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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法師塔上的魔女

  住在法師塔里的魔女。

  這個前綴讓這名魔女的身份立刻戴上了神秘的面紗——在源初神系眼皮子底下還能入住法師塔,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放在拉羅謝爾和奧圣艾瑪,身份公開的魔女不被直接驅逐出城已經算是不錯了。別看維羅妮卡·海琳在美特伯里斯的酒館里公開占卜——那也是地下酒館,而且沒有海洛伊絲的到來,估計再過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被城衛兵帶走。

  卡珊德拉和伊文斯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讓蘇格爾等人跟著他們進入了弗耶塔。

  正如那脾氣暴躁的哲羅姆所言,這一日是弗耶塔占卜學的對外開放日,雖然占卜學并不是什么熱門的項目,但依然能夠看到不少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入法師塔中。

  而有卓婭和卡珊德拉這兩張尊貴的臉在,伊文斯一行人在法師塔內也是暢通無阻,一路直上,到將近中層之時,才有一名端著藥劑瓶匆匆路過的中年法師攔下了他們。

  “閑人止步,前方是弗耶塔研究區,非弗耶塔所屬不得入內。”

  “我們要找塞薇婭拉。”卡珊德拉上前一步,拋出一枚令牌后說道,“我是卡珊德拉·奧迪托雷,這位是卓婭·彼得諾娃·巴特勒。”

  這兩個名字一報出來,頓時讓這名中年法師愣了一下,他捏著令牌左右看了看,而后疑惑道:“塞薇婭拉老師?你們找她有什么事?”

  “你是她的學生?那正好。”卡珊德拉直白道,“帶路吧,我想塞薇婭拉女士不會希望這么重要的消息沒能及時傳到她的耳中——你也知道她生氣起來是什么樣子吧?”

  中年法師神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么極為可怕之事,隨即恭敬道:“請跟我來。”

  他帶著幾人快速穿過一間間分隔出的研究室,每一間里都有人在忙碌地來回走動著,魔力的波動或強或弱,甚至有一間房間的門直接被火元素炸開,一名法師頭發被火燒了一半嗷嗷叫著跑出來,又嗷嗷叫著跑了回去。

  一路穿行,螺旋向上,很快他們停在了最里頭一間完全隔離出來的、似是溫室一般的房間門口。

  “各位,不論你們是否見過塞薇婭拉老師,或是對她的事跡有所耳聞,請記住以下幾點。”這名中年法師慎重地說道:“第一,請不要以任何詞語評價塞薇婭拉老師的外貌。”

  “第二,不要猜測塞薇婭拉老師的年齡。”

  “第三,不要說多余的話,同一時間只能有一人與塞薇婭拉老師溝通,老師喜歡安靜;除非老師主動向你搭話,否則不要開口。”

  見幾人點頭,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在門上敲了敲,隨后低聲道:

  “塞薇婭拉老師,有客人想要拜訪您…”

  門忽然開了,一股強烈的欲望促使著眾人走入房中,而在他們全部進門之后,門又悄無聲息地合攏了——

  眼前是一片植物的世界。

  看起來似乎并不寬闊的空間里,高大的林木、低矮的灌木、攀巖而上的青藤與一片片青色黃色的草地花地錯落著,各種色彩相交成一片絢爛的景致,讓人一時間以為這里并非是法師塔內,而是處于森林之中。

  但其中洋溢的魔力氣息讓蘇格爾與伊文斯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異狀,兩人對視一眼,都讀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詫。

  他們都進過這樣的一片“空間”。

  就在索爾科南,那位年輕伯爵最為交好的米婭·克里斯蒂安小姐的莊園里。

  這是一片魔法平原。

  這個答案讓兩人同時變得警惕了不少,擁有一片魔法平原,又身為魔女,很難讓人不多加防范。

  “塞薇婭拉老師,您在哪里?”那名中年法師還在叫著,忽然一旁一顆不起眼的、紅色的花倏然膨脹,一口將他的上半身吞了進去,讓他腳朝天踏個不停,只從花里發出些微的嗚嗚的叫聲。

  一直提防著的伊文斯和蘇格爾渾身寒毛立起,下意識地要向那朵花發起攻擊,但一個細細的嗓音在這個時候響起,讓二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布拉德利,你又幾天沒洗澡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給我好好洗干凈些!”

