
森川羽猶豫片刻。
他向著御朱印帳里面心念傳音：“嗯，我知道了。”
但當森川羽再次看到大汝神表情，還有她懷里想讓他幫忙安慰大汝神，祈求的看著他的白兔的時候，他沒忍住心中一緊，停住腳步。
“你......你要走了？”大汝神注意到他的表情，強忍住哽咽，看著他道。
森川羽說不出話來。
大汝神卻已經抱著白兔殘余的身子，把白兔抱緊在懷里，退后幾步：“你走吧，走吧......不用擔心我，我會記住你的。”
“雖然我們認識才沒多久，但是你幫了我那么多，我很高興能遇到你，非常高興，真的。”
“我會把你記在心里.......一直記著你。”
她努力擠出微笑，但是滿是淚水的臉上擠出來的笑容只是更加讓人心酸。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腳步，看著森川羽，祈求的看著他：“你會記住我嗎，森川？”
“我知道我只是個冒牌貨，不是真的祂，但是我也叫這個名字。”
“你能在偶爾想到祂的時候，也記住我嗎？”
“我不用你一直記得我，只要你能再想到祂的時候，還記得我就行，這樣我就算沒能實現心愿，建立國家，也不算什么都沒有留下了。”
森川羽默然。
他想要點頭，但是卻點不下去。
他感覺大汝神能一直堅持著沒有很快消散，不僅是因為她的實力，還因為她的執念和不甘心。
如果他點下頭，讓大汝神滿足執念，或者少一些不甘心，說不定她會和白兔一樣，很快的開始消散。
但他不想看著大汝神和白兔這么消散。
他想要救下她們，讓她們存在下去，完成她們的心愿。
終于，森川羽猶豫片刻，飛向大汝神和白兔，抓住她的手。
“你等一下。”
大汝神怔怔的看著他。
森川羽向她點頭，轉過身，松開她的手，御風飛向高空。
他伸出手，看著手背上的權能印記。
在他原本的權能印記上，一道白色的影子環繞著半虛半實的權能之印，縈繞著淡淡的光芒。
這個影子是花見雪帶來的權能之影，來自于神巫女水月的權能之印。
雖然他不知道神巫女的那個權能到底是什么，但他感覺那個權能的作用絕對不止遮掩自身存在，讓別人看不到她在過去的景象那么簡單。
她的那個權能很有可能與他的這個權能是一個權能，或者說是同一類的權能，就像是姬巫女的“預知未來”權能一樣。
所以她那個權能的權能之影能夠與他的權能交匯，形成這樣一個真實存在的歷史領域。
現在他拿到這個權能之影，這個歷史領域也理應由他來掌控。
一定有辦法停止領域的消散，讓這里變回原來的樣子！
他心中沉思，發動權能，用權能控制這個權能之影，想要引動權能之影的力量。
沒過多久，他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
他的身體變得虛幻，還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恍惚感，與此同時，天空褪色的速度更快了，遠處的地面和海床肉眼可見的坍塌陷落。
就連他不遠處的大汝神的身體也開始更快的消散起來。
只是過了片刻，她正在消散的手就徹底消融不見，向著肩膀蔓延。
而他好像也可以直接離開這里，回到現實......
不對，不是這樣。
森川羽的心中多了一絲焦躁。
不是現在就離開這里，而是要讓這個歷史領域停止消散，是要讓大汝神和白兔存在下去！
他逆轉“過去”權能之印，強行停止權能之影的力量，讓這股力量以相反的方式運轉。
終于，他感覺到旁邊的一切開始慢慢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