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審訊

　　阿靈頓縣警局絕對不是美利堅最大的縣警局，跟洛杉磯縣警局比起來，他們的規模小了一半。

　　可是，他們絕對是美利堅人員和裝備配置最全的警局，即便是華盛頓，也經常向他們借人。

　　在他們的轄區內，有五角大樓，有CIA，有數千個國內和國際組織需要他們保護。

　　不管是白宮，還是國會山，遇到麻煩，第一時間也不是向華盛頓警方求助，而是更青睞他們。

　　這就導致了這個縣警局，不僅有超出一般警局的規模，更有各種各樣的人才支援。

　　在趙山河登上警車之前，面對記者們說的那番話，不到三分鐘，就傳到了警局二樓的一間大辦公室內。

　　辦公室里，十數位身穿各種制服的中老年人，每個人的臉都板了起來。

　　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臉上露出了憤怒的神情，恨恨斥道：“他這是在挑釁我們，挑釁我們美利堅的執法機構，我們一定要把他送入監獄，讓他知道我們的規則。”

　　一個戴著眼鏡的文質彬彬的中年勸道：“雅力士，我們都知道，這件事與埃文趙脫不開干系，但問題是，他是一個億萬富翁，他在美利堅的手下全部都是律師，他有足夠的金錢陪我們打官司，而我們，在案件沒有進展的時候，根本不能陪他玩這一場游戲。”

　　另一位在這個天氣還穿著一套西裝的男人點了點頭說道：“他就是在利用我們的規則，跟我們挑釁。被媒體盯著，我們不可能使用規則之外的手段。

　　現在，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白宮和國會山，上層需要知道這件事的前后始末，更需要我們把這件事平息下來，還必須是符合民意地平息下來。”

　　雅力士警長看了看西裝男，再多的憤怒也只能控制住。他嘟囔著說道：“香江警方查不到趙山河的任何證據，我們也不能。甚至，我們都不能確定他跟這件事有關系。”

　　文質彬彬的眼鏡男說道：“是的，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他從下飛機，就一直處于我們的監視之下。他跟每一個人的接觸，他說的每一句話，他接聽的每一個電話，都處于我們的監視之下。那么，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由什么人負責行動，可是我們卻沒有半點發現。

　　我可以確保，我的手下都是專業人士，他們絕對不會有任何疏漏，也不可能讓埃文趙脫離我們的視線。

　　更讓我們疑惑的是，行動者故意使用了在香江曾經使用過的武器，就是有意讓我們知道這件事跟埃文趙有關系。

那么，行動者究竟是　　什么目的？是想幫助埃文趙，還是想要害他？他又是如何把在香江使用的武器帶到我們國家的？

　　這里面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環節需要我們探查清楚，不能查清這些環節，我們就不可能對埃文趙直接定罪。”

　　西裝男點了點頭，笑道：“我代表總統閣下而來，目的不是為了真相，而是大眾需要的真相。說實話，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這些人準備對一個外籍大富豪下手，目的卻是為了對方的專利。

　　美利堅是一個‘自由，民主’的國度，對任何私有財富。專利都會進行全方位的保護，這是我們面對蘇聯最大的優勢，這一點，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抹黑。

　　而坎蒂，包括之前的菲爾遜他們，只看到了埃文周專利的前景，卻忽略了我們的基本國策，這一點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我們可以容許埃文趙擁有這些專利，不管是合作，還是相互授權，還是用錢來買，我們都應該保證埃文趙的權益。

　　只有這樣，才能讓所有人偏向我們，這種印象，對一個國家來說，比一千億美元更重要。

　　所以，一切要站在全局考慮，而不是僅僅看到這些專利的影響力。”

　　眼鏡男問道：“海利森，這是白宮的意見嗎？”

　　西裝男點了點頭。“包括國會的有識之士，也都是這個意見，而且，我們也相信，埃文趙最終會選擇與我們合作，因為在電子行業，計算機行業，我們一直走在世界的前沿，我們的手里，也有無數埃文趙青睞的科技。”

