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思故我在(上)
“這是…反噬！”
阿賽德被這聲音驚得一哆嗦，從隱約快要進入賢者模式的狀態中，陡然驚醒過來，解說模式再度開啟。
“猩紅世界的力量，侵蝕了它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神智，它的境界根本無法同時承受住來自黑色餐桌和猩紅世界的力量!”
“力量越駁雜，越容易迷失自我，陷入喪失理智的瘋狂!這家伙快要被曾經狩獵的獵物反噬，喪失自我，變成魔怪了！”
獵人的根本是什么強健的體魄高超的技巧豐富的經驗 不，是狩獵意志。
獵人與獵物，是表里一體的。
其間存在著微妙的平衡。
源自根本的狩獵意志，決定了獵人與獵物的關系。
一旦平衡被打破，兩者之間的關系便會瞬間逆轉。
波姆·斯庫爾身上獵集的骸骨，在作為狩獵戰利品，給予其力量的同時，骸骨中蘊含的狩獵意志也在時刻伺機將其反噬。
通過掠食獲得的力量，來得容易，但與之對應的，風險也極高！
必須時刻謹慎奪來的力量，否則一不留神便會被獵物反噬！
原本波姆·斯庫爾還能通過自身強烈的狩獵意志，壓制身上的骸骨。
但在猩紅世界的力量侵入體內后，蠢蠢欲動的渴血癥打破了這種平衡!
隨著骸骨發出的詭異聲響，波姆·斯庫爾身上的氣息變得詭異狂暴，充滿純粹的獸性破壞欲望！
正如阿賽德所說，它的境界根本不足以駕馭兩種原界的力量。
內心的野獸在吞噬精神，覆蓋的骸骨在吞噬肉體。
它正逐漸從一名獵人，轉化為徹徹底底的骸骨怪物！
骨矛，似林，似雨，不斷點落在特羅杰身上。
在這癲狂的進攻中，特羅杰身上逐漸綻放出一朵朵血花，攻守變得舉步維艱起來。
手中提著械念劍，瑞爾屏息凝神，試圖尋找機會上前相助。
但那白色骨矛瘋狂的進攻太快了!
根本不是人類能跟上的動作，就算擁有極效模因的瑞爾，都難以用目光看透對方的動作!
除了速度太快，更重要的是其變化不定的軌跡！
那充滿獸性本能的狂暴動作，變幻無常，根本無法預測!
聽見瑞爾手中響起的鏈鋸聲，特羅杰一邊竭力交戰，一邊大喝一聲。
“不要插手！這家伙已經墮落成魔怪了，這是屬于我狩魔之刃·白狼的戰斗領域，我會親自送它上路！”
聽到這話，阿賽德精神陡然一陣，像是見了鬼一樣驚呼道。
“開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是傳說中的狩魔之刃·維克屠夫·海米西亞最后的獵魔人·女咒術師打樁機·昆特傳道士·草叉終結者·寒霜劍士·白狼？！”
嚯！還有這么一串名號！
正處于激烈的交戰中，雖然中間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但聽到阿賽德以如此震驚的方式報出了自己的稱號，特羅杰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整個人有點發飄…
瑞爾斜了斜眼，問向阿賽德。
“他…什么來頭？”
阿賽德面色肅然，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太荒唐了，這…這是不可能的事！狩魔之刃·白狼是三百多年前，獵魔人銷聲匿跡多年后，突然出現，活躍在海米西亞的最后一名獵魔人！在那個風暴狂涌的混亂時代，他橫掃了整個大陸殘余的強大魔怪，譜寫了獵魔人最后的輝煌。”
“但自從千國時代末期的最后動蕩結束，秩序聯邦建立徹底平定天下后，他便銷聲匿跡，連同獵魔人這個職業一起消失在了海米西亞大陸！”
居然是三百多年前的角色…
瑞爾掃了對方一眼，不說實力，就行為舉止的氣質而言，特羅杰也不像活了三百多歲的樣子。
“這家伙是個冒牌貨？”
阿賽德斬釘截鐵道。
“肯定不是那位白狼本人，白狼的原名叫羅杰·埃里克·斯泰若·薩斯若斯·派爾卓弗·崴特沃夫·昆特馬斯特·杜·豪特—貝勒加德，連名字都對不上！”
眼中露出遲疑之色，阿賽德補充道。
