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趙構很頭疼

　　最近這段時間，康王趙構極為煩心！

　　一方面，宗澤等人以各種各樣的渠道力勸他南下勤王。

　　關鍵這還不僅僅是宗澤一人，而是很多人。

　　其中身份重要者，如徽猷閣直學士、知淮寧府趙子崧。

　　趙子崧除了是淮寧知府，還有兩個特殊身份。

　　一是宗氏子弟——他是燕懿王趙德昭的五世孫，與趙構算是皇室遠親。

　　二是趙子崧如今手握重兵。

　　而且，趙子崧不僅他自己手握重兵，就在不久前，在陳州趙子崧同徽奠閣學士京西北路安撫使何志同和徽猷閣直學士發運司翁彥國筑壇同盟勤王。

　　此前——

　　趙子崧與翁彥國各以勤王為名，組建了兵馬隊伍。

　　翁彥國一直駐扎在壽春一帶，聽說金人最近收縮防線，于是領兵漸漸向東京方向前進，然后與趙子崧在陳州相遇。

　　趙子崧提議，筑壇殺牲，歃血同盟。

　　翁彥國同意，但堅持他為盟主。

　　趙子崧認為，周之宗盟，異姓為后——即，周朝時宗盟，除了同姓外還有異姓，但異姓要列在同姓之后。

　　因此，趙子崧反對翁彥國擔任盟主，認為他自己該擔任盟主。

　　翁彥國說：“我奉王命入衛，公乃陳州守臣耳，我當為盟主。”

　　二人為此發生爭議。

　　正當他們為盟主爭論不休時，恰好延康殿學士何志同率潁昌府帥統兵也來到了陳州。

　　何志同聽說趙子崧和翁彥國爭盟主，對他們說：“大元帥康王統兵在濟川，何不領兵趨麾下聽節制，何至主盟之爭乎？”

　　于是，趙子崧同翁彥國和何志同聯名上書大元帥府，表示愿聽其調遣。

　　不過——

　　在趙子崧的一再堅持下，他們三人最終還是舉行了登壇歃血之禮。

　　如今，趙子崧三人手上有兵馬十幾萬，是一股很強的勢力，難得的是，他們愿意聽從趙構的命令。

　　可讓趙構很頭疼的是，趙子崧在上表的同時，又對趙構說：

　　“二圣及諸王卿相，出城至虜寨，恐旦夕北去，萬一渡河，則不得復回。

　　聞聽汴梁城有偽立者韓擎是也，其必挾天子以令天下。

　　惟望大王力振軍勢，遣師邀擊于河上，迎請兩宮，再安宗社，然后問罪僭逆。

　　大王不可猶豫，猶豫之間，變故生矣。

　　國之存亡，在此一舉。

　　若有獻議擁兵南渡，絕不可聽。大王麾下盡是西北人，孰肯渡江？渡江之后，中原豈可復取？莫如四近舉兵邀擊，先遣問罪僭逆，最為上策。

　　伏望大王憐憫同姓，力宣國威，挽二百年基業也！

　　狂瞽僭易者韓擎，死有余罪，不可赦免。

　　子崧泣血哀鳴之至。”

　　趙子崧這篇表文一上，頓時就讓已經動了南下心思的趙構，有些為難了！

　　不南下吧，趙構真怕金人北上把他滅了，也怕金人退去了之后，韓擎來收拾他，關鍵，趙構是真饞聚集在南京那幾十萬人馬，那可是他問鼎天下的資本。

　　南下吧，宗澤、趙子崧他們這些人又逼著趙構抗金，關鍵，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父兄族人被帶走，他好說不好聽啊。

　　黃潛善覺得，趙構從東平府來到濟州駐扎多日，東京那邊始終也沒有個動靜，這太被動了。

　　于是，黃潛善悄悄下達招募令，招募勇士潛入汴梁城打探消息。

　　南華縣有一小吏，名叫李宗，前來應募，說他能入城。

　　黃潛善當晚即派人給李宗家送去很多錢財，并許諾事成之后給以高官。

　　李宗于是來到東京附近轉悠，故意讓金人抓入軍寨，安排做勞役。

　　不久，金軍偷城失敗，需拿糧馬換戰俘，李宗跟其他民夫一塊進城送糧，被韓擎扣下了。

　　借著這個機會，李宗將汴梁城中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后來，李宗冒充挑夫出城，然后尋機逃走，一路來到曹州。

　　路上，還被李宗僥幸打聽到了，金人已經將趙佶、趙桓以及趙氏之人、趙宋的皇親國戚全部押往河北，準備押回金國。

　　到了曹州之后，李宗將汴梁城的情況和趙佶、趙桓、趙氏之人、趙宋的皇親國戚被擄走之事全都跟黃潛善說了。

　　黃潛善趕緊將這些情況稟報給了趙構。

　　得知這些事，趙構大吃一驚，隨即將他信得過的幕僚全部找來商議應對之策。

　　門下侍郎耿南仲反應最快，他讓趙構立即封鎖消息，絕不能讓這些消息泄露出去，否則軍心必亂。

　　趙構聞言，便讓黃潛善將李宗控制起來。

　　可這時已然晚了，因為李宗一回來便將他打聽到的事跟修武郎閣門祗候侯章說了，而侯章又將這些事散布出去了。

　　軍民聽說了這些事之后，議論紛紛。

　　有說韓擎必是曹操，挾天子伺機窺取大寶。

　　有說康王當立即登基稱帝，阻止韓擎盜取趙氏江山。

　　還有說康王當率兵南下勤王，奉迎新天子，使天下一統。

　　等等…

　　趙構大怒，下令誅殺侯章，理由是侯章所作所為不懷好意，后來大元帥府的人在侯章的住處“意外”搜出了河北盜賊丁順送給他的金人戰袍、磕頂頭巾，證實了侯章該殺。

　　很快，門下侍郎耿南仲，元帥汪伯彥（為了架空宗澤，趙構以陳遘被困在中山府無法旅行元帥之職為由，升副元帥汪伯彥為元帥，又升手握重兵的黃潛善為與宗澤齊名的副元帥），副元帥黃潛善，參議官耿延禧、董耘、高世則，干辦楊淵、王起之、秦百祥，隨軍轉運使梁陽祖、黃潛厚，都統制官楊惟忠，五軍統制張俊，以及諸將士，都排隊來到趙構的住處，勸趙構登基稱帝。

　　耿南仲率領眾人站在庭院里，向趙構行再拜之禮，說：

　　“金人不道，邀二圣鑾輿北狩。天未厭宋，必將有主。主宋祀者，非大王而誰？大王聰明英勇，上皇之皇嗣，少帝之介弟，天命已兆，人心實歸。應天順人，宜適機會。天命不可以久滯，人心不可以強違，萬機不可以暫曠。愿大王即皇帝位以定天下，上以慰祖宗在天之靈，次以慰二圣南望之意。然后，號令天下，平定叛逆，回戈滅虜，以迎還二圣，為大宋中興之主，天下幸甚！”

　　集合在門外的三軍將士，隨后連聲高呼萬歲萬歲！

　　趙構猶豫再三，并沒有同意。

　　可趙構前腳剛拒絕了登基稱帝，后腳趙構的親信姚鵬就派親信之人來向趙構稟報，說因趙構召集勤王兵六月不發一兵一卒至東京，韓擎已將趙構罷免，改任宗澤為兵馬大元帥，宗澤已經奉旨，現正密謀奪取大元帥府的兵馬…

　　趙構聽罷，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