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程序比結果更重要
這間旅館有些簡陋，不過還是很結實的，典型的摩根堡建筑風格。
湯姆喝著茶，透過窗戶上薄薄的水霧，看著外面出神。
窗戶狹小，屋頂不高，房間不大。一切都是為了節約成本。
旅館老板很熱情，每次見到湯姆都要提自己的名字，然后如同念經似得說一切需要都可以吩咐。
沒辦法，原本的打算只住一晚，所以并沒有注意保密。
還有這里的村長警長，每天都要來這里報個道，然后畢恭畢敬的表示有什么可以效勞的么。
村長警長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相反，正是因為見過世面，所以才愈發對湯姆敬畏有加。
只有無知者才會無畏。
湯姆放下茶杯“我們還有多余皮大衣么？”
薩莉“…”
一個隨從道“有的，出發時我們準備的很充分。”
湯姆“給那個瞭望塔上的民兵送去一件。我猜他的手已經凍僵了，再送去一雙手套。”
隨從立刻答應，轉身離開。
薩莉探了探腦袋“他的黑色牛仔帽并不御寒，估計耳朵也快掉了。”
湯姆轉頭看向這個女人，就在薩莉以為自己說錯話時，湯姆道“你提醒了我，應該給大家準備一個統一式樣的冬季帽子。”
薩莉松了一口氣，馬丁道“其實民兵們會自備御寒衣物，不過出任務時，他們會固執的戴上這種黑色牛仔帽。無論是夏季還是冬天。”
湯姆若有所思“是么？”
這種帽子一開始只是為了在戰場上分辨敵我，并沒有任何人規定說無論何時都必須戴在腦袋上。
薩莉笑道“迭戈先生說您是摩根堡最有時尚眼光的人，不如您給設計一個。”
湯姆大笑“也好，正好閑來無事。”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筆，略一遲疑，很快下筆如飛。畫了三個草圖，還有些文字說明。
湯姆把筆放回墨水瓶，說道“回到摩根堡，我會向議會提議的，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
薩莉答應著接過紙張，仔細的端詳了下“這方方正正的，還能翻下來？似乎不會便宜。全皮毛制作？”
湯姆道“但會很保暖，我們的皮毛很多，并不會太昂貴。可以讓他們用同樣色調的皮草，黑色棕色或者灰色都可以。”
馬丁伸頭過來看了看“似乎很不錯…”，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戴著這帽子的模樣，用手指了下“…不過這里似乎少了點什么。”
湯姆驚奇的看了眼這個家伙，笑道“…這里可以放一個裝飾品。唔…五角星如何？額…星條旗上的那種。”
前幾年有人想把五角星邪惡化，一個簡單事實是，五星紅旗上只有5個，而星條旗上有50個。
所以可能他們想說的是越多越邪惡。
馬丁直說好。
薩莉一聽，興致勃勃道“用銅板沖壓五角星如何？我們的銅板產能充足，銅也好加工，很容易固定在帽子上。”
湯姆笑道“回頭你先讓他們弄幾個樣品出來。”
有人敲門，土匪在外面道“少爺，有消息了。”
這次的事件幕后人物并沒有抓到。雖然喬治下手極快，但那個主管還是在警衛隊到達前被人勒死在酒館附近一個偏僻的小巷里。而負責采購的那個低級官員，半個月前就死于煤氣中毒。
唯一能確定的是，電報被主管拿去給幕后人物先看過。
還有，克魯格父子的信都白寫了。
也許“重傷垂死”本身就是幕后人物唯一關心的消息。并且非常謹慎，直接掐滅了任何可能指向自己的線索。
湯姆聽完，思索道“這個主管確實有點笨，他也許是想證明點什么，比如我眼中只有您之類的邀功小心思。不過我猜他沒有第一時間把電報遞送給喬治，才引起主謀的恐慌，引來殺身之禍。畢竟只是普通人，沒受過訓練。”
薩莉奇道“…什么樣的人能讓一個科級干部這么做？”
馬丁也奇道“什么訓練？”
湯姆沒接這兩人的茬。
土匪急切道“這知情者越來越少，如何才能抓到這個兇手？”
湯姆道“不，恰恰相反，知情者越來越多了。”
薩莉道“那些滅口的執行者，都是知情者，起碼能證明是誰指使他們。”
土匪道“我覺得老爺還有喬治先生的做法最直接，嫌疑人統統先抓起來，再一個個分辨。”
湯姆都氣笑了“你想把開拓團上層一網打盡？把議員們還有法官鎮長他們都投入監獄再一個個審問？？”
土匪嚇了一跳，吶吶不敢言。
薩莉道“…我記得以前少爺用過懸賞這一招，是不是再來個一萬美元…”
湯姆揮揮手“這個暫時不能用。”
眾人面面相覷“…為什么？”
湯姆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告訴他們比較好“與普通人不同，牽涉到權勢人物的事情，用鼓勵告密這種方法最后只會導致誣告成風。”
眾人“…為什么？”
湯姆“…有太多的人有動機去給別人下眼藥…而他們有足夠的資源指使別人這么做。”
薩莉“…因為執法上，要先把所有人當無辜者。所以到時候會亂成一團？”
湯姆跟黃金槍聊天時，薩莉也在。
湯姆“…所以這個頭不能開。…今天的話別外傳。”
眾心腹連連點頭。
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離權力圈子比較遠的普通人，權力圈子的規則跟他們的世界差別其實甚大。
比如普通人面對對手擺出的證據與責問，假如他有對手的話。一句你私下調查我？其實毫無殺傷力。
但在權力圈子不同，這句話會立刻引起所有人的警惕，進而導致這位瞬間被孤立因為沒人能保證自己的政治生涯沒有任何問題。一個會脫離規則之外耍手段的人，無疑應該被打壓，永世不得翻身那種。
現代社會有很多人強調程序要合法，要符合規定。他們認為，程序比事情本身更重要。
那是因為程序內，他們可以無懈可擊。
所以現在會有堂下何人，為何狀告本官？這種看似無厘頭的網絡用語。
不過這比背后中槍，死于自殺要好無數倍。
這時外面的中國廚子聲音傳來“開飯咯，快來看看今天我弄了什么好吃的。”
湯姆手一揮“走，吃飯去。”
眾人剛坐下拿起餐具，黑皮跑進來“老爺又傳來消息，指揮大人來電報說，摩門教送來了五顆人頭，不過都是印第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