“可他的法印能力，的確是屬于獵魔人的真貨…”
“吱嘎噶…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吼吼哈哈哈哈哈！！！”
正當戰斗愈發白熱化時，波姆·斯庫爾突然迸發出一陣無比詭異的嚎叫！
全身的骸骨深深嵌入體內，頭上的骨盔與頭顱融為一體。
至此，波姆·斯庫爾徹底化作一頭骸骨魔怪，身上的氣場瞬間攀升！
這世上本沒有魔怪，心智扭曲的生靈多了，也便有了魔怪這一分類。
隨著一聲駭人的咆哮，它像一頭怪物一般，毫無理智的對周圍的一切，展開毀滅性的破壞。
白色的骨矛似活物一般橫掃千軍，只一擊便抽在特羅杰格擋的鋼劍上，將其瞬間擊飛！
咔——
恐怖的力量激蕩全身，特羅杰當場口吐鮮血，墜入林中生死未卜…
在徹底化作魔怪后，兩者力量的差距，瞬間變得懸殊起來！
阿賽德渾身惡寒，在瑞爾身邊輕聲道。
“哦豁，玩完，這回徹底完蛋了…”
聽到阿賽德說出這樣的喪氣話，瑞爾目光銳利如劍，這種情況下，除了動用匕首的力量，別無他法。
他沉著冷靜道。
“那倒未必，等下你…”
沒等瑞爾說完，阿賽德便苦笑著打斷道。
“我不是在說我們，我們大不了就是死掉而已，那個獵人可是真的變成怪物了啊！”
這話不禁讓瑞爾想起某個“愛情和腿”的爛梗…
突然，瑞爾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東西，臉色微變。
“這…難不成，這種被反噬后產生的變化，在游戲中死了都無法恢復嗎？”
阿賽德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像是被某種東西附體一般，神情肅穆，似是有人借他之口，向瑞爾述說某種真相。
“黑色餐桌和猩紅世界，并不是這個游戲世界里設定的虛擬空間…它們是存在于虛無縹緲之所的真實世界！”
“在游戲中受到真實世界的影響，就算在現界中也無法逃避！！你的軀體只是某個世界的容器，但你的精神，你的意識，是真實存在于每個世界交匯互通的！”
“一旦精神被真實世界影響，在現界中也會變成披著人皮的怪物…”
這毛骨悚然的話語，讓瑞爾瞬間一個激靈。
腦海中過往無數的記憶碎片瞬間拼湊在一起，驟然拼合出某種隱約存在的真相！
盡管肉體并沒有發生什么變化，但精神影響和感知上的變化，瑞爾卻是能有所察覺的！
對方所說的話，并非虛假！
繼續聯想到那些關于里社會傳聞和各種聳人聽聞的怪談資訊，瑞爾越發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詭秘莫測…
眼中閃動著冰冷的白光，阿賽德面色莊嚴，口中的話語如冰冷的鋼針刺激著瑞爾的神經。
“千萬記住，在游戲中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接觸真實，謹記，遠離脫秩者，堅守你的意識形態…”
脫秩者？！
又是脫秩者…
意識形態…
在阿賽德莊嚴肅穆的宣示中，瑞爾目色冰冷，他終于完全意識到，這個游戲打一開始就是一個不可描述的陰謀！
有人，在暗中策劃著什么！
顛覆？改變？毀滅？創造？
這個漩渦已經開始旋轉，而自己，正被緩緩卷入其中…
瑞爾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
游戲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游戲，是在此刻抽身離去，還是奮不顧身的邁入其中？
墜入林中的特羅杰受到重創，落在枝干間昏迷了過去。
就在這時，他手中握緊的鋼劍，緩緩凝結起細微的霜痕，徹骨的寒意沿著皮革護手，攀上特羅杰的脊背，似在輕聲呼喚著他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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