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敗的真相(三)(4900)
魔怔…
這個詞其實姜宇穿越之前，還不怎么流行，這個詞匯，更多的是在他穿越之后，那些和現實世界映照的用法才逐漸多了起來，而這個詞，用來形容那些在某個方面極端走火入魔的人，確實是更合適的——至少在姜宇看來，是合適的。
而在這一掌之后，姜宇并沒有說話，倒是鄭吒在一旁看著持續發呆的楚浩若有所思，不過，另一側的張恒還是忍受不住了，直接就朝著這邊沖了上來。
“住手！你不是已經看過了我們的記憶，也是他未來的老師，還是度過了心魔的強者，難道你會不懂嗎！”
張恒一邊大吼，一邊極速的靠近著，眼看他就要到姜宇的面前，卻被鄭吒攔在了前面，鄭吒一站住，一股強大的氣勢就迎面而來，卻是讓他寸步難行，他只得努力的向前挪移著，奮力呼喊到。
“這不是魔怔啊，我們已經活在了這個輪回世界里，為了自己活下去，往往要拋棄許多東西，甚至可能要拋棄自己的隊友，更何況是輪回世界里，要經歷的那一部一部恐怖片世界里的無辜人了…可是我們希望如此嗎？不，如果我們能夠，其實我們是想要拯救他們的，我們是想要讓那些遺憾的劇情完美的，可是我們往往都做不到，所以不得不昧著良心去拋棄許多，我們在這輪回世界里，連手和心都要臟了啊！”
“楚浩是個白癡啊，他明明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可是他總是為了這樣那樣的責任而負擔這許多，他這個白癡，恐怖片世界不過只是恐怖片世界罷了，我們在那里只是過客啊，打一圈就走的過客啊。說不定還有許多輪回世界，專門屠殺那些無辜人民來獲得獎勵點數與支線劇情啊，我們是好人，我們不那么做已經算是對得起他們了，可是他這個白癡，總想要拯救他們，總是憐憫他們，甚至因為這樣而差點讓團隊覆滅，他這個白癡…能有他當我們隊長，真是太好了啊！！”
“因為他背負了罵名，所以若是拯救恐怖片成功，得到贊美的是我們，得到實惠的是我們，而他不過是拋棄隊員的自私隊長。若是拯救失敗了，那么我們不但不會被罵，反倒可以罵他，可以推卸本該是我們自己的責任，將所有的罪與罰都推到他的身上，是因為他的布局和自大，才讓我們失敗的啊…這樣愿意背負一切，這樣好到腦子都抽了的隊長，你他媽還要怎么樣！！”
張恒在掙扎之中，他的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全是鮮血涌出，隨即又被那個奇妙的綠木面具所攜帶的的生命之力治愈過來，他狠狠的抓著鄭吒的肩膀，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鄭吒！不要攔著我！我要狠狠的打他一拳，那個用‘魔怔’來評價我的隊長的家伙，他怎么能用這種詞匯，怎么敢…我絕對不承認，他是楚浩的老師，所以…”
說完，張恒猛地一聲大吼，張恒已經化為了一道幻影，正要繞過鄭吒，那正是子彈時間的運用，在強化了黃金圣斗士，并且有面具修復生命力的情況下，張恒這個狀態下極限所能迸發的速度，早已經超越了十倍音速之上，若是換一個接近四階中級的高手，都未必能夠及時反映過來并且制住他，可以說，在對這個技能的開發上，他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但問題就在于，他面前的鄭吒，是一個比四階中級基因鎖職業者實力還要強出千倍萬倍的臨圣級強者，也是一個面對了無數大風大浪的輪回至強之人，在決定了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因為對方咆哮幾句就改變自己想法的，尤其是，當對方所謂的想法，就是單純的死志的時候，終于是觸動了他的另一個神經。
“原來如此，我終于知道，姜宇所說的，你們隊伍的問題…”
在看到張恒的身體化為幻影之后，鄭吒的身子卻是動都沒有動，就見得空間在一瞬間扭曲了那么一下，任由張恒如何奔跑，他都無法奔跑到姜宇和楚浩的那一側，對于鄭吒而言，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空間拉伸折疊的小技巧而已，只要他愿意，就是張恒再奔跑一年，也休想跑到這個空間閉環。
“…難道你以為死亡就是大膽，就是勇氣，就是責任，就是什么都不怕嗎？恰好相反！活著…才需要更大的勇氣啊！”
鄭吒大聲吼道：“只有活著，才能貫徹自己的信念！沒錯，我承認，你的隊長的信念很偉大，比起我的信念那和伙伴活下去一起回歸現實世界來說，偉大的簡直不能再偉大了，但是呢！你們真的明白，需要貫徹你們信念，所需要的力量嗎！”
接著，鄭吒一掌拍出，就將張恒全身拍的酥麻，只是一剎那，就有無數瑰麗的能量流線正將他生生禁錮，讓他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來，而這時，鄭吒才死死的盯著這個疑似自己隊友的男人，他的拳頭在握緊之后，又再度松開，他這才慢慢的說道：“不明白嗎？好好的看我的隊友要說什么吧…就像你相信你的隊長一樣，我也相信我的隊友，如果你想要說服我，就用你的信念，你的認知，去跨過我吧，否則…那就休要怪我不留情面！”
