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西賊又有軍艦沖出來了,怎么辦?”
“傷其九指不如斷其一指,不趁著敵人這會無法還手將其一頓亂拳打死還能怎么辦?給后方戰列打旗號,云貴川三艦脫離本戰列,對西賊新加入戰場的戰艦進行攔截。其余各艦,跟隨本艦,繼續圍攻西賊的那艘巨艦。”
“得令!”
通訊參謀出去傳令后,李國助又對炮術參謀道:“給三個主炮臺的炮長傳令,第一炮臺使用穿甲彈,朝著敵艦的艦首和舯部被過火的地方招呼。二、三炮臺繼續使用燃燒彈,我要把西賊整艘艦都給點燃咯!”
“得令!”
不惟李國助,大明海軍各艦的艦長都先后發現了對面侯爵號艦體的異常,然后大家不約而同的下達了一邊穿甲嘗試破甲,一邊繼續用燃燒彈集火攻擊的策略。
“該死的!”隨著明軍的絕大部分火力繼續傾瀉在侯爵號的艦體上,慢慢的,侯爵號的艦尾部分也開始燃燒了起來。而且隨著整體溫度的升高,不光是直接燃燒的甲板,便是4米多高的指揮塔也站不住人了。
更讓人感到絕望的,是此時由于整艘艦因為高溫,導致炮手在炮位里待不住,以至于全艦火力大減。中國人的那些三千來噸的輕巡、驅逐艦們,居然底近到了七八百米的距離,用艦用25mm的機關炮掃射本艦甲板上本來就忙碌不堪的損管隊員!
“轟隆!”
侯爵號的三號炮臺再次打出了一枚炮彈,不過,滾滾濃煙完全遮蔽住了炮手的視線,這枚炮彈雖然實現了跨射,但是彈著點偏得離譜。
而即便是這偏得離譜的跨射,也是三號炮臺的絕唱了:艦尾也開始燃燒起來了,炮臺內的士兵手臂稍不注意碰到炮臺的內壁,身上的皮膚和肌肉都會迅速的被烤的吱吱的響——如此環境,西班牙的海軍們再訓練有素,也堅持不住了。
“輪機艙!輪機艙!”
對著通訊銅管吼了半天后,下面都沒有應答。加西亞煩躁的把手伸向銅管,在被高溫燙的嗷嗷大叫的同時,他也驚詫的發現,銅管被自己剛才輕輕捏了一下,居然有了一點點手指的印痕。
“司令官閣下,本艦全艦起火,損管隊員已經無法控制了。我作為本艦艦長,請您先轉移到船體背側的救生艇處。”
“哎…”長嘆了一口氣,加西亞也沒有呈英雄的說什么誓與本艦共存亡的話,反而冷靜的道:“通訊銅管已經受損,全艦指揮系統已經癱瘓,本人同意下艦。但是在此之前,還有兩條命令。”
“請您吩咐,閣下。”
“第一,通訊參謀,你親自下到輪機艙,告訴那里的軍官,輪機艙士兵堅守崗位,保持現有航向,繼續前進,徹底的把水雷陣的出口讓出來。第二,弄一艘救生艇,想辦法告訴拉科魯尼亞號的費爾南多上校,第一戰隊指揮權轉交給他。告訴他,一定要想辦法守住水雷陣出口,直到我們后面的公爵號戰列艦安全駛出水雷陣。”
“遵命,閣下。”
“第一戰隊指揮部,隨我下艦。”
“是!”
6日晚上的九點零三分,侯爵號沖出水雷陣。由于明軍事先搶占了T字頭,而侯爵號因為艦體兩側都是水雷,不得已用艦首對敵。因此被明軍三十艘戰艦集火攻擊,在命中大量燃燒彈后,整個侯爵號的甲板上層建筑全都燃燒了起來,以至于侯爵號失去了作戰能力,其指揮官加西亞少將被迫下艦。
是的,是指揮官離開戰艦而不是下達了棄艦令。因為火焰是向上燃燒的,所以這艘戰艦的甲板以下部分,雖然被陸續而來的穿甲彈造成了一定破壞,但是距離被擊沉還遠的很。至少他的輪機艙還能保持運作。所以加西亞的想法是,就讓侯爵號這艘大火炬保持航向這么開下去吧。如果上帝保佑,沒有中途沉沒的話,沖到哪塊陸地上搶灘也行。
“上將軍,西賊的巨艦好像有人在往水里跳!”
“嗯…現在幾點了?”
