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山本的推測之后,筱冢義男打開地圖,觀察起南方的局勢來。
雖然海陸幾乎是見面就把槍相向的程度,但陸軍之間的情報交流還是很流暢的,第一軍的級別,自然能拿到南方的勢力分布圖。
看著桌子上的地圖,筱冢義男陷入深深沉思····
以八路軍的情況,國府已經不能視為隊友,而且這次任務的特殊性,也絕不可能合作。
從地圖上來看。從壽縣出發前往淮河板橋鎮,這一路上幾乎沒有穩定的所謂根據地,沒有沿途基地,也沒有能接應的友軍。
這種情況。
只要是腦子正常的指揮官,都不會派部隊遠襲七百多公里去搶劫三噸黃金。
這倒不是黃金的誘惑力不夠,而是這根本毫無成功率。七百多公里的距離,一支山路間徒步行軍的孤軍,任何意外都會導致全軍覆沒。
最好的方法是就地調派部隊,然后支援武器····
對方是李云龍。
而且,有那個神秘的陳凡,如果有足夠的情報,準備之間足夠長····
瞇了瞇眼睛,筱冢義男語氣擲地有聲的下令:
“命令陽泉第三十三聯隊,昔陽第····”
最終,筱冢義男還是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果真的是李云龍干的,那么他肯定會派兵接應,而且從南方過來抵達壽縣,就那么幾條路線,筱冢義男決定給他全部截斷設置路卡。
正好,最近他麾下有一支從方面軍總部調派過來的部隊,原本是打算進攻八路軍兵工廠的,但現在距離戰斗有開始還有連個月,可以派出去圍剿這支黃金運輸隊。
隨著他的命令,壽縣周圍的日軍頓時行動起來。
下達完命令,筱冢義男又有些頭疼起來。
如果真的是李云龍干的,那他肯定要被罵一頓,但這還是小事,反正是海軍的黃金被劫,即便他有問題,陸軍也不會過問。
讓他感覺麻煩的問題是,如果真的是李云龍,這家伙接下來又會搞出什么事情來?
一想到這里,筱冢義男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陽泉,昔陽的鬼子出來了?沿著南方繞了一個圈到我們南邊?”
壽縣距離陽泉不遠,李云龍早就派了不少暗哨盯梢,他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情報。
“一個聯隊的兵力,南邊我們可沒有什么根據地。”
“他們這是打算干什么?”
趙剛語氣疑惑:
“難道,小鬼子難道意識到了?”
如今,所有的情報都指向小鬼子打算由北面發起一次進攻,目標應該是兵工廠,總部那邊也做好了準備,但這突然派兵去南面干嘛?
想來想去,趙剛便想到了黃金被劫事件。
“有可能。”
李云龍笑了笑:“既然陽泉的鬼子出動了,那就讓孫德勝他們出發吧。”
“哈哈···”
聽到這個,趙政委也是哈哈一笑,語氣充滿期待。
這個情況他們早有預計,雖然因為通訊問題,無法對回來的張大彪進行直接的幫助,但還是辦法間接支援的。而且,還能順便占點便宜,打打秋風。
壽縣外。
土質公路間。
在占領壽縣之后,平時閑的沒事的部隊,便時常過來維護公路,所以,這邊的土質公路反而比鬼子占領時期要好不少。
此時,孫德勝騎跨在三蹦子,環視一圈四周。
在他周圍,還有十五輛三蹦子蓄勢待發,發動機已經啟動,嗡嗡的響聲練成一片,最終匯集起來,仿佛猛獸撕咬之前的低吼。
“可惜啊···”
斜眼看了一眼邊斗前的機槍,孫德勝心里暗嘆一聲可惜。
那種通用機槍一大半都被張大彪他們帶走了,他這次只有五挺,其余的都只能用布倫式來湊數,這樣一來,等于火力直接下降一半了。
想到這里,孫德勝向后面看了看。
在他隊伍的中間兩輛邊斗上,前面沒有架設機槍,而是由機槍手橫抱著一支碩大的槍管。
頓時,孫德勝又笑了起來。
雖然通用機槍被張大寶帶走了不少,但他們這次也攜帶了另外一種好東西。
大口徑重機槍。
出自陳老板的德國摩托車馬力十足,體型也比小鬼子的三蹦子大,能在運輸三個人的同時還攜帶一挺重機槍。
