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雞同鴨講

　　通往堪薩斯的鐵路是兩頭同時施工。中國勞工們都在摩根堡一側，另一頭則是各色人等，大部分是愛爾蘭難民。

　　如今天降大雪，積雪十多公分，氣候寒冷，工程已經停工了。

　　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工人們只能呆在鐵路工地不遠處的營地里。這種營地隨著鐵路建設，每隔1020公里左右就有一個。畢竟這里已經遠離南普拉特河，真正的大平原，荒野之地。

　　這個年頭可不是現代。野外的營地建設還是有點講究的，危險并不只來自于野獸。

　　湯姆轉了一圈，感覺問題不大。條件用后世標準看非常簡陋，但吃飽穿暖睡個好覺不成問題。

　　這其實已經超過這個時代歐美絕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了。

　　有不少摩根堡本地人參與工作，絕大多數都是民兵身份，槍不離身。還有一小隊騎警常駐，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沒辦法，因為越接近堪薩斯城越亂。或者說，離摩根堡越遠越亂。

　　房子都是由摩根堡建筑隊建設，只是毛坯，沒有任何裝飾，長方形一圈雙層磚墻，保溫隔熱。坡頂，足以遮風擋雨。大部分是大通鋪，單間不多。等鐵路建設完工，這些房子會看情況再搞一搞，拆除通鋪，做些隔斷，可以當做民居。

　　湯姆堅決反對制作木屋，他認為沒有防腐劑的時代，木屋的使用年限有限，并不劃算。伐木并制作木板時間間隔太久，限于密封手段，木板房并不能做到保溫。如果直接用圓木搭建，又太耗費時間與金錢，還不如直接上紅磚大瓦房，建設起來方便快捷。

　　這個決定并沒有讓湯姆多掏幾個錢，相反，費時費力的從遠方運輸原木才更貴。鐵路開通后，只要有足夠的人口來定居，這些房子肯定能收回成本的。

　　這里就要說說美國大平原的特點了。

　　這塊大平原有多大呢？南到墨西哥灣，北到北冰洋，縱最長處4800公里，橫最寬處近1200公里。

　　地勢西高東低，但人在其中時，是感覺不到的，因為每公里海拔只下降兩米。

　　丹佛海拔正好1英里，所以有個別名里高城。

　　很多人可能認為，既然是平原，自然長出森林是很正常的，可惜事實并非如此。只能說越靠近密西西比河，海拔越低，森林越多。其他地區只有河流谷地才有森林覆蓋，比如摩根堡。

　　大平原降雨整體上是偏少的，很多地區降水量只有400毫米左右。處于農業與畜牧業的分水嶺上。越靠近墨西哥灣，降水越多，反之越少。所以它還有個別名，叫做美國大沙漠。

　　大部分地方，都是草原，植被低矮，一眼看去，廣袤到讓人震撼。

　　所以木屋這種東西，在大平原上多數地區，其實是個奢侈品。

　　既然草原上草多，當然更適合放牧。得益于開拓團地區牲畜眾多，湯姆還規定要有肉。每天要殺兩頭牛，有時是一些豬或羊，愛爾蘭人那邊也是同樣標準。

　　聽上去不少，其實分到每個人頭最多也就二兩左右而已。

　　有人說歐美人是不吃下水的，其實都是用現代眼光靜態看歷史。饑餓的人，泥土生肉都能咽下去，更何況燒熟的各種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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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腸這種東西，得把內臟吃法研究透了才能想到把肉塞進去。

　　甚至法國人吃鵝肝都上癮了。

　　隨著這兩年人口暴漲，前往東部的牲畜商隊已經大大減少了貿易量，已經有人提議不再進行這種長途跋涉運輸費事費力費錢的貿易，還有人已經開始定期向周圍印第安部落購買牛羊了。

　　湯姆道“我讓你安排的事情呢？”

　　一個管理者道“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在那間屋子里等待，都是符合您要求的人。”

　　湯姆的要求很簡單，第一就是要有些會說點英語的人，第二就是要有從中國剛來的人。很多中國勞工是從加州過來的，他們來到美國已經幾年，只要不笨，多多少少會些口語。不過大部分是跟著回程的貿易船只剛到沒幾天的，這些初來咋到的中國人是工程建設主力。

　　湯姆其實是想搞一個座談會。

　　并沒有什么桌椅成排，只有一條條大長板凳，還有不少人坐在大通鋪上。

　　湯姆的目的很簡單，把他們通通留下。一個外鄉人怎樣才會下定決心留在異國他鄉？

　　當然是帶不走的財產。

　　美國的鐵路大開發時期，有一個廣為人知的普遍政策，就是鐵路線兩邊一公里的土地，都歸鐵路公司所有。

　　所以，湯姆作為鐵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已經征求了另一個大股東，也就是他的岳父喬治的同意。把土地作為魚餌…不是…是合理利用土地，讓新來的中國人愿意留下安居樂業。

　　所以湯姆厚顏無恥的對說將加薪，而土地將作為薪水的一部分。每一個工人在工程結束后，都將獲得100畝土地。并且聲稱，都將是靠近河流的好地，最起碼也會有灌溉溝渠，并且，我們的建筑隊會以成本價幫助你們建造房屋，質量不低于營地的這種紅磚大瓦房。

　　湯姆指指屋頂“跟加州相比，現在你們的居住條件可以說非常好了。這些房子將來也可以購買，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非常適合養牛養羊建設工廠，雖然附近沒有河流，但有的作物并不需要太多的水，我知道有很多作物是耐旱的，而鐵路線將可以讓它們迅速的運往丹佛或者堪薩斯賣掉。不過還要請盡快，這種沿著鐵路線的營地有的已經被某些牧場主購買了。”

　　一個外鄉人愿意留下的原因還有什么？

　　當然是家人老婆孩子。

　　“如果愿意留下，你們的家人通通都可以接來，免費。我的那些海船你們有的人見過，非常安全快捷。相信我，那樣的船艙已經算是非常寬敞了。”

　　“看看你們手中的金幣，在美國，起碼在開拓團地區，勤勞的人都將生活的不錯。這應該是你們的優勢。”

　　一群人目光呆滯的看著這個吐沫橫飛的洋鬼子。中國廚子欲言又止，不過看湯姆說的起勁，沒好意思打斷他。

　　“在美國，沒有比摩根堡更加安全的地方了，美國的土地廣袤，人口稀少，非常適合創業，非常適合一個家族的繁衍生息，我很樂意見到中國人在美國開枝散葉。無須擔心，這里本來就是各國移民聚合的國度。并不屬于某個特定民族。中國人完全可以在這里占有一席之地。”

　　湯姆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這時一個加州來的中國人實在忍不住道“額…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說的太快了，很多我都沒聽懂。而且，這里絕大多數人都聽不懂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