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閣下,我方瞭望手在距離本艦兩萬米外,發現了敵艦的身影。”
“哼,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膽子真的很大啊,居然敢跑這么遠來迎擊我們?命令前方的第一戰隊上前交戰。”
“是。”
1639年11月6日上午十點,西班牙海軍中將阿方索率領著三艘戰列艦,六艘重巡和二十余艘輕巡、驅逐艦,來到了距離新加坡港約六十公里的海面處。
作為和中國海軍多次交戰,還吃過中國海軍牢飯的將領,阿方索嘴上說的輕松,但實際上,即便他手握三艘戰列艦,也從不敢輕視對手。所以,在發現敵艦身影后,他就派出以侯爵號為首的第一戰隊,兇猛的撲了上去。
不過,對于第一戰隊的司令官加西亞少將來說,距離拉近后,看得更清楚后,他就感到對面的中國艦艇看起來有點奇怪:噸位只有一千多噸也就罷了,關鍵是這二十余艘艦艇,整齊劃一的只在船首有一門艦炮,連尾炮都沒有!
“敵艦是否進入我艦射程?”
“閣下,敵艦距離我們最近的,大約7000米距離,侯爵號的主炮可以打到了。”
“那就讓侯爵號先打一炮看看情況。另外,”加西亞思索了一會道:“第一戰隊全體減速。”
幾分鐘后,圣克魯茲侯爵號上的主炮打出了第一枚炮彈,幾個呼吸間,炮彈落入水中,強烈的爆炸激起巨大水柱的同時,也讓附近的幾艘大明的布雷艦不得不中斷了自己的工作。
“狗日的西賊來得真快,我們的進度?”
“已經完成了九成七,剩下的是為我們后撤時留出的寬度不過三十米的安全水道。”
“沒得辦法了,打旗號,讓兄弟們撤退。最后一艘艦負責把剩下的水雷沿途布下。”
“得令!”
很快的,大明海軍的行動被加西亞通過望遠鏡看了個一清二楚:“該死的中國人,這些船果然不是戰艦,而是布雷艦!通訊官,趕緊聯系后方的總司令官,請他讓后面的風帆戰艦船隊前移過來。”
隨著加西亞的報告和阿方索的布置,很快的,一開始吊在鐵甲艦隊后方的約莫兩百余艘1200噸級的風帆戰艦,慢慢的前移了過來。
這些戰艦一看就是很久沒有正常的保養維護了,船殼骯臟不堪不說,隨著海水的晃動,偶爾露出海面的水線下部分,更是布滿了各種藤壺和海藻。
這些破舊的風帆戰艦,因為鐵甲艦的出現而迅速的落伍、淘汰。他們本來的命運是在西班牙的各個港口靜靜的等待朽壞。但是,由于在1638年的印度戰役中,大明海軍用水雷封鎖了錫蘭海峽,導致西班牙的海軍受到較重損失的同時,還被迫將錫蘭島登陸戰役拖后了很長的時間。
有鑒于此,菲利普就讓人將國內還能開動的風帆戰艦給駛入了印度洋——那時候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控制馬六甲海峽了。
此時,在這些風帆戰艦的后面,是五艘鐵甲運輸艦。但此刻,他們的船上并沒有什么糧食武器彈藥,有的,只是在錫蘭島上事先裝在的大量的,用類似集裝箱的箱體滿載的各種沙石。
當風帆戰艦們陸續到達明軍水雷陣前方后,運輸艦們緊緊的貼了上來,開始通過吊車,往著風帆戰艦的船身里傾瀉沙石。隨著裝載的沙石量越來越多,這些原本雖然船體骯臟、松散,但總體還算輕盈的木質戰艦,艘艘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哀嚎,而其船身的吃水程度,也迅速的增加…
看著這些木質船體的船身逐漸下降,有些加裝得多的船只,船首都快要和海面齊平了,加西亞才道:“差不多了,讓這些老爺爺們上吧,去為我們新一代的戰艦趟開通往勝利的道路。”
隨著加西亞的命令,這些風帆戰艦上本來就不多的水手們,在根據風向,為其調整好了風帆方向后,迅速的跳入了船尾的救生艇內。而這些因為重壓,不斷發出咯吱聲響的老骨頭們,在海風的催動下,身不由己的向著東南方向滑了過去。
“轟!轟轟!”巨大的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一枚又一枚的水雷被引爆,而一艘又一艘的風帆戰艦,也徹底的粉身碎骨。
因為技術條件限制,此時大明的水雷還全都是觸發式錨定雷——船底碰到了水雷后,如果持續前進,繼續給水雷一定壓力的話,水雷就會炸。
大明海軍根據自己船只的使用情況總結出來的船只吃水程度,3000噸級的,在海里吃水的程度,根據那片海域鹽分的不同,大約在3到3.5米之間。而在內河,由于淡水的浮力比不上海水,所以3000噸級戰艦在內河里,吃水深度會達到5米上下。
而大明的5000噸級戰艦,在同樣的水域,一般吃水深度會比3000噸的多0.71米。
因此,大明的布雷艦在這片海域布雷的深度,大部分都是水下34米。
在去年的印度戰役中,阿方索的艦隊在錫蘭海峽吃了大虧。事后也很認真的清除、收繳、研究了大明的水雷。所以現在,他們把因為加裝重物使得船體吃水程度達到3.54米的風帆戰艦群送進了大明布置的水雷陣中。
“轟轟隆隆”一艘又一艘的風帆戰艦被水雷的巨大爆炸弄得粉身碎骨,但是這種爆炸聲,也讓水雷陣后方的大明海軍將士們心里越來越發緊。
“時間?進度?”
