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斯哥德摩爾癥候群
德拉庫爾姐妹抱在一起哭泣了許久。
林克一行人就陪在旁邊，心情復雜的默默等候著。
曾經的天之驕子，風光無比宛若明月般光彩耀人的布斯巴頓姐妹花竟是落到了這幅下場。
這還真是叫人唏噓。
一直到這對姐妹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林克才嘆了口氣道：
“你姐姐一直在跟我們說，你在布斯巴頓的地位很高，甚至已經成為了年級地位最高的那一群人，所以我們始終覺得你過得很好。
不過現在看來，其實也不好，對嗎？”
加布麗掙扎著從芙蓉的懷里鉆了出來，揉了揉自己紅彤彤的眼睛硬氣道：
“誰說我過的不好？馬克西姆校長很看重我，我的學分也很高，可以說是全年級最高的存在了！我姐姐也應該跟你說過，學分在布斯巴頓意味著什么吧？”
意味著直接的地位。
林克點了點頭，卻依舊說道：
“那為什么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呢？從那個羅拉的態度上來看，他們似乎都不怎么喜歡你。”
加布麗弱弱的說道：
“那是因為羅拉學姐是高年級的學姐，她今年馬上就要升七年級了。至于大家不喜歡我這件事，倒是真的。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
加布麗止住了話頭，卻有意無意的瞥了芙蓉一眼。
這一眼讓芙蓉痛苦的低下了頭。
很明顯，她那‘布斯巴頓勇士’的名聲連累到了加布麗。
整個布斯巴頓針對她的惡意并沒有隨著她的畢業而結束，而是隨之被轉移到了她的妹妹身上。
這是何等的殘酷？
芙蓉忍不住又要哭了。
而一直沉默著的艾米麗此時卻是站了出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加布麗淡淡道：
“你剛剛，管那個羅拉叫羅拉學姐？為什么要這般客氣。是不是他們還對你，做了其他方面的警告？”
聞言剛才哭出聲的芙蓉又突然卡住了，一臉駭然的望著加布麗。
艾米麗的話提醒了她。
校園霸凌從來不是什么稀少的個例。
即便是魔法學校也是如此。
那群憎恨她的人，或許礙于實力和身份不敢對她如何，只能是口頭上說上幾句，外加冷暴力。
但面對弱小的加布麗可就不一樣了。
在眾人的目光下，加布麗又緩緩的低下了頭，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她…她們年級高…”
在場的全都是聰明人。
這樣的回答就已經足夠了。
布斯巴頓執行的，不僅是唯學分制，還有年級制。
這有點類似于霍格沃茨的級長制度。
也即是級長理論上有權力管理整個學校的學生，但同時他們卻也受限制于比他們更高年級的級長。
這樣的制度會誕生出另外一種‘年級壓制’。
也即是低年級級長會逐步喪失對高年級普通學生的管制權。
因為高年級的學生根本不買他們的帳，這幫高年級學生只愿意聽他們本年級級長以及更高年級級長的命令。
整個級長制度的權力行使，是對下兼容，但對上不兼容的。
而放在布斯巴頓，這種‘年級壓制’就被變得更加極端化了。
因為布斯巴頓的上下長幼尊卑概念已經深刻到了骨子里。
這可是一座全體學生看見校長，就必須起立問好的學校啊！
加布麗，顯然就是被‘年級壓制’了。
即便她在本年級里混的非常好，甚至已經達到了最頂尖的‘級長’層次。
但她也只有兩年級。
能欺負她，并想欺負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這是她姐姐給她遺留下來的‘遺產’。
所以加布麗過得是真不好。
這樣來看的話，加布麗會對芙蓉產生怨恨之心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畢竟長期身處在這種環境下，難免會產生些類似于斯德哥爾摩癥候群的癥狀。
比如說不去憎恨施暴者，而是將自身所承受的各種不公和痛苦，歸咎于自己以及芙蓉。
當然也不排除加布麗還有更極端的思想，沒有展露出來。
嘆了口氣，林克微笑著說道：
“加布麗，其實在我看來，整個法國魔法界的環境都已經發生了巨變。變得已經不再適合你這樣身份的小巫師生活了。所以，你愿意轉學嗎？不管是米國的伊法魔尼還是嚶國的霍格沃茨，只要你愿意，我都能讓你在下個學期就以轉校生的身份成功入學。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上這兩個地方的。那里的環境，可比這里好太多了。”
言罷林克還朝著芙蓉笑了笑。
這是他看在芙蓉的面子上，所能做的最后的努力了。
如果加布麗表現的還算配合，他也不介意采用比較柔和的手段將其帶走。
盡管這會比較麻煩。
芙蓉也深知林克此舉的不易，向林克投來了感激的視線。
但加布麗聞言，面色卻是陡然一冷。
“我是不會離開布斯巴頓的！”
加布麗斬釘截鐵的說道，“布斯巴頓是我的家！馬克西姆校長也是我的長輩！我要留在這里，在這里證明給所有人看，德拉庫爾家族的女兒，不全是廢物！那些我所失去的，總有一天我要全部拿回來！靠我自己的力量！”
這就是沒戲了。
加布麗已經偏執到了一種境地，遠不是單用言語就能說服的。
林克對芙蓉搖了搖頭，眉眼里滿是無奈。
而芙蓉，則早已是泣不成聲。
加布麗的痛苦和偏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
