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盛夏的懷州也悶熱了起來,萬里碧空無云,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
“砰砰砰!砰砰砰!”
“一二一!一二一!”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口號聲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米禽其元跟在隊伍的后面,軍綠色的迷彩服已經濕透了。
這個訓練從一開始的散亂,道現在情不自禁的形成完整的步伐,也不過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這一個月的時間,對于米禽其元來說,是噩夢一般的一個月。
他原本是質子軍中的一員,作為米禽氏族長的嫡子,他被派來當質子,當然這不是什么苦差事,這是一條頗為光明的道路。
雖說是質子,但這質子軍一般也不用上戰場,說是軍隊,其實就是一個培養后備繼承人的所在。
在質子軍里面,大多都是大大小小的部落酋長的兒子,在這里磨煉、拓展交際圈。
如果能夠被皇帝看上的話,以后的前程更是光明,所以這個質子,大家都搶著當。
這一次大整軍來得非常蹊蹺,至少在米禽其元來說是這樣的。
質子軍既然是繼承者們,那么一般來說皇帝不會對他們過于苛求,相對來說還是有些放任的,至少在普通的訓練上面不會過于較真。
但這一次卻不同。
軍官們都是漢人不說,而且各種做法讓米禽其元看不太懂。
首先是各種什么隊列訓練,包括站立、走路、跑步、坐姿、說話,甚至睡覺吃飯都有各種訓練。
這些訓練又枯燥又無味,對于相對來說比較散漫的米禽其元們當然是受不了的,不過在和軍官們的空手格斗之后被鎮壓了下去。
一個月的時間,大部分就是在做這些訓練,一開始非常痛苦,但到了現在,他已經有些習慣了,甚至有些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因為他感受到了集體生活的快樂。
訓練很痛苦,但是每天晚上以及訓練的期間,軍官們總是有很多奇妙的想法。
教他們唱歌,大家一起唱歌,然后各個班之間相互競爭,又會給他們講課,講的不是他們極為厭惡的書本上的之乎者也,而是各類打仗的知識,里面參雜著各類小故事。
米禽其元很喜歡連隊的指導員給他們講國相歐陽君的故事。
在指導員的故事里面,歐陽君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也是個為民做主的人,為了國家做了很多的貢獻,非常為底層人民著想,是個所謂的青天大老爺。
米禽其元一開始嗤之以鼻,因為他是部落的繼承人,跟其他的人不一樣的是,他從小就對這些習以為常,要是不壓迫其他的人,他們家怎么當部落酋長呢。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潛移默化之后,戰友們對他卻是漸漸有些排斥的意思。
一開始米禽其元并不太在意,不過在明面的排斥之后,米禽其元終于有些后悔起來了,因為其他的人都抱團在一起排斥他,這讓他感覺到非常不好受。
好在指導員及時介入,幫助米禽其元融入,米禽其元也意識到了,大家其實是一樣的人,不該有歧視,不該有階級之分,他對歐陽君的佩服也漸漸生起。
歐陽君一樣是個貴族,但卻能夠為了底層人民而著想,不惜得罪諸多大貴族去幫助底層百姓,高貴的品質讓米禽其元生出敬佩之感。
不過米禽其元畢竟是個貴族子弟,消息渠道還是更多一些,他感覺到歐陽君的經歷和他聽說過的宋國的一個人非常相似。
也就是那個歐陽辯,結合漢人軍官所描述,他得出了一個令人驚訝地結論——歐陽君便是歐陽辯!
米禽其元向指導員旁敲側擊的打聽,鑒于米禽其元的表現,指導員倒是不隱瞞歐陽君便是歐陽辯的事實,并且將他所知道的告訴米禽其元。
“…國相想要的是建立一個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勤者有其業、勞其有所得的國家,大夏不過是一個起點而已,未來的國家,是包括遼國、宋國的所有疆域,最后建成一個大同世界。”
指導員如是說道。
米禽其元聽得有些懵懂,但指導員的熱情感染了他:“指導員,我也要加入!”
指導員笑道:“你已經在其中了。”
米禽其元放下心防,去接受新的集體,新的理念,他感覺到人生有了新的目標,并且變成了其中的積極分子,整個人都變得生機勃來。
而像米禽其元這樣的人,在整軍過程當中涌現出不少。
當種誼在和歐陽辯講起來的時候,感覺到非常神奇:“一般來說,這些部落的繼承人都是以壓迫他人為樂趣的,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轉變呢?”
歐陽辯只是笑了笑不說話,這是后世的社科學的東西,用在這里再恰當不過了。
用集體主義將人民組織起來,才能夠統合起來干大事嘛。
歐陽辯問道:“已經接近完成了么?”
旁邊的章惇笑道:“對,一共整編為三個整編軍,每個軍有45000人,所謂質子軍、擒生軍等等,都被打散分編,不再有等級高低的區分。
因為其中撞令郎的數量是最多的,因為他們之前的地位最低,這一次整編之后,他們的地位升高了許多,因此積極性非常高,而且撞令郎大多是漢人,他們對于我們的認同感更深。”
歐陽辯非常高興:“這樣最好,一個國家,必須有一個主體民族,主體民族占更多優勢的時候,國家才會穩定,在軍隊中也是如此。”
種誼笑著點頭:“現在軍隊已經整體成型了,接下來就是進行各式演習了,要提高各路軍隊的配合,才能夠形成戰斗力。”
歐陽辯一笑:“嗯,抓緊,很快就要用到你們了。”
種誼心中一緊:“到了這種地步了么?”
歐陽辯笑道:“刻意為之罷了,不要怕打壞盆盆罐罐的,只有徹底的將地給深犁一遍,才能夠將里面老鼠蟑螂螞蟻都給挖出來,化成肥料滋養莊稼嘛,不然這些寄生蟲總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這個國家終究是強大不起來的。”
種誼感覺到鼻子底下已經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