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任秋回答。
干脆得讓鄧秀一愣:“你不講下條件?”
任秋看著他,沒有回答。
“不會讓你吃虧的。”
鄧秀一拍任秋的肩膀,大笑著道:“路上說…我可不能離開北山縣太久,不然劉宣伯那瘋子,保不準會干出什么事來。”
“我自從猜到你身份,就知道這座小城,容不下你;一個從底層爬起來的人,不會甘于平凡,只是沒想到,這么快而已。”
鄧秀感嘆,身子直立,但腳步極快,輕輕一點,就是四五米遠。
“你知道,定州是一個什么地方么?”
“定州是一個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獄,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當然,如果是一個普通人,那里就是一個不愁戰亂,沒有烽火,安居樂業的地方。”
“但你甘愿做一個普通人么?”
是啊,我甘愿做一個普通人么?
在血海中掙扎,無數次在獸爪中求生,心臟早已化作火焰,在生死間磨煉出的鐵血,遍布血液。
任秋背著劉采兒,兩人并排而行,給了自己答案。
“南北武院兩位師傅,半步筑基強不強?他們也不過是在定州被人打的抬不起頭,最后灰溜溜的來到偏僻小地方,積累實力罷了。”
“我這樣說我師傅,是不是不太好?”
鄧秀咧著牙,旋即自嘲的道:“不但是南北武院兩位師傅,你看劉宣伯,資質極強,實力積累也夠了,但還是不敢去定州,就怕泯然于眾。”
他其實有句話沒說出口,只是不想承認,他們師兄弟三人,蜷縮在這片地方,其實也是畏懼前行而已。
“定州,有這么可怕么?”
任秋低沉著聲音,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在他眼里南北武院兩位師傅,已經是無敵的象征。
“可怕?一點都不可怕,只是殘酷而已。”
“任兄,你要知道武者三階段,不過是修行的起步,北山縣才多少人?別以為幾個氣血如虹的武者,就稱王稱霸,就覺得世界就這么大。”
鄧秀嗤笑,搖搖頭道:“南北武院的建立,只不過是看上這里出產異獸肉而已。”
“在兩位師傅眼力,唯有前面幾個才是親傳弟子,其余的不過是工具,獵殺異獸的工具。”
“獵殺異獸?不是有湯藥么?”
見任秋疑惑,鄧秀淡淡道:“湯藥其實沒有秘方,只不過是秘丸兌水而成的。”
我說怎么秘丸,有種湯藥的味道,原來湯藥是這樣形成的。
那為何,白軒不知道?以白家的勢力,不可能不知道其中隱秘的。
任秋更迷糊,有點理不清關系。
“異獸肉中含有太多氣血雜質,唯有方士通過煉丹方式,進行去蕪存精,凝練成秘丸,方才最適合武者服用。”
鄧秀十分有耐心的解答,道:“所以,南北武院才讓弟子,不停地獵殺異獸,然后遠銷定州,換取秘丸,這也是南北武院建立的原因。”
任秋恍然,難怪南北武院一直鼓勵弟子,去山中獵殺異獸,從而換取更多的湯藥。
原來根本原因在這。
“任秋,我跟你說這些,其實想讓你明白,以你現在的實力,哪怕去了定州,也獲得不了更多的資源,何不先留在此地,積累更雄厚實力后,再去也不遲。”
“而且,此去定州千里之遙,其中風險,哪怕是我等,也不敢輕易說安全到達。”
是么?
任秋下意思的摸了摸懷里的地圖,想到白軒的老爺子,這可是一位隔幾個月就回來一次的人。
白軒,到底隱藏了多少事?
想到那張人畜無害臉,突然有種模糊不清的感覺。
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弱了啊。
鄧秀不知任秋心底念頭飛轉,見他面色陰沉,還以為被他嚇到了,大笑道:“放心,此次你肯回來幫我,定不會虧待你,我北武院秘丸還是有一些儲備的。”
“還有,拳腳秘法,我都可以傳授給你,對于一個武者來說,單純氣血充盈,是無法積累更高層次,唯有拳腳秘法跟上,才能讓自身更加強大。”
北山縣,再一次被一個消息引爆,黑面閻王任秋居然背叛了南武院,轉投了北武院。
本以為是謠言,就連南武院的人,都不太信。
黑面閻王是誰?
