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如果你能打開這本書,那說明你已經通過了國家圖書館的管理員們對你進行的關于《植物學》、《動物學》的考試。在此,我們兩位主筆,以及撰寫這兩本書的整個團隊,都對你表示衷心的感謝。感謝你對我們艱辛付出的認可。”
當然通過了,還是滿分通過呢。
看到作者自序的這段話,冒襄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繼續仔細的讀了下去。
“相信你在我們上兩本著作的時候,應該注意到我們在對植物、動物進行分類的時候,采用了門綱目科屬種的方式。這種分類方式是否是最佳的方式當然是見仁見智。但我們認為,世間動植物千千萬萬,不采用一定方式進行分類,則無法歸納各類動植物的相同點,也無法區別他們的差異。
如果你認同我們這樣的分類方式,那你也一定注意到了。不同種類的生物之間,有的區別不是很大,有的區別極大。
比如說,我們將世間的多種蟲類分為了昆蟲綱、蛛形綱、多足綱…昆蟲綱內的生物當然都有共同特征,比如身體分為明顯的頭胸腹三段,有一對觸角,一對翅膀和六只足,在生長過程中有變態發育…這些特點,足以將他們和其他蟲類區分開來。
但,昆蟲綱內的生物,就其形態和生活習性而言,明顯是與蛛形綱的生物更為接近,而與諸如爬行綱、哺乳綱的生物差別巨大——所以,昆蟲綱是在節肢動物門下,而爬行綱、哺乳綱則是在脊椎動物門下。
那么,節肢動物門與脊椎動物門之間有什么聯系呢?當然也是也有的。這就涉及到細胞學的問題了…
所以,總的來說,所有生物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細胞。
那么,你看到這里,是否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呢?
是的,這個想法我們早就有了,十多年來,為了印證我們的這個想法,我們也進行了大量的,艱苦卓越的工作。
在現有的科技條件下,要直接證明這個世界所有生物的起源都是來自一個單一的源頭是不現實的,本書想要解答的只是一個初級的問題:現有的高等級動物,是從現存的中低級動物中發展而來的。這個發展的過程,我們稱之為——進化!”
劃拉,嘩啦。在暖氣供應充足的國家圖書館閱覽室里,冒襄聚精會神的看著這本劃時代的神書,在室內近三十度的空氣里,他完全感覺不到暖意。相反,越看下去,身上的冷汗就冒的越多!
怎么會這樣?怎么是這樣!我們人類,萬物之長,怎么會是從古猿進化來的?而且靈長目的動物,也是從其他低等級的動物中進化來的?
可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荒謬之言,不,這不是荒謬之言。因為作者在書中提供了大量詳實的證據和多幅精心手繪的圖片。比如說,魚類和兩棲類區別如此巨大,卻又有著太多的共同點。而兩棲類和爬行類,又有著明顯的共同點…
比如說明顯介于爬行類和哺乳類之間的鴨嘴獸。比如長得既像狐貍,又有虎斑,同時還有育兒袋的袋狼。以及蹦蹦跳跳的袋鼠——這些生物,前者充分的證明了,爬行類和哺乳類之間是有親緣關系的。而后兩者則說明,若是一塊大陸與世隔絕走上獨立的發展之路,在這塊大陸上的生物,就能進化出與其他大陸完全不同的生物種類…
杯子里的水已經續了一次又一次,下體一次又一次的傳來磅礴的尿意。但是冒襄完全沒有起身如廁的想法:這本書,這本書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讓人不一口氣把他讀完,就沒有心情去做其他的事情!
“朋友,感謝你到本書的最后。不管你此刻心里是什么樣的想法,我們在這里想說明兩件事。其一,我們提出的進化論,現在仍然只能稱為一種假說,因為他尚且存在一些無法自圓其說的理論缺陷.但,若是你認同生物存在進化的事實,那你是否想過,在進化的過程中,有多少原有的生物因為不能適應環境,以及無法面對新的競爭對手,而逐漸的走向了滅絕?事實上,我們在澳洲大陸發現的袋狼,只有化石而沒有活物。這是因為,當爪哇一帶的原住民帶著圈養的狗類登上澳洲大陸后,袋狼在與狗類的競爭中失敗了。我們只是在澳洲大陸南部的一個島嶼上才找到了活著的袋狼——事實上,鴨嘴獸也是在這里發現的。
動物如此,人也是如此。我朝支援美洲印第安人的義軍已經多年。想來你應該知道,當大西洋的航路尚未開通的時候,和歐亞非完全沒有交集的印第安人在美洲大陸上發展出了輝煌而獨特的文明。但是這些文明,在碰上擁有更先進武器和更高科技水平的西班牙后,迅速的消亡了。倘若不是我大明的鼎力相助,估計印第安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滅亡吧。
所以,我們在本書的末尾,提出的第一個供大家思考的問題是:生物界的適者生存,是否存在于人類社會?如今日之世,世界上的三大強國之競爭,失敗者是否會如印第安人一般亡國滅種?
