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城門口的政治秀完美落幕。
所有的人都很滿意。
韓琦滿意地是,這個黑鍋終于有人接了。
吃瓜群眾滿意地是,這個瓜頗甜,雖然他們看不太懂,但是看著好像挺帶勁的樣子。
有人統計過,城門口當場餓死的吃瓜群眾,餓死時候,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的,說明這瓜甜啊!
歐陽辯也挺滿意,雖然在別人看來他是回來頂黑鍋的,可他自己卻知道,他是回來收拾殘局的,而且——是回來收割聲望的!
這一波以救世主的出場很完美!
韓琦也不經意間給了一個非常棒的配合!
完美!
崇政殿。
“你不該回來的。”
趙頊嘆息道。
“可我還是…呸,陛下召喚,臣哪里能不回來,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臣又豈能避居市外無動于衷?”
歐陽辯道。
趙頊嘆息搖頭:“唉,回來就回來吧,朕盡量把事情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不會讓人污蔑你的。”
歐陽辯哈哈一笑:“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臣回來就是解決問題的。”
趙頊苦澀一笑:“這還有什么事情能做的呢,能做的我們都做了,可這天就是不下雨,人又如何能夠逆天?”
歐陽辯點頭道:“人是不能夠逆天,但順天行事便好,臣既然回來了,陛下就放心好了。”
趙頊點點頭:“好,你需要什么,朕讓人配合你來做。”
歐陽辯點點頭:“這就是了,不必麻煩,臣本來想建立一個臨時的賑災中心,但其實制置三司條例司便可以了,其余的部門到時候由陛下簽署文件配合便是。”
趙頊點頭道:“這個簡單,你的制置三司條例司公事官差遣還沒有裁撤呢,繼續領起來便是。”
歐陽辯驚訝道:“還沒有撤掉么?”
趙頊笑著點頭。
歐陽辯大笑道:“我就說每月的薪俸那么高,原來原因在這呢。”
君臣二人相視大笑起來。
歐陽辯就是開了個玩笑而已。
以他的身家,怎么會在意那么一點薪俸,估計到薪俸到現在都沒有去領過吧。
趙頊并沒有問歐陽辯會怎么做,因為事情既多且雜,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歐陽辯也沒有多說,離開了崇政殿,立即來到了制置三司條例司。
呂惠卿等人早就在條例司等著呢。
看到過來,呂惠卿等人激動地圍了上來。
“季默,你終于回來了!”
“季默,大家都很想你!”
“季默,這次回來大家要大干一場了吧?”
歐陽辯笑著用拳頭打打這個胸口,拍拍那個的肩膀,滿意地說道:“大家都是朝廷重臣模樣了!”
可不是嘛,在場的呂惠卿不說,參知政事了都,其余的雖然是什么檢詳文字官,編修三司條例官、中書檢正,詳衙前條例,編修和參詳官等等常人不太熟悉的差遣,然而這些差遣不僅重要,而且權重。
制置三司條例司下面不僅號令天下轉運使,現在三司之職權,依然被條例司都奪了過來,三司已經不另設三司使了,而且制置三司條例司還謀奪了中書五房的不少權力,可以說,這里不僅是三司,還兼著中書五房的很多權力。
這就是為什么王安石去職,韓琦還想搞掉呂惠卿的原因,因為呂惠卿領著的條例司權力太大了!
原本歷史上的條例司只存在了一年多,原因是因為王安石很快就掌握了政事堂的權力,所以將條例司拿到的權力歸入太常寺以及中書五房,但現在韓琦還在政事堂,所以條例司還得存在。
現在條例司不僅存在,還在趙頊的支持下越來越重要。
這種情況下,曾布、林希、鄭雍、梁燾這些人自然是位卑權重了,地方大員都得供他們使喚,這樣一來,自然一個個都頗具重臣氣象。
不過也是,歷史上從條例司歷練過的,出來后很多以后都走上重要崗位,雖然說是因為他們本身的能力,但在條例司這段經歷的確是鍛煉人的。
“季默,該怎么做,你說,我們執行!”
