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讀書人
“黃金槍的戰術并不復雜。
第一，保持距離，發揮射程優勢。
第二，密集火力，分散人員。以班為單位，預先分派火力封鎖目標區域和任務。往往給突圍的敵人造成重大傷亡…”
“等一下，敵人為何要突圍？他是怎么包圍敵方營地的？”
“是這樣的，在這些戰斗中，敵方的營地其實反而是他們的致命缺點。因為黃金槍會安排一部分射手或占據高地，或利用樹木，甚至搭建高臺。利用射程優勢不間斷的對營地內一切目標射擊，敵方為了擺脫被動挨打的狀態，只能突圍…”
“這好像是…以前那次山谷作戰的翻版？”
“是的，不過，集中火力封鎖敵方營門，看上去是那次草原作戰的翻版。敵方的圍墻反而成了他們無法憑借人數優勢突圍的障礙。”
“這些戰術確實很簡單，但很有效。”
“我還以為他是三頭六臂，原來都是跟指揮大人學的。”
眾人哈哈大笑。
湯姆問道：“那些…炸彈他是如何使用的？”
“這正是第三點，充分發揮裝備優勢。他用火力掩護，讓幾個人背著炸彈沖到對方柵欄下，那里反而比較安全，然后…額…”
西裝男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報告。
“…丟進營門里以及圍墻之內。”
眾人：“…”
“他炸的不是圍墻？而是丟進人堆里？”
“賣糕的！這個有點…喪心病狂…”
“不止如此，消滅敵方大量有生力量沖進去后，也是火力掩護，炸彈開路。一個擲彈兵，往往有幾個班跟著掩護，為他清掃一切可能冒出來的敵人…而他只管向可能有敵人的地方扔炸彈就行了，無論是帳篷還是房屋。”
眾人：“…”
一個滿身都是炸彈的印第安人，瘋狂的到處丟炸彈？
這種打法，確實超出這個時代人的想象。
“難怪彈藥用量這么大…”
湯姆道：“我建議，整理出來的經驗總結，印刷后，下發到警衛隊連以上軍官，民兵這里，下發到村長級別。讓大家都學習一下。”
眾人紛紛說好。
喬治問道：“摩門教的那些俘虜怎么處理？大家都說說吧。”
立刻有人建議：“我們男女比例相差的太大，男多女少，而摩門教正相反，我認為男的投入煤礦，女的可以留下，給她們一條生路。”
“我聽說，那些丹佛的印第安俘虜里，經常有女人失蹤，估計都是被人拐走了…馬西奧應該知道詳情吧…”
一直沒吭聲的馬西奧有點尷尬：“…是的，我接到過這方面報告，不過因為數量太多，只是讓他們繳納了一些…額…罰款…”
喬治摘下帽子，抓了抓頭皮：“這個…罰款，有賬目么。”
馬西奧松了口氣：“有的有的…”
喬治：“到時候，這些款項連同賬目，一起送到我這里來。”
馬西奧不敢多問，立刻答應。心想回去后一定要讓他們把賬目再過一遍。
喬治道：“雖然是俘虜，但那也是開拓團的俘虜，開拓團對她們有保護的責任。如果發現有虐待與殺害，當事人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大家明白了么？”
眾人連連點頭。
摩根堡混血兒不少，也就是后來被稱為拉美裔的那個，看來以后只會更多。
下午湯姆回到家，土匪立刻前來匯報：“少爺，麻子失蹤了，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他。”
“瓦特？這才兩三天功夫也會失蹤？”
土匪道：“他離開莊園后，有消息說他這兩天在城外的一個小酒館喝的醉醺醺的，但我們今天去尋找時，卻找不到人了。”
湯姆抓抓頭皮：“他老婆孩子呢？”
“去過了，他老婆說前天麻子還回去過，昨天一大早出門后，晚上就沒回去。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有些詭異啊。
湯姆道：“派人尋找，擴大搜索范圍，多問問道路附近的居民。…”
土匪道遲疑了一下：“”…會不會是喝多了落水了…”
