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李朝的覆滅,在宋朝也罷,夏朝也罷,還是在遼國,都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
宋朝片帆不得下海,能夠下海的江南商人將消息掩蓋得嚴嚴實實的,誰敢把消息傳播出去,誰就要被扔下海,他們現在一心一意搞工業園,以及幫著周允讓接手越李朝。
接手越李朝可不是義務勞動,那是有大利益的。
一來他們在攻打越李朝的時候有過投資,雖然說有多有少,但都有份子在里面,關鍵是,接手下來運營一樣有大利益。
現在按照周允讓給出的章程,他們建立農業公司,接收交趾農民加入,產出除去給農民的分紅、工資,以及繳納給南洋開發總公司的利潤,剩余的就是他們的經營費用,這筆經營費用可是可多可少的。
還有一項是江南商人都關注的東西,就是南洋集團在大力的收購所謂的橡膠,橡膠樹種子南洋集團會發放,他們只需要種下來,以后就可以每年收成了,橡膠園將會成為他們的穩定收入。
之所以看好這所謂的橡膠樹,是因為這橡膠用來生產現在馬車用的車輪,以及諸多工業都需要這玩意,尤其是蒸汽機。
橡膠的作用是其他的東西很難代替的,江南這些商人眼光過人,自然看出這玩意是一本萬利的東西。
水稻這些農作物實際上是精耕細作的產物,而橡膠樹并不需要如此,能夠節省很多的人力以及成本,這才是真正的一本萬利。
雖然說這一次是八大家帶頭,但八大家后面還跟著一大票的商人呢,有人非常看好,于是在交趾攬下很多的土地,想要在這里一心一意的種橡膠樹了。
對于宋朝的商人來說,這交趾經濟太落后,雖然也學著宋朝的文化,但總體不過是沐猴而冠,只學到一點皮毛罷了,經濟上卻是一塌糊涂。
但這交趾地方水土太好了,雖然說生產力一般,但人家生得好啊,這地方隨意種些東西都能夠吃得飽,你說命好不好。
因為如此,這地方其實人口密度還算是可以,有人的地方,自然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對于宋朝商人來說,這就是一個發財的好地方。
如此好的地方,自然不能讓人知道啊。
所以除了能夠參與到項目里的商人,其余的人并不太會告知,大多就是說去琉球,雖然說琉球讓大夏給占了,但明面上還是宋朝的土地。
至于對于大夏來說,交趾那地方就是個旮沓,如今大夏一片如火如荼,誰關注那些蕞爾小國。
至于大遼那邊,大遼那邊現在是焦頭爛額的,雖然說與大夏算是不打仗了,但女真部越打越強,大遼感覺已經有些摁不住了。
所以誰也不會在意一個距離那么遠的地方。
真正注意到越李朝這邊的是周邊的國家,比如說占婆這些周邊國家,畢竟這動靜還是不小的。
南洋集團攻打交趾,巨大的軍艦遮天蓋地,還有眾多的商船來來往往,打下來之后,更是船舶如云往來。
看起來就像是中央王朝傾國之力來攻打交趾了,將占婆等國家嚇得瑟瑟發抖,趕緊派出人去打聽,周允讓溫言告知:“我們只是來懲罰罪孽深重的越李朝君臣,與其余的國家無關,你們不用緊張。
而且,我們來到這里,也是想要與你們做生意的,以后大家可以多多做生意…”
有了周允讓的保證,周邊的國家算是暫時松了一口氣,但依然沒有放下所有的擔憂。
——一個龐然大物就趴在自己的身邊,誰能夠真正的放心,而且看南洋集團這姿態,可不是想走的意思。
他們看得沒錯,周允讓等人的確是不走了,走了怎么給歐陽辯一個產糧地。
周允讓等人不僅不走,而且還扎下根來。
一個個農莊被建立起來,當地的農民被吸收進農村去,官府也被重建起來,當然是使用愿意投靠的人,而有些重要職位則是由南洋集團里的高管來擔任。
南洋集團分了遠洋集團的一般的家當,遠洋集團這些年來培養的人才很多,能夠處理得了海外貿易的人,來管理交趾自然也不在話下。
在更加先進的管理模式之下,得到了好處的交趾農民自然是非常擁護南洋集團的,而交趾的地主集團,則是已經被打散了,根本成不了事,交趾已經是穩定了下來。
不過要等交趾穩定下來,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而在此事,大夏朝正在迎來一個巨大的改變。
連接長安與汴京的鐵路雖然沒有全線貫通,卻完成了從汴京至鄭州的一段。
當然這一段也并不短了,足足有一百六十里路。
從鄭州到汴京,如果是在有水泥道之前,這段路騎著馬要走個四五個時辰,但有了水泥路之后,只需要兩個時辰就到了,現在又不一樣了。
歐陽辯帶著百官一起坐了一趟,只花了半個時辰,就從汴京抵達鄭州,歐陽辯帶著百官在鄭州吃了一頓羊肉燴面才回去的。
“咱們前面坐了兩節車廂,后面的都是裝貨的,裝的是幾萬石大米,就用了一個小時,就全數到了鄭州了,這效率可以不?”
