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學習
高緯度的倫敦，冬季天黑的很早，雖然天黑了已經有兩個小時，卻也才晚上七點。
趙山河將視線從各種款式的西裝上轉到了店員身上，溫柔笑了笑，微微點頭。“我很榮幸，請稍等一會兒。”
店員有些驚愕地看著趙山河微微鞠躬，很有風度地開門離去。
進門之前，趙山河就在旁邊不遠的一條橫街街口，看到了一間咖啡館。
咖啡館很小，只做外賣生意，但是生意不錯。
趙山河過來看了一眼，這里只有一種咖啡，一種小蛋糕售賣，咖啡掛著埃塞俄比亞原產地的招牌。
“兩杯咖啡，一份香草蛋糕。”
“咖啡四鎊，蛋糕兩鎊，一共六鎊。”
果然不愧是開在高檔社區的店鋪，這么一間連營業面積都沒有的小館子，價格也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半以上。
拿著咖啡和蛋糕回到店里，那個店員看著趙山河的表情，就有些曖昧了起來。“你想泡我？”
趙山河笑著把咖啡遞給了她，騰出了手來，把蛋糕擺在了客戶休息區茶幾上。“我如果說不是，你會不會覺得被冒犯？”
英國人就缺少幽默細胞，一個并不好笑的話題，逗的對方咯咯直笑，停不下來。
能在這樣一家店里當店員，不管長的好不好看，最起碼身材氣質要達標。
這個小妞原本只有七分的外貌，笑起來很有親和力，再加上身材的加分，現在有八分以上了。
不要以為這個分數很低，阮梅在他心里也只有九點五分，小結巴剛到九分呢。
至于十分，甚至九點五分以上的女人，在趙山河這里都幾乎沒有。
他前后兩世親眼見過的女人，九點五分的也就屈指可數的幾個。
人無完人嘛！
對方主動伸出了手。“我叫凱特。”
趙山河伸出手跟她輕握了一下。“艾格西。實際上，我在進修時尚方面的課程，可是這門學科，對我來說屬于知識盲區。”
趙山河現在變成了艾格西，但依舊不到二十歲，這個年紀說他是學生也不會引起懷疑。
凱特就沒有懷疑，笑道：“那你應該多看一些時尚雜志，而不是來薩維爾街。”
趙山河坐在了沙發上，她坐在了趙山河斜對面的軟凳上，腰肢挺直，雙腿并攏，歪向一邊。
這坐姿，這笑容，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趙山河聳了聳肩，帶點玩世不恭地說道：“可我的課題是論紳士風度的發展…”
凱特沉吟了一下問道：“你是哪所大學？什么專業？或許我能幫你應付一下老師的考核。”
“這正是我期待的，不過我真的想要認真學習一番，而不是應付老師。”
她笑著打量了一下趙山河的衣著打扮，戲謔道：“對你來說，這是一門很難的課程。”
“我可以當做這是歧視嗎？實際上，為了找出這身衣裳，我費了很大一番功夫。”
“你故意打扮成這樣嗎？”
艾格西是釣絲，不僅因為他沒錢，更因為他這個人很懦弱。
他的衣服是最廉價的，更不會打扮，還習慣拿丑陋當個性。
趙山河現在身上穿的這一身，如果讓學藝術的學生看到，只會笑話他。
在原劇情中，他剛進特工學院被其他人嘲笑，就是因為他的打扮很low。
趙山河的氣質當然跟艾格西完全不同，不僅有氣度，還有氣勢。現在相貌也有一些差別，充滿了年輕人的自信。
這種氣質，對女人來說就是蠢藥。
趙山河跟她擠了擠眼睛，故意說道：“你是今天少數沒有歧視我，又是最漂亮的一個。”
凱特又咯咯笑了起來，喝了一口咖啡。“我很榮幸。”
趙山河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有些驚奇地贊嘆。“這家的咖啡真不錯。”
“是的。這家店鋪雖然很小，卻已經有一百五十年的歷史。店主在埃塞俄比亞有一座農場，他們家的咖啡一直是上流社會最受寵的品牌。”
“獨特的風味，質量，傳統，歷史…”
凱特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知道趙山河在意什么，主動將話題轉到了他感興趣的方面。“與時尚品牌一樣。”
趙山河點了點頭，說道：“我的課題是紳士風度，可是我現在卻沒有方向，不知道該從那里著手。所以我來了薩維爾街，希望這里能給我帶來一些靈感。”
凱特放下了咖啡杯，雙手抱膝，以一種自信的姿態說道：“紳士流傳于英國，而倫敦就是英國的中心。所謂的紳士風格，相比時尚風格，應該是多了一絲傳統，多了一絲含蓄，多了一絲莊重。”
