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辯能用的人就太多了,央行出來那么多的人,現在基本上已經遍布各個州縣,甚至都已經有所謂央行系官員的稱謂了。
費松清便是央行系的官員。
費松清是治平二年的進士,因為排名靠后,所以他想要補缺是比較難得,所以他干脆進入央行荊湖北路分行歷練了兩年。
熙寧元年的時候被推薦進了沅州下面的一個縣衙擔任副手。
原本以為就這么庸庸碌碌下去的時候,費松清卻一路高升,在熙寧三年被提上了沅州通判。
到了今年,更是一封誥身自京中來,他被任命為制置三司條例司相度利害官,任務便是職掌出使荊湖北路考察諸如均輸法、免役法等施行事。
費松清對此頗為驚詫,但隨后有一份信寄來,原來是同年章楶在使力。
費松清與章楶在赴考的時候相談甚歡,之后也保持著交流,當時去央行時候還是章楶給出的主意。
據章楶介紹,他之所以能夠一路高升,其實就是他在使力,他的堂兄章惇與歐陽辯是同年,這一次就是章惇給推薦的。
當然,這也是費松清自己的能力過人,加上央行出身的身份,有了這個機會才推薦了上去。
而制置三司條例司幾乎往每一路都任命了這么一個人,相比起歷史上只能派出八個人要多得多,這也讓他們的工作能夠更加的細致,因為他們原本就在那一路扎根的,所以對當地的情況更加的了解。
費松清接到任務之后,根據規定,向央行發出聯合巡察申請,此次均輸法、免役法、農田水利法的實行,央行在里面發揮很大的作用。
均輸法規定的繳納田稅、助役錢等都是通過央行來繳納的,這樣可以減少貪污,加上央行在的辦事處已經鋪遍每個縣一級官道,農戶只需就近繳納就可以了。
正是因為如此,央行也承擔了部分的監督的職責,每個相度利害官都可以向央行申請聯合巡察,央行會派出財會人員以及銀監衛配合,因為央行本身就和經濟息息相關,所以在監督的過程中專業性極高。
至于相度利害官為什么都是央行出身,當然是考慮到與央行的配合上,當然央行出身的官員本身就是精明強干的代名詞了。
費松清負責的荊湖北路新法推廣巡察監督,其實還算是比較輕松,荊湖北路是南方,加上荊湖北路是央行深耕十來年的地方,由央行配合,自然相當的輕松。
不過費松清也非常認真,每到一個縣里,都會選擇到鄉村里面去探訪,深入到農戶里去,他要清楚地知道,在每個村莊里,水利的設施如何,繳納田稅的情況,以及助役錢的繳納情況,還有沒有官吏在征收什么苛政雜稅。
費松清本身就瘦小,這段時間更是天天在路上奔波,被曬得又黑又瘦,就跟個瘦猴子似的。
沅州下轄縣治不多,也就只有三個縣,麻陽縣就是其中一個。
費松清今日便是到了麻陽縣下的一個叫綠溪口村進行視察。
綠溪口村和官道距離頗遠,一條由村里自己籌措人力修成的黃泥路在雨后一片泥濘,車馬都很難進入,費松清只能和銀監衛等人踩著泥濘進去。
村里的里正聽說有官員來,趕緊來迎接,看到費松清的時候也不由得有些發愣,因為在他印象中官員都是白白胖胖的,哪里見過如此黑瘦的官員。
好在麻陽縣里的衙役也跟著一起來了,里正這才確定了來的就是什么官了。
不過他也不敢大意,大官雖然不會來到他們這個窮鄉僻壤,估計也就是什么芝麻小官罷了,雖然如此,對他們來說也是天大的官了。
里正趕緊吩咐人去準備雞鴨鵝等準備招待來客,他不由得有些愁苦,這次來的人可不少,正主不多,但護衛的人有幾十個呢。
在里正的帶領下,費松清去查看了溝渠、堤壩等等水利設施,根據里正的介紹,這些水利設施是縣里面帶著一起修繕的。
費松清滿意地點頭,溝渠堤壩的修建都還算是頗為合規的,灌溉農田是足夠使用的了。
他又去村里多處問訪,詢問了助役錢、田稅繳納等等情況,基本都是比較符合新法規定的情況。
里正對此笑道:“新法好啊,從我們村里去縣上央行雖然不近,但是我們只需要帶著銅錢去就好了,以前得繳納各種支移錢折變錢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我們可以自己賣糧食,賣了糧食交個田稅和助役錢就可以了,農閑的時間還可以去打工,現在到處都有修路、招人干活的,到處都有活路,只要不懶,總能掙到錢的。”
費松清笑道:“情況是很不錯,不過這村里的路太差了,沒有想過給整整?”
里正皺起了眉頭:“黃泥路是沒有辦法的啦,我們這里雨多,下了雨就是一灘黃泥湯,縣里的官道都是水泥路,那叫好,但我們哪里修得起哦。”
費松清點點頭,這個的確是很難,水泥路造價不低,現在的水泥路也是國家和各地的賢達一起出錢的,光靠村里可沒有這個財力。
費松清一路考察下來,荊湖北路的情況都算是很不錯的,即便有一些官吏還是照著以前的方式在做,但也是極少的,見到了隨手就給處理了。
里正在村里招待費松清等人,并且安排了住宿,費松清也沒有推辭,只是在臨走的時候給里正留了二十貫的錢。
綠溪口村是他在沅州巡察的最后一個村了,整個沅州的情況都相當不錯,費松清將所見所聞寫成報告,通過驛站送完京城。
大宋各路相度利害官在央行的配合下在完成相應的巡察,雪片般的報告在制置三司條例司匯聚。
呂惠卿則是安排人將各個報告的情況都重新整理到一起,然后統一向歐陽辯匯報。
歐陽辯看了報告之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果然,唯有執行力才是變法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