蘇轍感慨道:“這何止是可以,這太驚人了,等咱們這火車鋪到了長安城,長安就不用害怕缺糧了。”
歐陽辯笑道:“是啊,長安城地理位置的確是都城的首選,不過因為運河堵塞,近代以來已經不適合做都城了,現在有了火車,長安又具備了做都城的條件了。
咱們大夏目前的國土,長安就是中心,以長安為都城還是有優勢的。”
呂惠卿對此表示同意:“陛下所說甚是,火車真是國之重器,有了火車,就可以將距離縮短,以前的千里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夠到達,現在千里路可能就需要幾個時辰,這對于朝廷治理非常有益啊,陛下,諸位相公,咱們是不是該盡快鋪設鐵路了。”
聞聽呂惠卿此言,蘇轍的眉頭皺起。
“吉甫…火車的確是好東西,但是目前的財政恐怕暫時支撐不起來,我們還是延緩幾年再修吧,這兩年的財政的確是非常緊張。”
呂惠卿搖搖頭道:“財政的情況我是清楚地,是緊張了些,但也沒有到真正困難的時候,與遼宋的戰爭也早就停了下來,現在雖然也有許多的大工程在做,但火車這個東西利國利民,越早建設對國家的發展就越大,現如今經濟的發展,也的確是需要有或者這樣的國之重器來推進,我的看法是越早越好。”
歐陽辯看向章惇。
章惇沉吟了一下道:“子由兄的顧慮是有道理的,咱們在做的大項目的確是很多。
以長城為中心的防御體系,雖然說只是簡略的修整,但投資依然非常大;
密州工業園現在已經逐漸投入生產,但后續的投資依然不小;
剛剛收回的燕云十六州,我們需要投入大量的錢糧進行重建,現在土改剛剛完成,大規模的公路水泥化的項目正在進行當中;
河間府、真定府三府也在進行重建,這些也都是大投資;
還有許多雖然規模不大,但也耗錢的項目都在同步進行當中,想要挪出錢來建設鐵路,如果只是幾千里倒也罷了,但吉甫兄的意思恐怕不是幾千里就能夠搞定的吧?”
歐陽辯看向盧秉,盧秉是戶部尚書,有沒有錢他才最清楚。
盧秉面露苦笑:“戶部的確是拿不出來錢了。”
歐陽辯點點頭,看向坐在旁邊的陸采薇,陸采薇雖然只是央行行長,但她畢竟是歐陽辯的妻子,所以可以隨侍在側。
陸采薇看到歐陽辯的眼神,知道歐陽辯的意思:“央行有錢,但如果太多的話,會影響央行的正常運作。”
歐陽辯露出笑容:“戶部、央行、農行、以及社會資本,都可以一起來做吧,鐵路是和其他的基建不同,鐵路是可以掙錢的,雖然說可能只能收回成本,或者說還要虧一些,這個沒有關系,國家會補貼,這個是沒有關系的。
現在主要的問題不是國家不愿意投錢,而是財政沒有錢,只要過個幾年,財政有了錢,到時候就可以大規模的推廣了。
現在財政、央行、農行以及一些社會資本,大家一起先把架子撐起來,建起來再說,定一個盈利方案,這個國家會予以補貼,大家覺得如何?”