一個靠殺戮北武院弟子,成就名號的人,除非北武院瘋了,才會接納一個這樣的兇徒。
但很快,這個消息被證實。
由黑面閻王任秋,親自帶隊出城,清理悍匪,救援北武院弟子家屬。
悍匪損失慘重,甚至一位頭領,都死于劍下。
甚至為此,劉宣伯親自上門,想要擊殺叛徒,都被北武院三大氣血如虹的弟子,給聯手擋住。
“任兄,辛苦了。”
又一批弟子家屬,攜帶著村民,在任秋護送下,回到北山縣城。
而此時的北武院,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難民地,幾乎小半個城,被納入其中,外圍有弟子巡守。
任秋回到自己院子,劉采兒站在一棵枯敗的樹下,仰頭看著天空,靜靜發呆。
自從她回來后,再未說過一句話,臉色也沒了笑容,身體日漸一日的消瘦。
任秋嘆了口氣,從屋內拿出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拍了拍她的頭。
“夫君,我想哥哥了,還有娘…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劉采兒低下頭:“我娘從小跟我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我真的想家,我不想在這。”
任秋一怔,欲言又止。
“這是我哥托人帶來的信,他讓我回家…”
劉采兒咬著嘴唇,從衣袖里拿出一份信,抬頭看著任秋:“夫君,我想回家。”
任秋放下僵硬的手,看著她從怯怯逐漸決然的眼神,喉嚨里似卡主東西,久久無法說話。
“好,我送你回去。”
最終,他妥協了。
“對不起,對不起…”
劉采兒一下子崩潰,撲在任秋懷里,身子顫抖,如同一個受驚的小白兔:“采兒知道,我不該為難夫君的…但我怕,我怕再也見不到哥哥,再也看不到娘親了。”
“采兒想回家…”
劉元眼神透著冷光和恨意,最終一句話也未說,帶著劉采兒消失在小巷里。
任秋站在街頭,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用著幾乎呢喃的聲音道:“其實,我留下來的一半理由,是彌補我丟下你的虧欠啊。”
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冷,就像寒冷冬季的凌冽寒風。
很快,北武院就知道,黑面閻王任秋的妻子,南武院劉家小女劉采兒,因為感染頑疾,病死家中。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惋惜同情,更多的是冷漠。
唯有一座空蕩蕩的土墳,在一座山坡背面孤零零的屹立,迎著寒風,朝著北山縣。
一個夜晚,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把墳墓挖開,露出一個高度腐爛的尸體。
簡單檢查了下,把土合上,很快就離去。
“任兄,這次我用十成實力…”
鄧秀脫下外衣,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肌肉,雙手一甩,‘啪’的抽擊空氣,旋即捏住拳頭。
“武者三階段,到了氣血如虹,就只剩下積累,精純氣血,最后圓滿,方能沖擊筑基。”
“而一個武者,哪怕一直服用秘丸,但大多數藥力,也會消散,只有修習拳腳秘法,把這些消散的藥力,用在拳腳,才能讓氣血更旺盛。”
“那么讓我看看,這些日子,你的成果…”
好似奔雷,又如兩獸搏擊,在這一片夯實的平地上,濺起漫天的灰塵,巨大的聲響引來旁人的圍觀。
很快,就有數十上百弟子圍過來,看著這一場難得的廝殺。
“好可怕啊…居然能跟六師兄勢均力敵…”
“你懂個屁,我聽說黑面閻王,才不過氣血如鉛的境界…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氣血如鉛?你在開玩笑吧。”
聞著愕然,看著在演武場上,與鄧秀幾乎不分高下的任秋,宛若一頭兇獸,迸發的氣息,讓人渾身發寒。
任秋被一拳打在胸膛,倒飛七八米,在地上踩出數個大坑,才卸去力道,吐了口氣:“你贏了。”
“放屁,你最后那一腳怎么收力了?怕打傷我?”
鄧秀惱羞成怒,面色通紅,顯然被激怒了。
錯了,我是怕打死你啊…任秋心里暗道,這一個多月來,不但修習了一門腿法,還學會了一套拳法,皆是上等拳腳秘法。
在幾乎每日十枚的高品質秘丸下,氣血增長幾乎肉眼可見,連帶著拳腳秘法,都有極大突破。
一拳打出去,縱然無法做出一息九次震動,但氣血的爆發,幾乎瞬間爆發九倍。
九個他的力道,在一拳之下,哪怕是鄧秀,也會被打死打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