而加布麗見狀則是面色古怪的稍微遠離了林克一些，頗為警惕的說道：
“你為什么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們姐妹的事情，你應該沒理由花費這么大的精力來參與吧？難不成，就像羅拉學姐說的那樣，姐姐你真的成了華盛頓先生的…”
“咳咳——”
林克瘋狂咳嗽打斷了加布麗的話，“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禮堂參加宴會嗎？趕緊出發吧。”
說著話，林克就率先和走了出去。
只留下滿臉紅暈的芙蓉，以及眼里滿是懷疑的加布麗。
由于之前被羅拉等人耽誤了太久的緣故，林克等人來到布斯巴頓禮堂的時候，宴會其實已經開始了。
夜晚的布斯巴頓禮堂與白天相比，顯得更加富麗堂皇。
禮堂內魔法燈全開之下，整座禮堂都映射著一層氤氳一般的光芒，宛若幻境。
布斯巴頓在禮儀方面的重視在本次的晚宴充分顯現了出來。
他們采用的座位布置并非是如霍格沃茨那般的按學院平等劃分，而是特意依照年齡、身份學分地位等劃分出了好幾個不同的區間，且每個區間內的裝潢和座位大小等級也完全不同。
其中最直觀的一個標準就是。
越是低級的餐區，光線就越是昏暗。
其中最頂級的，自然是一眾教授們所在的主席。
他們幾乎是處在整間禮堂的最高位。
席間的一眾教授們在他們身后的彩色玻璃襯托下顯得威嚴無比。
林克等人作為布斯巴頓的貴客，被安置在了一眾教授們稍下首一些分散的小型席位之上。
加布麗也托了林克等人的福，沒有被強制要求坐回在下首位置略顯昏暗簡陋的學生坐席內，而是坐在了林克等人之中。
作為神秘的‘華盛頓家族’成員，林克一行人的到來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尤其是與林克等人同屬于賓客席區域的其他貴族賓客們。
這些人對待林克等人的態度近乎可以用翹首以待來形容。
甚至于林克等人都還沒有真正落座，就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以視敬意。
只可惜，林克壓根就懶得搭理他們。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放在了更高處的教職工席位上。
更準確來說，其實是馬克西姆以及她身旁的里羅教授。
和上次見面時相比馬克西姆女士看起來顯得更為莊嚴，也更為蒼老了一些。
其與在座的大多數教授和賓客一樣，全都換上了專屬的禮服。
坐在主座正中央位置之后，那龐大的身軀以及嚴肅的面容，瞬間就襯托著其余人分外的渺小。
不過那威嚴的表情在其視線掃過林克等人之中的芙蓉時，卻罕見的出現了一絲動容。
遠遠的林克還看見了馬克西姆微微起身，似乎是想要朝這邊來的模樣。
只可惜，坐在她身側的里羅教授僅僅只是跟她耳語了一會兒，便讓她重新坐了下來。
而后，馬克西姆便開始了對眾人來賓們的歡迎致詞。
這讓芙蓉分外失望。
雖然她先前與馬克西姆女士先前鬧得很僵，可依舊期望能與馬克西姆多進行一些交流。
鄧布利多和林克也是眼神微動。
他們對馬克西姆那些模式化的致詞沒有半分興趣，鄧布利多完全無視了臺上的馬克西姆，側頭對林克說道：
“看樣子這群家伙對布斯巴頓的掌控比我們預料的還要更深呢。”
“是啊，看這模樣，馬克西姆女士已經幾乎成為他們的傀儡了。”林克淡淡的說道，“不過那也沒關系，反正今晚之后一切就都會被改變的。”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望了林克一眼。
他雖然答應協助林克執行對黑影人的狩獵計劃。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只是林克的觀點。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在他看來，單是獵殺掉一個黑影人，根本沒辦法改變布斯巴頓現如今的狀況。
相反的。
此次狩獵計劃說不定還會讓布斯巴頓的形式變得更加糟糕。
在兩人隱秘的交流之中，馬克西姆還算簡短的致詞已然結束。
而后，眾人面前原本空蕩蕩的桌面上開始逐漸被熱氣騰騰的菜肴所填滿。
“唔——”
鄧布利多似笑非笑的說道，“這種上餐方式，倒是有些眼熟。”
他想說些什么林克一清二楚，出于對自家老校長的愛護，林克也順著說道：
“是啊，我好想聽說，霍格沃茨就是這樣上餐的。”
鄧布利多扭頭看了林克一眼，臉上洋溢著孺子可教的光芒。
加布麗聞言冷哼了一聲道：
“是啊，這種上餐方式的確是我們布斯巴頓從霍格沃茨那里得到的經驗，但是，我們在這方面做的比霍格沃茨更好！”
“哦？”鄧布利多有些不服氣，笑著道，“好在了什么地方呢？”
“你們稍微了解一下就該知道了。霍格沃茨的憑空上餐是通過家養小精靈實現的，他們實現就將廚房布置在了禮堂下方，然后再由廚房內豢養的家養小精靈進行上餐。但這種方式，太原始了！”
加布麗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們的上餐系統，可是不需要什么家養小精靈的。我們的上餐系統之所以實現，靠的是法國煉金術協會的會長專門為我們設計的簡易幻影顯形咒系統。