摩根堡由于人口日漸增多，沿著南普拉特河的道路兩邊，房屋越來越多。那種小旅館小酒館也不是一個兩個。當然，不少地皮是湯姆的，甚至房子也是他派人建的，這個萬惡的資本家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掙到美分的機會。
可惜由于看上去還算公道的房租，居然還有不少人說他的好話。
湯姆想了想：“不會，一個優秀的偵察兵，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思索了一下：“等等…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尋找，就當他真的被開除了。不要做任何違反這一點的事情。”
土匪愕然，然后恍然：“您是懷疑，他真的釣到了某條魚？”
湯姆聳聳肩：“只是猜測。好了，沒事先去休息下吧。”
土匪正想告辭，忽然想起什么：“那個中國佬來了，他們正在盤查。”
湯姆：“…盤查完了，可以讓他去我的辦公室。…嗯…去把中國廚子找來，讓他當翻譯。”
辦公室搖椅上，湯姆微微搖晃。薩莉讀了一些重要的工作報告，湯姆說了一些意見，薩莉一一記下，也就退了出去。
這種工作薩莉已經駕輕就熟，讀一個多小時也不覺得累。她打開門，就見到等候在門外的兩個中國人。
其中一人身材瘦高，嘴上留著細長胡子，腦袋后面的頭發扎成辮子，戴著一頂常見的牛仔帽，身穿一種很長的外套，直到過膝。
這長袍有些特點，立領直身，偏大襟，前后衣身有接縫，下擺四開叉。
不過由于里面還穿著棉襖，長袍有些變形，看上去有些滑稽。
這衣服真是土爆了，雖然是第二次見，但薩莉依舊忍不住心中吐槽，腳步并不停留，轉身進了自己辦公室。
現代中國人經常聽到外國人嘲笑滿清時代中國人的辮子是豬尾巴，于是就破防了。
大可不必。
實際上，如果當時留著辮子的中國人能殺的他們血流成河，跪地求饒，這辮子也會成為強大而又時髦的象征與標志，成為各國紛紛效仿的對象。
這個道理并不難理解。
嘲笑辮子的種種事件，發生在從鴉片戰爭開始西方多次大獲全勝之后。而之前近一百多年的貿易戰里，沒聽說這種事情。
湯姆看這辮子很不順眼，在他看來，留長發的人都是傻鳥。在這個半輩子都在研究如何殺人更有效率的人看來，長頭發就像個把柄，除了方便敵人弄死你，嗯…還能很方便提著走之外，一無是處。
“在下劉培安，見過東家。”
“我需要個中文老師，你被雇傭了。包吃包住，每月30美元。”
陳胖子翻譯后，中年人有些傻眼。這么直接？一點客套都沒有。他懷里還有份建議書沒拿出來呢。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當這少年洋鬼子的老師，總比在工地上干活強百倍。
于是他一拱手：“感謝東家看重。”他說著蹩腳的英文，“我還有份建議書，請您過目。”
湯姆接過打開一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遞給陳胖子：“回去翻譯一下，明天形成報告交給我。”
陳胖子一看，傻眼了：“這個…少爺…我不會寫英文。再說，這上面好多字我都…不太熟…。”
不太熟？湯姆忍不住了：“…飯桶！”
陳胖子尷尬的一笑。
這時門開了，一個少年手按槍柄，目光警惕：“少爺您叫我？”
眾人：“…”
揮手讓飯桶出去，湯姆決定轉移話題：“我看你的衣服不太合身啊。”
中年人道：“在中國，這是讀書人的裝束，如今只有這一件，見笑。”
湯姆笑道：“沒關系，我有幾個裁縫，你可以讓他們給你多做幾件。”
劉培安聽懂了，拱手：“三克油，外瑞媽去。”
湯姆忽然道：“你的長袍為什么開四個叉？”
湯姆以前當然見過長袍馬褂什么樣，這種舊文人裝束建國后很多年都有人穿。
劉培安心想這是什么鬼問題，這少年洋大人好奇心未免太重，說。道：“…這種長袍很適合…騎馬，在中國，是很常見的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