  這個細細的聲音就出現在他們幾人之中,兩人警惕地來回掃視著,卻聽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哎呀呀,好可愛的小姑娘,讓我摸摸——”

  兩人目光頓時分別從卓婭、卡珊德拉、維羅妮卡身上掃過,最后落在金德瑞德的身上。

  只見頭戴羊骨面具的少女此時正微微揚起下巴,下巴下有一個只比臉大一些的身影,正伸著小手,不斷撓著金德瑞德的下巴:“很好很好,很乖很乖”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卡珊德拉已經出聲叫道:“塞薇婭拉女士!”

  “聽到了聽到了,聲音別那么大。”那個聲音回答著,隨后翩翩飛起,優雅地落在了金德瑞德面具的羊角上,翹著相對于她的身形而言細長的腿坐下,擺出一個嫵媚的姿勢:

  “奧迪托雷家的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說的么?”

  而伊文斯和蘇格爾,已經完全地愣在了那里。

  他們猜想過塞薇婭拉女士究竟是什么樣的外貌,是成熟性感的女士還是威嚴的老人,甚至猜想過她有著稚嫩的外表,卻沒想過她不是人。

  她是個“妖精”。

  比手掌大不了多少,長著一對透明的翅膀、身穿著淺藍色紗裙的塞薇婭拉女士此刻正坐在金德瑞德的面具上,慢悠悠地和卡珊德拉說著話。

  “海中潛藏的魔物?巨大的觸須,上面有很多張嘴?嗯嗯嗯,聽起來倒是有些意思,不過這應該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吧?”

  “欸?”

  “新奧威港的海洋可不足以支撐巨型魔獸生存,它們應該存活于深淵中才對。既然這些新奧威港人選擇將它召喚出,那就一定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準備,不用多擔心啦。”

  她邊說邊擺著手,而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靜悄悄站著的維羅妮卡身上。

  “倒是你,稚嫩的雛鳥,收起你的心思——”

  她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道光,維羅妮卡頓時倒退兩步,嘴角溢出一抹鮮血。

  “我只是想知道您對事情有多少了解而已。”她不再擺出那副輕佻的姿態,反而畢恭畢敬地低聲道:“看來您對此果然一無所知,不然絕不可能任由他們胡鬧…”

  “如果只是一頭魔獸的話,新奧威港人應該能夠…”

  “但如果米南卡火山會噴發呢?”

  她話音剛落,整個人就向后倒飛了出去,瘦弱的身軀重重撞在了一棵巨木之上,蜷縮著倒在地上,不斷抽搐。

  “雛鳥,莫要妄言!”

  塞薇婭拉女士那細細的聲音此刻充滿了威嚴,她視線掃過蠢蠢欲動的伊文斯和蘇格爾,將兩人紛紛瞪了回去。

  但維羅妮卡很快就直起身,跪坐著喘息道:“這是有依據的,我們做出了占卜…”

  “占卜?你是說那些人類占星術師那不靠譜的伎倆么?真是笑話,他們以為自己付出一些代價就可以獲得所謂的真相——是誰做的占卜?”

  占星術師抬起手,戰戰兢兢地低聲道:“是我。”

  “你?沒有絲毫受損的跡象,你得出的占卜結果…”

  “他是用受詛咒的水晶球占卜的。”蘇格爾忍不住說道,同時從手環中取出他以防萬一帶出來的水晶球。

  瑟蘭提的水晶球。

  塞薇婭拉的目光落在水晶球上,只是掃了一眼,便發出一聲驚疑之聲。

  “還真是受詛咒的水晶球…如果是這樣,那或許…”

  她忽然振動身后的翅膀,微小的身軀高高飛起。卻見她雙手朝著天空左右一劃,原本魔法平原中晴朗的天空頓時變為了一片深邃的紫。

  一點點閃耀的光點在這片紫黑之間閃爍著,塞薇婭拉身形舞動于其中,手指不斷點出,將一枚枚光點圈起,而后于其中鏈接成線——

  “霧,黑,浸染的霧氣引來不可直面之物,地脈魔力沸騰,火山噴發;古老之古老,深邃之深邃,神明之輝…”