想要在布斯巴頓這種全面覆蓋反幻影顯形咒的地方布置這種系統，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還有啊，你們沒參加過霍格沃茨的晚宴所以感覺不出來。
我們所擺出來的菜肴，可都是我們專門請法國魔法界的專業廚師烹飪出來的。
論水平，可比霍格沃茨強太多了！”
鄧布利多的嘴唇又緊緊的抿了起來。
因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反駁。
把嚶國稱作美食荒漠那是有點夸張了。
但嚶國的本土菜系廚師，那是真拉胯啊！
即便霍格沃茨使用的，全都是非常擅長烹飪的家養小精靈。
可在那樣的環境下，水平其實也就那樣了。
布斯巴頓晚宴上所擺出來的食物，光是賣相就要比霍格沃茨的好出不止一籌。
微微皺眉，鄧布利多本能的就又將視線轉向了邊上的林克。
他還期盼著林克能像剛剛那樣再幫他再說幾句話。
卻沒想，林克卻早就已經和艾米麗一起，拿起刀叉對面前的菜肴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吃著吃著還時不時停一下，發表一下對面前菜肴的贊美。
鄧布利多瞬間就變了臉色。
用一種看背叛者的眼神盯著林克和艾米麗。
然而，林克卻不為所動。
開玩笑。
美食當前，誰還有空幫你個老頭爭風吃醋。
而芙蓉和加布麗見林克吃的開心，臉上也終于也有了笑容。
甚至還時不時的將一些自認為不錯的菜肴給推到了林克和艾米麗面前，讓他們品嘗。
林克和艾米麗也十分配合。
即便是有些諸如法式蝸牛之類的黑暗料理明顯不合他們的口味，可他們也依舊會獻上一段贊美，捧的加布麗和芙蓉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燦爛，整個宴會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好。
“呼——”
伴隨著眾人面前最后一個空盤被傳送走，林克解下了脖領上的餐巾，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華盛頓先生，您享用的還算滿意嗎？”
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突然自林克身后響起。
林克轉頭看去，便見馬克西姆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后，此刻正微笑望著他。
而那個所謂的里羅教授，也正站在馬克西姆身側。
“總體來說，還是相當滿意的。”林克挑了挑眉，起身說道，“法式菜肴，可以說是整個歐洲范圍內最美味的美食了。即便是放在全世界范圍內，也就只有正宗的中餐能與其相提并論。
十分感謝您的招待，這令我深感榮幸！”
“您能滿意這可真是太好了！”馬克西姆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真誠了一些，“也請您放心。本次雖說是宴會，但刨除宴會的禮儀流程外，在菜肴方面我們其實并沒有依照最高宴會的標準來做。
也就是說，您剛剛所享受到的，其實只是我們布斯巴頓魔法學校日常的一餐而已。
您家族的子嗣如果能在將來的某一天入學布斯巴頓，那么他每天所能享受到的，都是如今日一般的餐飲標準。”
“真的嗎？”林克略顯詫異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是都有些羨慕那小子未來的生活了。”
馬克西姆聞言笑出了聲，顯得十分開心。
而這時一旁的艾米麗卻是冷冷的說道：
“馬克西姆女士，你的意思是，這里所有的孩子，享受的都是一模一樣的食物？”
說著話，艾米麗還有些鄙夷的瞥了下方最昏暗處的學生餐區一眼。
馬克西姆順著艾米麗的視線朝那邊看了一眼，瞬間會意道：
“這一點您也請放心，布斯巴頓的日常飲食，其實也是分級別的。具體可分為日常和宴請級，學生們如果對眼前的這種伙食標準不滿意，也可以申請升級為宴請級別的食物。
當然，這種升級是有條件的。
想要進行這種升級，就必須達到一定的學分。
亦或者是，提交一部分對布斯巴頓的贊助金，從而成為布斯巴頓的名譽校董。”
“錢，從來都不是什么問題。”
艾米麗松了口氣道，“只要是能讓我的孩子享受上最好的，那就已經足夠了。
說實話，假如你們真的讓我的孩子和那些低等人吃一樣的東西，我才會感到厭煩。”
聞言馬克西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險些都要繃不住了。
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完全按照眼前這位華盛頓夫人的理念來說，她馬克西姆這個巨人混血也是低等人。
深呼了一口氣，馬克西姆最終還是強自笑道：
“這是自然的，請您相信，布斯巴頓是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另外，稍后在這里，還有一場舞會要舉辦，請一定不要錯過。那可是我們為各位賓客們特意準備的。”
言罷，馬克西姆朝林克等人行了一禮，與始終沉默著的里羅教授一同離開了禮堂。
而林克，則是默默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臉上掛著莫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