而這時，鄭吒才轉過頭來，對姜宇點了點頭，而姜宇也是微微頷首，隨即看向了楚浩，這才說道：“…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了嗎？”
楚浩愣愣的看著一旁的張恒，又愣愣的看著姜宇，他其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用著長輩語氣和自己說話的人，因為在他的人生經歷中，從來就沒有一個長輩一樣的角色對他進行教導，對他進行引導，有的，更多的是那些所謂研究人員的無情引導，以及兄弟姐妹們的兄弟之情，而兄弟，對他來說是不會有什么壓倒性的訓斥的，哪怕是陵幸，他也只會當做無意義的嘲諷，但是他更想知道的是，他到底，如果排除了運氣和意外，姜宇和鄭吒，到底是認為他錯在哪里呢？
“還沒有想明白嗎？看來…是知見障啊…”
姜宇看到楚浩的表現，哪里還想不到，楚浩這人，其實已經陷入了一個心魔叢生的狀態之中，以至于，經常性的忽略劇情的要素，使得他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選擇，所以他也不再遮著掩著，干脆喝問道：“且不說其他，就單說你的所作所為，你真的認為，你拯救了你所謂的嗜血破曉、惹鬼回路、我是傳奇位面，他們就按照你的愿望，得救了嗎？又或者說，你真的認為你就做好了承擔這份責任的準備了嗎？！”
就在這時，楚浩終于是不由自主的心頭一凜，他沒有和張恒一樣大吼大叫，而是極速的回憶起了自己在這三個世界的所有作為，并且快速的進行了一次復盤，只是隔了至少數秒后他們才駭然回過神來，只是看著姜宇，渾身開始冒出一身冷汗，似乎也是意識到了什么。
不過這時，姜宇卻并沒有看他，而是慢慢的走向了鄭吒那一方，只是一邊走，他的聲音還在慢慢的傳遞而來。
“嗜血破曉世界終結之后，你有想過，地上的人類，要如何對抗地下的血族的情況嗎？你給與了他們希望，但是卻沒有給與他們足以翻盤的力量，那么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這份希望，是否又轉變成了絕望？”
“你在惹鬼回路世界，拯救了整個世界的文明之理，卻因此誕生了一個足以覆滅世界的電子幽靈，那么，你想好了，怎么應對祂的手段嗎？或者說…你有想過，需要回去確認這個世界的情況嗎？”
“你在我是傳奇世界，成功的研發了藥物，逆轉了未來，但是你卻在主角羅伯特的面前，當著他的面，將那份救命的藥物，直接帶出了這方世界，那么你有想過，這個世界的未來嗎？”
“很顯然，你并沒有考慮到，哪怕是想著拯救世界，哪怕是心心念念著拯救著更多的人，但是，但是啊…這種失誤，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和運氣啊…”
“有著充裕的支線，卻不使用任何支線購買未來科技武器或者是極具性價比的高強召喚物去挑戰異形世界和我是傳奇世界，這是犧牲嗎？這是無畏的死亡！”
“在迷霧世界之中，沒有任何針對性的準備科技武器，最終面對敵人死傷慘重，但凡你有一個C級的脈沖或者2D級的高斯機槍，又何至于此？”
“組建輪回軍隊的思路沒有問題，但為什么不使用終結者世界的先進科技生產線制造兵器而是轉而去現實組織一只肉體羸弱的現代軍隊？這種完全浪費了資源的運作和兌換，與所謂的巧合與意外，有任何關系可言嗎？！”
“最終的最終，你所謂的軍略智者，居然是靠一個明顯不合邏輯的‘風后八卦’做到的，你真的明白，什么叫做軍略？什么叫做戰略嗎！！！！”
姜宇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事實上，還有更多的東西，他都想要抨擊，因為他已經知道，在第三世代，無論是難度，還是兌換強化物品的價格，都要遠遠低于第一世代時期，眼前的這兩個人，就宛如溫室中的花朵一般，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他們中洲隊所曾經經歷過的噩夢世界，也不明白，什么叫支線與獎勵的珍貴，畢竟，那可是揮手就能買出三十把高斯步槍，只要活下來一場，就能平均每個人獲得一個B級支線，五環魔法的兌換都不需要支線，秘銀更是廉價大甩賣的‘幸福’時代啊…
（…真是可笑，若是不需要付出，就能憑空得到回報，這算什么，放水嗎？或者說，主神空間的持有者，那高高在上的人皇或者其他的主神掌控者們，真的把我們第一世代的輪回者們的犧牲，看得如此的廉價嗎？很好，很好…）
一想到此處，姜宇的氣機，終于是開始波動了起來。