  她每念出一個字,就有一枚光點的光變得更加明亮,當她說到神明之輝時,驟然間所有的光點都變為刺眼的光,卻聽“砰”一聲響,紫黑色的天幕一瞬間破碎,重歸為晴朗的天空。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快,以至于下方的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而塞薇婭拉一手輕輕拍著胸口,臉色鐵青地重新飄回了金德瑞德的羊角之上。

  “你們說的是對的。”

  她瞥了一眼維羅妮卡,輕輕嘆了一口氣:

  “人類總是在用各種方式加速著自己的死亡,我真是無法理解你們…”

  她謎語似的話語并沒有被幾人在意,卡珊德拉焦急于事情的本身,急忙問道:“那塞薇婭拉女士,您…”

  “我會告訴他們的。”塞薇婭拉輕輕頷首,“奧迪托雷家的小女孩,你做得很好。”

  她說著,手又是輕輕一揮——那顆將那名中年法師布拉德利吞進去的花此刻一張嘴,將中年法師布拉德利又吐了出來。

  此刻的布拉德利看起來黏黏糊糊濕噠噠的,卻給人一種意外的“干凈”的感覺。

  “老師,有什么吩咐嗎?”布拉德利趕忙躬身問道。

  “帶他們離開這里,我要做一些準備。”塞薇婭拉說著,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各位,請隨我離開吧。”布拉德利走向幾人,目光中滿是驚異:“你們居然真的說動了老師,究竟是什么事情?”

  “關系到新奧威港能否存續的事情。”伊文斯回答道,“不過這位塞薇婭拉女士究竟是什么身份?她…”

  “你不知道么?”布拉德利險些驚叫出來,他隨即慌忙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湊近壓低聲音說道:

  “幾百年前在飛獅弗徹羅斯耳邊,讓他熄滅火山巖漿的,就是塞薇婭拉老師啊…”

  這一句話,險些驚掉了在場拉羅謝爾人的眼珠——

  但布拉德利才說完這一句,就見一旁一朵藍色的花忽然膨脹,一口將他又吃了回去,緊接著幾根青藤在空中交錯,勾勒出一行新奧威港文字:“出去。”

  幾人哪里還敢停留,紛紛逃竄似的離開了魔法平原,直到那扇門在身后關上,才紛紛長出一口氣。

  “她,她,她活了有幾百年么?”格里利捂著胸口,喘息不已,“丹亞在上,我居然想在一名幾百歲的老…老師面前證明自己的占卜術!”

  而伊文斯和蘇格爾對塞薇婭拉女士的關注點并非年齡,兩人不約而同地問道:“那她是什么實力?我聽說妖精對魔力有著特別敏銳的控制力,她存在了這么久,應該…”

  “我聽說,只是聽說。”卡珊德拉靠著墻壁,小聲地說道:“聽說她早已突破了超凡。”

  “現在應該是‘天災級’…大概,我是這么聽說的,真的只是聽說。”她反復強調著,似乎怕后面的門又一次打開,來一朵花把她吞進去。

  “但所幸,她還算是比較好說話…她不是魔女么,為什么溝通起來這么順利?”

  “溫克勒先生的意思是,和我溝通很費勁嗎?”自平原中走出后就沉默不語的維羅妮卡此時瞇起眼質問道,讓蘇格爾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只是覺得…她似乎正常的過頭了。”

  而維羅妮卡的神色忽然變得落寞,她低聲說道:“她應該正常,只有雛鳥才會無法控制自己,放肆的鳴叫,成熟的命鳥早已看慣了我們所驚異之事…”

  “雛鳥?命鳥?你在說什么?”伊文斯注意到她的話,追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維羅妮卡的輕輕搖頭,與閉口不語。

  而與此同時,尤佛島上。

  西里爾站在房頂,遠眺著那片濃密的霧氣。

  濃霧已經跨過了海岸,攀上了山間的林木,似是要纏繞在其中,將每一棵樹木都吞噬。

  而在他的身后的廣場上,一行行的海神衛正在集結。

  他們要對迷霧,發起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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