　　此言一出，會議室里面其他大部分人的臉色就更難看了。他們大部分都是警察，調查人員，他們關注的是案件本身，而不是政治。

　　可是現在，海利森已經明白點出，一切要為政治服務。

　　現在上面定下基調，他們也只能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走。

　　他們可以調查案件本身，可是如果想要從埃文趙身上打開缺口，很難。

　　而且，根據現在掌握的線索，想要調查清楚整個案件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里面有太多的疑惑，他們現在掌握的碎片化證據，根本牽扯不到埃文趙的身上。

　　能懷疑到埃文趙，還是因為這些事，這些人都跟他有關系。

　　而在波托馬克河的對岸，憲法大街上的一棟普通的四層白色建筑里，也有一群人因為趙山河，聚集在了一起。

“我退出這個計劃，從電氣電子工程師協會第一時間注意到埃文趙的專利，到工程院摻和進　　來，已經有五個機構，十一家企業的相關負責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已經超過了八十條人命，這太讓人恐懼了。埃文趙的專利雖然重要，雖然以后能創造無數的收益，但是必須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有命去享受。”

　　“馬克，你怕了？”

　　“是的，我不會否認我的膽怯，因為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

　　他們的爭執似乎并沒有驚動其他人，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疊資料在閱覽。

　　因為沒有人接話，房間里登時安靜了下來。

　　會議桌的盡頭，一個頭發和胡須都已經花白的老人一直看著面前的一份資料，見房間安靜了下來，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開口說道：“的確，這是一個漩渦，一個金錢的漩渦。所有人只要靠近，就會被吸引進去，再也出不來。”

　　他左手邊坐著的是一個年紀在所有人里面幾乎是最小的年輕人，相貌和善，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容。

　　他開口問道：“奎克利教授，這應該只是一筆生意，不是嗎？”

　　老人看著他那張笑臉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可是埃克斯，是你們搞砸了這一切。”

　　埃克斯臉上的笑容不變，搖了搖頭說道：“的確，一開始的計劃是我們沒有遵循商業規則，可是這一切，應該還有挽救的機會。”

　　坐在下首的一個瘦削老人忍不住諷刺說道：“埃克斯，就像你四月搞錯了微通道結構總線錯誤一樣，你又犯下了一個大錯誤。

　　我們都知道，你帶領藍色巨人，走了一部錯棋，損失慘重，還失去了市場地位。可是，你的急切心態，讓你又犯下了這個巨大的錯誤。

　　現在，你還好意思說挽救的機會，即便生意能挽救，可是死去的人呢？他們之中，有十幾個的地位絲毫不遜色你我。實際上，不少人比你的地位還高的多，你只是一個打工人，連股東都不是。”

　　這一次，埃克斯的笑容掛不住了，他肅容說道：“雷蒙，我們都沒有預料到這一切的發生，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一開始你也沒有放在眼里，這個計劃，你一開始也是贊成的。所以，現在出了事，并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一個人的錯誤，而是我們共同的。”

　　雷蒙鄙視地笑了笑，收回了視線，整理著面前的文件。“這話你去跟坎蒂家族，雷米家族解釋吧。”

　　阿靈頓縣警局，一個車隊開進了警局的停車場，除了少數幾輛警車，大部分都是媒體的車輛。

雖然沒有得到允許，他們不能進入　　警局采訪，可是他們牢牢占據了警局外的位置，任何人進出，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趙山河在兩個律師的陪伴下，風度翩翩地進入了警局，他還有閑心跟四周的記者們招了招手。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跟他有關，可是看到他輕松的狀態，怎么也不能把他跟殺人兇手聯系在一起。

