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將拉出去的屎再吃了
從宇文虛中那里，完顏宗翰等人得知，韓擎查抄了一千多戶皇室、宗室、皇親國戚之家，得糧三十多萬石，城中的糧食至少還夠滿城軍民吃上兩個月。
而且，宇文虛中還說，城中肯定還有大戶私藏糧食，到萬不得已之時，韓擎定然會派人查抄那些大戶之家，那樣一來，誰也說不準汴梁城中到底能堅守多久。
完顏宗翰等人不信。
宇文虛中說：“二位元帥只需挨個問一問諸王、宗親、皇親、國戚其家有多少糧食，再命人將其加在一起，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完顏宗翰立即派完顏希尹去確認此事。
趙氏之人如今恨韓擎入骨，金人一問，他們便如實說了，有些人猜到了金人的目的后，為了讓金人出兵攻打韓擎狗咬狗，還虛報了一些糧食。
結果，完顏希尹統計完后一加，這些人家竟然有糧食近五十萬石。
完顏希尹趕緊將此事稟報給了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
至此，一眾金人才知道，當今第一大城汴梁城到底有多富有，進而意識到他們真是失策了。
讓人將宇文虛中帶下去之后，完顏宗翰一指蕭慶，道：“誤我大事，拖下去抽三十鞭。”
不給蕭慶反應的機會，就有金兵沖上來將蕭慶拖下去施以鞭刑。
伴隨著蕭慶的嚎叫聲，完顏宗翰神色凝重道：“事體至此，我等該如何應對？”
完顏婁室打退了大宋陜西六路西軍，完顏昌等人打退了宗澤所部。
可是，別忘了，完顏婁室和完顏昌等人只是擊潰了西軍和宗澤所部的人馬，并不是殲滅，給范致虛和宗澤一些時間，他們很可能會卷土再來。
而且，周圍還有趙構等幾十萬宋軍正在觀望，誰敢保證這些人中肯定不會有與韓擎里應外合攻打他們這些侵略者的人？
通過試探，完顏昌還給完顏宗翰等人帶回來了準確的消息——宋軍并非沒有一戰之力，大元帥府的很多軍隊都敢迎戰他們金軍，而且戰斗力很是不弱。
完顏婁室也說，他這次能取勝，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否則肯定不能三千勝十幾萬。
完顏婁室還給完顏宗翰等人帶回來了一個消息——至少有兩萬西軍南下了，他們很可能是去宋南京（即應天府）集結了。
這讓完顏宗翰等人再次將目光聚集到了應天府：“那里如今聚集了三十多萬宋軍了吧？”
完顏宗翰等人不禁有些擔心：“萬一這三十多萬宋軍北上來救援汴梁城，那我們這支孤軍…”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完顏銀術可道：“事已至此，我等切不可再貪心了，當結束這次南征帶大軍和已得之物回到燕云，方為上策。”
完顏阇母有些不甘道：“真就此撤走？”
完顏希尹搖搖頭，道：“不可。一者，現在撤兵，退師無名，不知之人還以為我等南征失敗。二者，不立威信，恐宋軍尾隨，我大軍攜帶眾多絹帛財物，極容易被宋軍襲擊。”
完顏希尹所說的也是實情，這兩個問題不解決，他們確實無法撤軍。
完顏宗望環視一圈，道：“接受趙宋議和如何？”
眾人沉默不語！
將拉出去的屎再吃了，實在是太惡心了，誰愿意干這種事？
見無人說話，完顏宗望又道：“趙氏之人膽小懦弱無智，又知我大金兵威，經此一事，料其定然不敢再與我大金為敵，而韓擎不然，其出身行伍，又一身是膽，且有北伐野心，在趙氏和韓擎之間如何選擇，我想諸位應當都會選擇吧？”
滅宋另立他姓是完顏宗翰提議的，他怎么可能愿意承認他自己失敗？
因此，完顏宗翰沉默了少許，道：“若是我大金承認韓擎為中國新君，韓擎與康王之間必有一戰。”
完顏宗望毫不示弱道：“國相焉敢保證，韓擎與康王不會先聯手與我大金一戰，待戰罷再一決雌雄，要知韓擎、康王皆中國人，我大金才是外敵。”
雖說攘外必先安內，但古往今來也有許多先停止內戰一致對外的事，因此，完顏宗翰真不敢保證，韓擎和趙構會先斗出個勝負，然后再與他們大金一決雌雄。
完顏宗翰沉默了一會，說：“焉知此非韓擎詭計？”
完顏宗望知道，完顏宗翰其實已經基本認同了他所說的，現在只需一個臺階。
完顏宗望道：“將城中密探叫回一問便知。”
不久，完顏宗望派人給汴梁城中的密探釋放信號，令其撤出來。
密探回來后，證明了宇文虛中所說的，韓擎的確要大婚，城中現在到處張燈結彩，是要大肆慶祝無疑。
另外，密探還給完顏宗翰等人帶回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孫傅、呂好問、胡舜陟等忠于趙宋的大臣，在趙諶登基了之后，就被韓擎掛起來不得參與朝政了。
完顏宗翰等人猜測，可能這才是忠于趙宋的人鋌而走險放他們入城的真正原因。
確認消息無誤之后，完顏宗翰等人仍沒有決定偷襲汴梁城，他們又將宇文虛中找來詢問忠于趙宋之人的詳細計劃。
不想，宇文虛中竟然趁此機會要挾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簽和約，并要求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都親自簽名并用上各自的印寶，而且要讓所有金國高層見證。
宇文虛中如此謹慎，讓完顏宗翰等人又相信了宇文虛中幾分，最終下定決心偷襲汴梁城。
不過——
合約肯定不能按照宇文虛中所說的簽。
完顏宗翰派完顏希尹跟趙桓一談。
自覺有轉機的趙桓，立即就答應了完顏希尹提出的議和條件，即：大宋向大金稱臣納表，割黃河以北給大金，每年給大金王朝供奉三百萬兩銀、三百萬匹絹作為歲幣，另外嫁十個帝姬、三十個宗姬、五百名族姬和貴戚給大金貴族，再陪送三千宮女、采女、歌女。
趙桓都簽了和約定下此事，宇文虛中也只能和盤托出他們的計劃。
這時，完顏宗翰等人才知道，真正接應他們進城的是守衛通津門的吳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