只是,這玩意后坐力實在是太大了,直接架在摩托車上車子扛不住,只能停車之后在地上架起來再開火,比較麻煩。
不過····
一想到這東西的威力,那隨便一發子彈把鬼子打碎的威力,孫德勝就絲毫覺得麻煩。
“出發,目標陽泉。”
隨著孫德勝下令,十五輛摩托車排氣管瞬間噴出一股青煙,然后陡然變大的嗡嗡嗡的聲音中,奔騰向陽泉方向而去。
在孫德勝出發一段時間后,也是公路上,獨立團騎兵營也開始集合了。
同一天。
“就在這里休息。”
看看一眼地圖,以及亮起的天色,王根生下令道。
他身后,四十匹大騾子背上已經馱著黃金,而黃金密度極高,八十公斤也僅僅幾個磚頭大小,肉眼看上去幾乎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到一些槍械,以及食物等其他輜重。
“隊長,我們已經落后預定計劃了···”
一旁,一個獨立團戰士有些焦急。
此時,距離他們劫黃金已經過去五天了,到了第六天了,按照計劃他們至少要行軍五百公里,但因為中途一處突然大雨,導致行軍速度大減,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士們體力開始下降,大騾子也沒有當初那么有力的,到現在,僅僅行軍了四百四十公里。
比計劃,落后了整整六十公里。
“沒關系,在這里修整一天,白天不要行動。”
王根生堅決的搖了搖頭。
比起速度,隱蔽性更加重要。
而且,雖然之前因為下雨影響了速度,但他冒雨前進了一段距離,這徹底清除了他們的足跡,這邊山路復雜,沒有痕跡腳印,想發現他們難如登天。
“是。”
隨后,運輸隊便進入這個之前他來過的山林隱蔽了起來。
南方多山,樹林遠比北方茂密,王根生帶著這幾十個人,四十匹大騾子在凌晨鉛灰色的天空掩護下,進入山林隱蔽。
南邊。
淮河地界。
負責這邊的鬼子師團長在聽取匯報:
“因為下雨,跟蹤的偵查騎兵部隊在以北大約兩百公里處丟失對方蹤跡。”
“目前情報部門依舊沒有調查出這伙人的來歷。”
“根據本土的反饋,那些汽艇的不是我們自己生產的,應該是國外仿制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三艘汽艇生產時間不超過一個月,而且必然是國外大廠生產的。”
“另外,我們在板橋鎮發現了一處臨時隱蔽船塢,位于板橋鎮下游一公里的河谷地破舊房屋內,推測是用來隱蔽停放汽艇的。”
參謀說道這里,收好文件夾,低頭沉默不語。
鬼子師團長揉了揉額頭,感覺頭很大。
這事,讓他很煩。
劫黃金的那伙人已經離開他的占領區。
但造成的影響依舊。
如今,到處流傳著有人發現黃金運輸隊的消息,雖然基本上都是謠言,最后發現大多數都是普通倒霉的商隊而已,但依舊給蝗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人總喜歡編造謠言,而這東西,隨便張口就出來,瞎編亂造,沒有一點成本,比如今天這里發現神秘騾馬隊伍,那邊發現一伙夜間行動的武裝隊伍。
類似的消息層出不窮。
消息多了,很難辨別真偽,但金錢動人心,更何況是三噸黃金,近期,竟然發生了好幾次土匪襲擊皇軍事件。
再加上國府部隊,以及那群新四軍的攪動。
這邊治安本來就不好,因為這事,直接下降了好幾個層級,各處駐軍手忙腳亂,損失不小,讓他根本騰不出手來追查黃金的事情。
“命令情報科繼續調查。”
師團長也懶得繼續強調,隨意揮了揮手。
按照他的估計,如今想要找到這群劫了黃金的人,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到的了,畢竟他的控制范圍也就一百公里左右,那伙人跑那么遠。
想要調查出來,就只能靠情報部門了。
就在這個是時候。一個參謀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電報:
“將軍,第一軍筱冢義男中將電報。”
“嗯?”