從她的動作，就能看出她現在放松了下來。
趙山河充當捧哏，問道：“也就是多了一絲英倫風格。”
“這個理解也沒錯…”凱特沉吟了一下說道：“紳士風格本來就是英國的風格，英倫風格也是。相比意大利的熱情，法國的優雅，德國的沉郁，紳士風格的本質是學院派。”
“學院派？”趙山河是真的不懂了。
凱特像一個很好的老師，解釋說道：“以前的紳士風格，主要是指貴族氣質，可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貴族在我們眼中，已經變成了腐朽與不知變通。
我們可以唾棄貴族，但是不能否認貴族氣質一直是英倫風格的核心。所以，在近代以來，逐漸用用學院派，或者說復古來形容紳士風格，代替了貴族氣質。”
趙山河豎起了大拇指，贊嘆道：“你懂的真多，與你相比，我太遜了。你學的就是藝術？”
她點了點頭。“我畢業于城市學院藝術系，在職場上，我還是一個新人。”
她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當然還是新人。
“在這里工作收入應該不錯吧。”
“可是倫敦的消費更高，房租就要去掉我收入的三分之一。干我們這一行還不能穿的太差，所以…”
趙山河同仇敵愾地嘆道：“這見鬼的政府，見鬼的老年人，讓我們年輕人根本沒有上升的通道。倫敦今年的年輕人平均收入才1300，還不到1500，想到馬上就要畢業，我對未來就失去了信心。”
“你在哪里上學？”
“一所小學校，建筑設計專業，可是該是的教授卻讓我來了解服裝風格…”
“藝術本來就是互通的嘛…”凱特望著趙山河笑了笑。“在這方面，我或許可以幫到你。”
趙山河直言不諱。“這也是我請你喝咖啡的目的。”
她抿嘴笑了笑，故意為難道：“一杯咖啡可不夠。”
趙山河笑問：“我對梅菲爾社區不熟，這里有什么味道比較出色的餐廳嗎？”
“那你算是問對人了。”
“我的運氣一直不錯。”
凱特嘿嘿笑了起來，站起身來，問道：“你想從哪里開始了解？”
“不如從薩維爾街的服裝定制開始？”
“哈哈，這正是我擅長的。”
凱特走到了展廳旁邊的一個門打開，做出邀請的姿勢說道：“先來參觀一下我們的布料展廳，然后以你為標準，我們來聊聊如何打造一個人的紳士風度。”
“非常榮幸。”
薩維爾街的歷史源自十八世紀的維格利街開發，至今已經超過了兩百年。
定制的英文單詞，就源自這里。
不過，在機器制衣的沖擊下，加上高昂的價格，這里的手工定制生意也是每況愈下。
最少的時候，這里只剩下了十九家店鋪。
能夠生存下來的店鋪，都具有悠久的歷史和鮮明的特色。
介紹了一番這里的歷史，凱特將話題轉到了目前薩維爾街的制衣特色上面來。
“目前，薩維爾街行業工會積極推進各家店鋪的國際化與轉型，并且在自身發展上深挖潛力。
首先是布料，行業工會在全世界的布料市場，大型布料企業建立了信息共享通道，每一種優秀布料的誕生，我們這里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什么布料適合面料，什么布料適合內襯，具有什么樣的特質，都會建立詳細的檔案。
而這里的制衣工人，想要從學徒到師傅，需要最低八年的時間。這八年的時間，每個工人都會經過嚴格的考核，保證每個人的技術水平。
而全定制服裝，每一件都會經過最低五十個小時的制作時間，制作過程中，需要經過最少三次試穿。
雖然這里標榜的最快六到八周可以完成制作過程，可這是建立在顧客一直待在倫敦的基礎上。大部分時候，一套衣服的制作，都會達到一年的周期。”
趙山河問道：“那么，每一家店鋪的風格是由歷史和傳統確定下來的，還是技術工人確定下來的？”
“這是相輔相成的一個過程，每一個新手通過考核，都會學習品牌的歷史，傳統，而不會允許有自己的創造性。只有成為了正式的裁縫，在原有的基礎上，才能有個人靈感的迸發…”
“嘣…”她伸出兩個拳頭，然后突然打開，發出一個爆炸的聲音，然后笑了起來。“這里就是這么守舊，老派。如今還存在的這些店鋪，也以此為榮。”
趙山河也笑了起來，奉承地說道：“那么，能跟我好好介紹一下這里每家店鋪的風格嗎？每家店鋪是依靠什么傳統生存下來？有什么優勢？”
“當然，在這方面，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