“上將軍,現在是11月6日下午一點,距離我們和方山的先生們約定的時間還有44個小時。按照敵人的進度來看,最多還有六個小時,就能在我軍的水雷陣中趟開一條水道出來。不過,卑職等人測算過,這種方式,最多能夠打開一條百米寬的水道,敵人在這樣的水道里,轉身都難。”
“哎,怕就怕敵人用巨艦沖在最前面,我們擋不住啊。”
說完這句話后,李國助開始下令:“命令,繪圖參謀測算敵人沖出水雷陣的出口位置。然后我艦隊在距離出口約三千米處排成兩排橫陣,通令全軍,死戰不退!”
“是,死戰不退!”
通訊參謀走到銅管處發布命令去了,李國助轉過身道顏思齊道:“振泉,你我不能在一艘艦上,所以?”
“我去洛陽號上吧,小艦組成的戰列由我來統率。”
“這,我還說我去洛陽號呢。”
“扯淡,別以為你在吉林號上就要比我安全得多。說不定,人家的巨艦主炮根本不朝我的小艦上浪費彈藥,全朝著你招呼呢?”
“呵呵,說的也是。”輕笑了一下后,李國助面色嚴肅的雙手抱拳:“振泉保重。”
“保重,后會有期!”
在大明這邊的艦隊開始慢慢調整的時候,西班牙這邊,隨著運輸船對傾瀉沙石越來越熟練,風帆戰艦們單位時間內往下漂移的頻次也越來越高了。到了6日的下午七點,一艘風帆戰艦順著前面壯烈成仁的前輩們趟出的水道順利前行,一直滑行到距離顏思齊的艦隊面前約兩千米的位置,才被顏思齊下令集火攻擊,最終被明軍的艦炮擊沉。
“閣下,原亞松森號全程沒有碰到水雷,是被敵人的艦炮擊沉的。不過,中國人的運氣真好,這會兒都快天黑了,說不得,他們又能多活一晚。”
“嗯…”抬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黯淡的天色,加西亞深吸了一口氣:“命令,圣克魯茲侯爵號打開探照燈,前進!”
“閣下,今晚要進行夜戰嗎?”
“沒得辦法。”加西亞稍稍的想了一會,覺得還是要讓下面的參謀們理解自己的想法,于是耐心解釋道:“根據那個李永芳提供的情報,中國人因為新加坡港處于腹地,所以以前都沒有修筑大型要塞。但是現在,印度的丟失,必然會讓中國人重視新加坡的防務。而這會兒中國人的艦隊死死的守在水雷陣的出口外,也恰好說明了他們的工程師們正在后方緊張的施工。所以,現在雙方爭取的就是時間。如果我們因為天色已晚而暫停進攻,那么,中國人贏得的時間肯定不止一晚,因為,這天晚上,他們的布雷艦又可以繼續布雷了。”
“明白了,閣下,我們愿意跟隨您,與敵人展開夜戰。”
“哈哈哈,感謝大家的支持。各位,這是什么戰艦?是以五小時殲滅兩倍于己的法英荷葡聯合艦隊的司令官,偉大的圣克魯茲侯爵阿爾瓦羅˙德˙巴贊命名的。這艘戰艦,注定戰無不勝!”
“是的,閣下,我們必將在今晚復制圣克魯茲侯爵的偉大勝利。”
“哈哈哈,是的。現在我命令,讓剩余的風帆戰艦繼續前進。第一鐵甲戰隊,全部打開探照燈,圣克魯茲號為首,成一縱列,一個小時之后,前進!”
“遵命,閣下!”
一個小時后,眼看前方的六艘風帆戰艦全都沒有引爆水雷,都是被明軍艦炮擊沉的后。加西亞徹底放下心來。站在指揮塔里的他輕輕的向前甩了甩手,整艘戰艦輕輕一抖,船尾的螺旋槳迅速的旋轉起來,圣克魯茲侯爵號一馬當先,進入了水雷陣。
一開初,侯爵號的速度不過只有四、五節。但是,在緩慢行駛大半個小時后,輪機艙的膽子慢慢的大了起來,侯爵號的速度逐漸的提升到了十節。
漸漸的,循著探照燈的光束,明軍戰艦的身影在加西亞的望遠鏡里越來越清晰了。
“閣下,敵人已經距離我們萬米以內。”
“哈哈哈,這就是進入我們主炮的射程了?命令,艦首主炮,先來一發!”
“遵命,閣下。”
就在炮術參謀準備走到通訊銅管處傳遞命令的時候,異變陡升!
圣克魯茲號突然的全身劇烈抖動了一下,然后,一串沉悶的爆炸聲,從船底傳了上來。
“怎么回事?觸礁?”
叮鈴鈴的電話聲在指揮塔內響起,值班參謀拿起聽筒還沒來及說話,話筒里就傳來一陣惶急的大吼:“司令官閣下,我們觸雷了!船底破損,大量海水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