　　警局內早就嚴陣以待，趙山河一進來就被帶到了側后方的一間專門的審訊室。

　　這是警局配置最好的一間審訊室，不僅有三臺攝像機可以全方位監視受審訊者的所有動作和微表情，還有一面超大的單向透光玻璃和完善的音響，以及空氣循環系統。

　　也就是說，即使采用加溫和降溫的方式苛待犯人，誰也挑不出半點不是，甚至，還能在空氣循環系統里面充斥神經性氣體，便于審訊。

　　趙山河被請進了審訊室，兩個刑事案件方面的律師一直陪伴他的左右，為他保駕護航。

　　所以從進入警局，他們受到的是最高等級的重視。

　　趙山河平靜地坐在了受審的位置，這里正對著幾盞強光燈，不過現在并沒有打開。

　　兩個律師一直在不停地低聲商議，而他卻一聲不吭，帶著一絲好奇，觀察著審訊室。

　　審訊室外，縣警局已經安排好了一個九人審訊小組，他們將會被分成三組，在趙山河協助調查的這24小時之內，進行縝密的審訊。

　　實際上，他們沒有能奢望關押審訊趙山河24小時，最多到明天早上，該釋放還是拘押就會有一個結果。

　　兩個律師都是美國本土尋找的，他們精通法律，一邊商議應對策略，一邊交待著趙山河，那些問題該回答，那些問題可以不回答。

　　單向玻璃后面，幾乎所有關注這起案件的幾十個人坐滿了一間屋子，他們隔著玻璃看著趙山河受審，房間里說話的聲音也直接通過音響傳了過來。

　　在趙山河他們坐進去三分鐘后，第一個小組的三個人開門進屋，他們還給趙山河帶進來了一個袋子。

　　這是周國偉他們買的咖啡和巧克力，現在還不到晚飯時間，否則的話，就連晚餐也會帶進來。

　　“姓名？”

　　“國籍？”

　　“年齡？”

　　“知道為什么要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嗎？”

“因為伊西多坎蒂他們對我的專利別有用心，與我之間有利益糾纏，而他們現在卻都死　　了。所以我是最大的被懷疑對象。”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伊西多坎蒂教授的死訊的？”

　　“今天早上，我醒來之后看到外面有無數的記者，然后讓保鏢拿進去了報紙，知道的這個消息。趙山河看了看手表，大約是早上六點五十分，距離現在八個小時三十五分。”

　　“你在知道這個消息后有什么反應？”

　　“震驚，略帶一點暢快。”

　　“暢快？”

　　“雖然我對他們的死亡很遺憾，不過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緣而已。何況，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專利有企圖，而他卻沒有選擇與我合作的合法手段。”

　　“他用了什么樣的手段？”

　　“威脅。”

　　“如何威脅？”

　　“實際上我們只通過一次電話，然后還有在餐廳的短暫的見面。我在今天早上之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還是通過報紙，才知道他是一個‘大人物’。”

　　一個小時后，換了三個人進來，并且帶進來了一臺心率測試儀。

　　在趙山河的右手食指上套上了一個電環，還有手腕上也纏上了一個血壓計。

　　測謊設備在這個國家是合法的，最少現在是合法的，他們現在對各種高科技設備充滿了迷信。

　　可是，讓所有人疑惑的是，這套設備對他沒用。

　　因為從始至終，趙山河的心跳，血壓，沒有發生過半點變化。

　　第二套人馬與第一套人馬問的問題幾乎一樣，而趙山河的回答也跟第一次一樣，連一個字都沒有錯。

　　審訊室外，大部分人看的有些無聊，可是只有精通審訊的人，見識到了趙山河的難纏。

　　不要說處于審訊的過程中，哪怕不是審訊，一個人進入密封的屋子坐了兩個多小時，也不可能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現在的趙山河就像一個機器人，其他人的情緒都會有變化，心跳和血壓也會有相應的變化，可是趙山河的沒有。

　　在進入這個房間兩個多小時之后，他的任何生理現象都沒有半點變化。

　　測謊儀是通過生理變化來分析個人心理的，可是面對一個什么都沒有變化的對象，這套儀器一點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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