強者的氣機是非常玄奇玄妙的，像是達到了姜宇這個境界之后，尤其是在他的內有世界中，他的情緒，他的氣勢，都會影響著整個世界的環境，而此刻，無論是張恒，還是鄭吒，都感受到了，這股陰云密布的氣息，正盤旋在整個世界的上頭，正預示著它的主人，他的情緒，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激烈的程度。
而這時，姜宇才和鄭吒并列的站著，居高臨下，就這么俯視著不能動彈的張恒，在張恒還是有些不服氣的視線下，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后，姜宇才繼續開口說道：“張恒…不，或許我應該加一個前綴，北冰洲隊的張恒，我也得要告訴你一個事情…”
“就像我的隊長所說的那樣，你的隊長，確實是有個一個偉大理想的人，但他，并不是一個沒有缺點的隊員，他也是凡人，他也會犯錯，不會犯錯，那是楚軒那種非人類…所以我承認，你們會意氣用事，或者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導致失敗，但是你聽清楚了…”
“勇氣，絕非是無意義的魯莽而行！”
“仁愛，絕非是無底線的包容和拯救！”
“成長，絕非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到底來實現！”
“這個世界上，也許會有你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是每一個事情，都需要你去自以為是，不自量力的去拯救啊，毫無意義的犧牲，那就只是無謀的飛蛾撲火，你能明白，這之間的區別嗎…或者說，你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犧牲嗎！”
在看著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姜宇的眼中，仿佛有著火焰從中燃燒著，他想起了，自己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無悔于路見不平的代價，他想起了，自己在生化危機2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為中洲隊謀得一線生機，他也想起來了，自己毫不猶豫，就和圣人一戰的豪氣，同時，他也想起來了，為了讓自己隊友獲得最終一戰的勝利，他更是義無反顧的，直面了自己復制體的最終一擊…
所以，對待犧牲和拯救的話題方面，他…絕然無愧！
“疑，這是…”
就在姜宇說話的剎那間，鄭吒有些驚訝的轉過頭來看向他，因為在姜宇的身上，正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正從他身體上方開始迸發而出，像張恒以及楚浩兩人，他們都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姜宇的上方。
緊接著，就有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響起，很難形容，很微弱，似乎是風聲，又似乎是歌聲，奇特的，認真去聽時，卻又絲毫聽不到，只彷佛以為自己多想了而已。
（不會是力量激發過頭要不小心成圣了吧？不，不對，這一次，更像是…突破！）
憑借著過來人的經驗，鄭吒很快得出了結論，雖然在接近圣人或者臨圣的時候，一個四階高級就會發出歌聲，但是姜宇這個狀態，卻像是一種升華，這分明是和他當時一樣，是接觸到了能量海洋的狀態，由此他也是判斷了出來，姜宇這一次，卻是因為直敘胸臆，實現了境界上的突破，而這種突破，就意味著，方圓數百里的范圍之內，物質…恐怕將不再穩定！
“姜宇…小心一點，你這個狀態還不夠穩定，我來幫你一下！”
說完，鄭吒正準備施加力量穩定姜宇氣息不讓這方世界崩潰時，卻見得姜宇擺了擺手，他似乎對這個情況并不奇怪，他只是稍微歪了一下頭，在確定了自己踏入了那足以感受到整個宇宙的最基礎本質的四大元素，并且感受到了一片無窮無盡的能量之海的虛影之后，立刻就退出了這個不可思議的狀態，隨后，就看他輕輕抬起手來，將張恒的束縛順手解除開來，然后扔到了楚浩的一旁…
“好好的考慮一下吧，我言盡于此了，楚浩，你有一群非常優秀的隊友，但是你沒能好好珍惜…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隊友，還有很長的路，需要你們去走，若你們踏不過這道門關隘，那么迎接你們的，將只會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而且將是毫無意義，毫無價值的失敗，而到時候，就不會是由我來指出，而是由名為現實的鐵拳，狠狠的砸在你們的臉上…”
“若要說為什么…在我看來，連維護自己信念的力量都沒有的人，是沒資格拯救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