師團長一愣。
在合作謀劃海軍黃金失敗之后,他和筱冢義男就沒了聯系,畢竟本來就不怎么熟悉,又不是一個作戰序列的,沒有了利益聯系,那自然就直接散了。
結果電報,師團長看了起來,
很快,這位師團長眼角跳動,表情明顯帶著憤怒:“這伙搶劫黃金的,是從北方山西來的?和當初那伙搶劫了太原黃金的是同一伙人?”
“還是八路軍?”
“筱冢義男他什么意思?”
隨后,他一巴掌把電報丟的老遠。
對于手里的消息,這位鬼子師團長是一個字也不信。
劫黃金的是從山西來的?
真當我是傻子么?
不提那七百多公里的距離。
八路軍能搞到帝國汽艇?能搞清楚海軍運輸船的時機么?這是他們陸軍情報部門都沒能搞清楚的事情。
太原。
確定小鬼子是打算對付八路軍那之后,閻老西便放心下來,但最近南方的事情,又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鬼子的三噸黃金被搶劫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一開始,閻老西眼珠子那是通紅的。
如今,晉綏軍小日子慘啊,軍餉拖欠就別說了,這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就連糧食,也開始出現嚴重的供應不足了,因為近期鬧旱災,糧食歉收,國府那邊也支援不了多少。
購買糧食,渠道倒是有,但手里沒錢,也是沒辦法。
要是自己能弄到這一批黃金···
想到這里,他就嘆了一口氣。
當初,八路軍從太原搶回來了一噸多黃金,還炸毀了鬼子第一軍的飛機場,讓他揚眉吐氣的同時,眼珠子又盯上了那一噸黃金。
于是口頭獎勵那位八路軍團長的同時,還派人過去商量,那批黃金是他的,是小鬼子搶的他的,能不能還給他,最后結果當然是八路軍都直接沒有搭理他。
“司令。”
此時,一個參謀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電報:
“根據南邊的消息,小鬼子似乎依舊沒能抓到那伙劫黃金的人。”
參謀之道自家司令最想聽的是什么情報,第一時間告知了從國府那邊轉接過來的電報內容。
“嗯。”
眼珠子滴溜溜動了動,閻老西故作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在心里,他正在思索著,到底是誰動的手。
那邊,雖然已經被鬼子占林,但國府的勢力比較強,至于那伙新四軍,勢力范圍還沒有延伸到淮河那邊,也只有國府有能力組織出力量來搶劫這伙鬼子黃金。
所以,他一直懷疑,是不是國府那支部隊動的手,然后故意不宣傳,好獨吞。
推己及人,閻老西自問,如果是他到手了這批黃金,肯定也會捂得嚴實,絕對不讓人知道。
參謀繼續說道:
“陽泉日軍出動,向壽縣以北開進····”
“哦?”
閻老西帶著驚訝:“這是打算收復壽縣么?”
參謀沒有回應,他只負責通報情報,他繼續說道:“另外,陽泉方向日軍似乎遭到游擊隊進攻,根據情報,這伙人是從壽縣出發的,應該是那個獨立團的人。”
同樣的消息,也出現在第一軍司令部內。
“將軍,甲佐真司大佐來來電。”
“陽泉周邊出現一伙隊伍,他們騎著摩托車,配備大口徑重機槍,在進攻據點和兵站,而且從壽縣方向過來一個大約三百多人的騎兵隊伍也在對陽泉發起進攻。”
“因為兵力不足,而且對方機動能力很強,甲佐真司大佐請求戰術指導。”
受到消息的筱冢義男頓時頭疼的揉了揉腦袋,隨后,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
“李云龍”
他旁邊,山本則是默默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