而第二個,這不是問題,而是一份邀請。在我們長達十七年的科考過程中,我們深深的體會到人類社會的發展對生物多樣性的嚴重破壞。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一些資料,因為人類的活動,永遠的從自然界消失了。
但我們近兩年,在澳洲發現了巨大的驚喜。這里與世隔絕太久,廣袤的土地上,除了極少的一些土著,基本保留了原始面貌。這里的生物種類也極為獨特…所以,如果你看到這里,又對我們提出的進化論這種學說表示認同。那我們誠摯的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團隊。在澳洲,進行一個為期五年的科考活動。具體的聯系方式,請詢問這里的圖書管理員…”
“呼”在圖書館的衛生間里,對著白色瓷器做成的小便池酣暢淋漓一番后,冒襄洗了手,滿腹心事的走進了圖書館的大廳。
進化論,嘿!進化論。果然是驚天動地的學說啊!雖說一想到我和猿猴可能是同一祖上,我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但是這書里說的真的很有道理啊!
嘖嘖!澳洲,我是去呢?還是不去呢?去的話,父親那里怎么交代?飄香院的姑娘們長時間見不到我,她們會不會難過?而且去了那荒山野外的,華服美食啥的絕對不用想了,搞得不好還要茹毛飲血。而且我這副身體,真的受得了野外的長途跋涉?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前臺。然后對著投來問詢目光的管理員,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請問,如何才能參加澳洲的野外科考項目?”
《進化論》這樣的書和《植物學》、《動物學》不一樣。后兩者是純粹的自然科學書籍,朱由棟在審核了鄭光遠和徐霞客交來的初稿后,迅速的指示大內的印刷廠開始制作出書。除了擺上市面上售賣外,他還責成張以誠的教育部對著兩部書進行節選、改編,然后將其內容編入全國小學、中學的教材之中。
但是《進化論》就不一樣了。畢竟,一方面來說,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其思想開化還沒有到那個程度。這樣的書如果真的公開面對全社會,在造成民間思想混亂的同時,只怕鄭光遠和徐霞客首先就要被自己的家族開除出族譜。而另一方面嘛,十七年,這個研究時間還是太短了,鄭光遠的團隊拿出來的證據還是太少——事實上,便是21世紀,進化論都提出來幾百年了,一樣因為沒有一錘定音的證據而被斥責為偽科學。同時因為進化論否定了神造人的說法,也讓他為世界上教權比較強勢的國家所不容。
但是,到了朱由棟這個層面,這個理論到底是不是科學其實他不是很在意。他對進化論最大的期望就是:通過生物之間殘酷的競爭以及適者生存的法則,引申到人類文明之間的競爭。要讓全大明的百姓都發自內心的認可一個觀念:人類文明之間的競爭更加的殘酷,大明要想活下去,活得好,就必須面對未來一切的挑戰,并且打敗一切的對手。
如此,在不遠的未來,即將開始的恢弘的,真正的全球大戰中,大明的百姓們才能忍受因為戰爭帶來的巨大的犧牲。
所以,雖然進化論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是如此的驚世駭俗,而這本書限于科考技術和時間的限制而問題多多。朱由棟還是讓他進入了國家圖書館——先小范圍的讓精英人群讀。然后在口口傳播中,逐漸的產生影響。這個影響到了一定程度后,再完全的公開,最終達到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總之,時間已經來到了1638年,這場百年競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還多。七個穿越者也只剩下了三個。未來的競爭,規模必然越來越大,也必將越來越殘酷。大明除了在物質上做好準備以外,在思想上也必須做出準備。這才是進化論在此時提出來的意義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