呂惠卿說道。
在場諸人,雖然歐陽辯的年紀最小,但領袖地位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確立下來的,即便呂惠卿先進入政事堂,但依然不敢僭越。
他很清楚,條例司的同年,慶州的蘇轍、章惇等人,以及散布在全國各地的同年,都公認歐陽辯為嘉佑二年榜進士的領袖,并且以歐陽辯為核心,除非他自己自立門戶,否則就別想撼動歐陽辯的地位。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趙頊的支持。
呂惠卿知道,自己能夠上這個位置,一來是趙頊需要有人在政事堂里面代表他的意志,二來,趙頊私下里也跟呂惠卿說了,要他幫歐陽辯給守住了。
如此圣眷,不是他呂惠卿能夠撼動的。
所以他很識趣,歐陽辯一來,他馬上就表態了。
歐陽辯很滿意。
政治小團體團結是最重要的,如果內部都不團結,對外就更不行了。
王安石的敗落,讓韓琦得到了機會,大大地擴大的保守派的勢力,可以說,變法派比歷史上的局面還要糟糕一些。
但歐陽辯回來了,情況又不同了。
這一次,不僅要拯救天下,還得利用這個機會,擴大變法派的實力。
嘉佑二年榜的同年,也該雄起了。
歐陽辯也不客氣:“好,擬公文。”
曾布喜道:“好,季默你說,我來擬。”
歐陽辯笑了笑道:“令…京東東路、京東西路、河北東路、河北西路、河東路、永興軍路、秦鳳路等各個受災路轉運使,協同合作,就近在登州港、密州港、海州港、楚州港、蘇州港等港口,接收賑災物資,賑災物資包括大米、藥材、棉服、帳篷等等,所需費用由三司撥款,各轉運使根據州道、縣道上的央行服務區,進行賑災物資分發;…”
曾布等人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但沒有人發問,因為歐陽辯還在說話。
“令…京東東路、京東西路、河北東路、河北西路、河東路、永興軍路、秦鳳路等各個受災路監司,組成賑災巡察,監督賑災物資貪污事件,若發現貪污賑災物資,立時將犯事人員押往京城交付有司審判,從重!”
嗯,這個問題不大,監督巡察,責權對等。
“令…各州縣積極收攏流民,予以妥善安置,安置方法,以條例司所制定之《賑災條例》規定事項為準,尤其是防疫措施,必須嚴格執行,此次賑災物資里的藥材便是防疫藥材,收容事宜,賑災巡察隊伍應該予以重視,需人手一部賑災條例,若出現防控瘟疫不當引起擴散,無論是巡察小組還是當地州縣官員,一擼到底,絕不姑息!”
歐陽辯聲色俱厲,令曾布等人也不由得色變。
歐陽辯其實是個很溫和的人,這一點在以前實行清丈田畝的時候便可以看到,歐陽辯總是協調各方利益,連最終利益受損的地主,歐陽辯都想方設法給做出了彌補。
后來的張家若不是太過分了,歐陽辯還真的不會拿他們怎么樣的,至于曹家…那不過是腦子壞掉的了。
但歐陽辯并非是個唯唯諾諾老好人,他們想起了歐陽辯做監察御史的時候,那種一擊致命的冷厲讓人心寒!
現在危急存亡之秋,那個冷厲的歐陽辯又回來了。
不過,作為歐陽辯的隊友,呂惠卿曾布等人心中只有激蕩,而無忌憚!
亂世就該用重典嘛,這個道理他們懂。
而那些連賑災物資都敢貪,瘟疫這么大的事情都敢忽視的貪官污吏,別說是一擼到底了,就算是將他們的腦袋拿來祭旗都不過分!
只是,聽歐陽辯的意思,這各個港口的物資似乎是不少啊,尤其是當前最為稀缺的糧食,似乎還管夠?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