“這會兒是晚上十點三十分。”
“MD,打了一個半小時,差不多集中全艦隊之力,三十艘打一艘,也只是讓其失去了戰斗力,距離擊沉還遙不可及。哎,大艦啊,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有這樣的大艦。”
“上將軍,現在我們怎么辦?繼續攻擊么?”
“沒有必要了,敵人明顯已經退出戰斗。同為海軍,難不成我們還要去擊殺敵方跳水人員?”
“那當然不成了,這做海軍的,誰敢保證自己一定沒有跳海的那天?”
“這不就結了,我們這會兒也沒空去收容俘虜。給本戰列傳令,跟隨旗艦。左滿舵,我們回到水雷陣的那個缺口那里。”
“得令!”
十點四十五分,顏思齊率領的三千噸級戰列返回水雷陣出口處。十一點,李國助麾下七艘五千噸級戰列也返回。但是這個時候,水雷陣出口處,已經大不一樣了。
云南、貴州、四川三艘五千噸級戰艦,面對同級的拉科魯尼亞號,確實占盡優勢。但是155mm主炮要擊沉一艘同級戰艦,當然不是短短的一個小時可以辦到的。而拉科魯尼亞號雖然只有五千噸的噸位,其防御力比起侯爵號差了很多。但是他面對的對手只是三艘而不是三十艘。所以,當他艦首面對三艘搶占了T字頭的對手時,雖然也被打得很慘,不過全艦被火以至于無法發揮戰斗力的事情,卻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
于是,拉科魯尼亞號一邊挨炮,一邊還擊,并且跟隨侯爵號的航跡,出了水雷陣后就馬上右切,在把自己的船體拉橫,使得三座炮臺都可以開火的同時。也讓自己身后的另外兩艘五千噸級戰艦塞維利亞號和馬德里號,順利的駛出了水雷陣。
然后李國助和顏思齊率隊返回后,看到的就是三對三的砰砰砰。
“敵人的巨艦還沒有出來第二艘,一切尚有可為。命令云貴川三艦歸隊,重組戰列!”
“是!”
通訊參謀剛剛用力應答準備出去傳令的時候,突然,吉林號指揮塔內的眾人都聽到一聲悶響,當眾人循著這聲悶響向窗外看去的時候,卻看到正在與對方鏖戰的四川號戰艦旁約莫一百余米的地方,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柱!
“305炮!西賊的巨艦要出來了!快快快,傳令,讓云貴川歸隊,死守T字頭陣口!”
李國助這邊在傳令,而對面先前是艦首朝向西南,艦尾朝向東北的拉科魯尼亞號等三艘西班牙重巡,此時極為默契的齊齊開始向左轉向。雖說在轉向的過程中,他們的火力一時發揮不出來,也挨了明軍很多炮。但是,這個轉向,在進一步拉近與明軍戰艦距離的同時,也讓水雷陣口的公爵號,在一出水雷陣后,就有了很大的騰挪空間。
公爵號持續艦首對敵,正向前進的過程中。拉科魯尼亞號等三艘傷痕累累的重巡已經完成了左轉向,然后,這三艘軍艦艦首東北,艦尾西南,再次列成一個橫陣,擋在了明軍艦隊與公爵號之間。使得公爵號近乎完好無損的在友艦的身后,從容完成了轉向。
7日凌晨零點三十分,馬德里號在累計被明軍擊中十八枚炮彈,其中兩枚擊中在水線以下,涌入大量海水后,掙扎著緩緩的沉沒了。但是此時,公爵號已經完成轉向,三座炮臺瞄準了明軍的戰列。
“轟轟!”零點三十二分,公爵號打出了轉向完成后的第一次齊射。六枚305主炮打出的巨大炮彈,其中一枚落在了明軍三千噸級的商丘號戰艦約三十米的海面。但,哪怕是這樣一枚近失彈,對于商丘號的小身板來說,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上將軍,商丘號發來信號,尾舵受損,轉向困難。”
聽到通訊參謀的報告,一開始還很焦急的想要堵上水雷陣口的李國助,這會兒卻是滿臉的平靜。他輕聲的道:“告訴商丘號,允許他們退出戰列。”
“是!”
“命令,打出福字旗!”
“…是!”
所謂福,乃是百家姓里的最后一個姓,在這個姓后面,就什么都沒有了。而且福這個字,很多時候,也被刻在墓碑上。所以,這個字作為旗幟被海軍掛出來后,就跟歷史本位面上,采用英式旗語的海軍掛“Z”字旗是一樣的道理。
零點二十五分開始,大明的吉林號帶頭,各艦都陸續掛上了福字旗。而此時,西班牙的第三艘萬噸巨艦巴塞羅號,也沖出了水雷陣。
對于大明海軍來說,真正殘酷的戰斗,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