陸采薇積極跟上:“央行這邊沒有問題。”
盧秉也趕緊道:“戶部這邊也沒有問題。”
農行行長于謀也道:“農行這邊也沒有問題。”
歐陽辯露出笑容:“好,眾人拾柴火焰高,那就先把事情給做起來再說…仲甫。”
盧秉精神一震:“陛下?”
歐陽辯道:“也快到年底了,咱們的財年也該總結了,現在有大概的數據沒有?”
盧秉點點頭道:“截止至大興七年十一月份,大夏國庫的收入同比增加80…”
歐陽辯插話道:“怎么增長這么多?”
盧秉笑道:“一部分是因為戰爭的原因,戰爭需要大量的軍需,軍需從民間采購,直接促進經濟的繁榮,在各個環節收上來的商稅自然會大增;
另一部分是田賦的增長,雖然說真定三府堅壁清野少了一些收入,但今年下半年是大豐收,因此不僅沒有損失,還增多了收入;
第三便是社會本身的經濟發展,咱們大規模基建,讓整個經濟都活躍了起來,各行各業都非常活躍,如此一來,自然商稅猛增;
第四是海外貿易的大幅度增長,咱們限制宋朝的海上貿易,這一塊讓南北洋集團承接了下來,所以收入上自然是要大幅度增長的。
不過…”
歐陽辯皺眉道:“不過什么?”
盧秉苦笑道:“收入增長雖大,但支出更大。”
歐陽辯搖搖頭笑道:“直說便是。”
盧秉說道:“支出與去年相比倒是沒有太大的增長,不過,那是因為去年也是超額支出的,咱們去年支出四億五千萬貫,今年支出是五億貫。”
歐陽辯哈哈笑道:“倒是無妨,只要不打仗,支出便可省下來大部分,接下來幾年經濟會大爆發,到時候收入會越來愈多,而咱們的支出不會年年增長的…”
“這可不好說…”
蘇轍突然說道。
“…鐵路一旦鋪開,光是鐵路就不是幾億貫能夠打住的。”
蘇轍這話一出,歐陽辯的臉色有些尷尬。
不過也是,鐵路就是吞金巨獸,以大夏朝的尿性,修建鐵路肯定不是幾百里幾百里的修,肯定是一修就是幾千上萬里,這么大的投資堪比大型戰爭!
歐陽辯歷來臉皮厚,只是心中有些感慨。
以前在大宋的時候,一年下來也就是幾千萬貫的歲入,那時候上下百官都要高興個好久,因為有幾千萬貫的收入明年就會很闊綽了。
而現在大夏的地方還沒有之前大宋的疆域大,收入卻是以億貫為單位的,這還是打了幾年仗的數據。
“還有…”
盧秉突然記了起來:“陛下,南洋集團下半年基本沒有繳納盈利,而且看這個情形,明年估計也沒有盈利可以繳納的,這可是大約四五千萬貫的缺口!”
說起這事,蘇轍臉色有些奇怪:“陛下,我聽說南洋集團把交趾給占了,還將人家越李朝的國王李乾德給干掉了?”
歐陽辯點點頭道:“啊,是有這么回事,不過這是人家商業上的事情,咱們就不用多管了。”
“呵呵!”蘇轍給氣笑了,“陛下,您這話拿來搪塞自己人,您覺得可以么?”
歐陽辯呵呵一笑:“不是我搪塞你們,這個當真是商業行為嘛,雖然我在里面投了錢,但朕又不代表自己,而且,咱們朝廷沒有參與其中,那就是民間行為,無妨的。”
蘇轍苦笑道:“天下悠悠之口,只是披了層皮,怎么可能瞞過天下人的眼睛。”
歐陽辯笑道:“知道便知道了,反正大夏朝廷沒有參與就好了,其他的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你!”
蘇轍不由得氣結。
這不是耍無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