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上將軍。”
“見過許同知,這些年月,你在仰光辛苦了。”
“哪里,都是為皇上辦差嘛。”
“許同知,本將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黃得功中將,這位是…..”
“嗯,我們這邊,這位是駱思恭鎮撫使,這位是…”
1632年7月15日,劉招孫率領兩個陸軍師,一個海軍陸戰隊師,在南洋艦隊的護送下,抵達了仰光。
得益于內閣和中南總督府、仰光知州的努力,在他們到達這里的時候,第一批次的營房已經全部建好,四萬五千士兵以及隨軍的一萬多民夫得以順利入住。
當然,士兵入住營房這一類的事情,作為主將,劉招孫是不怎么管的。他在仰光登陸后,就立即率領一眾將官,直奔錦衣衛在這里的辦公地點,拜訪已經在這里駐守了十多年的許顯純。
“許同知,如你所知,樞密院給本將的命令是在八月內展開恒河三角洲登陸,這情報方面?”
“好說。”因為久在南疆,皮膚明顯黝黑的許顯純站了起來:“諸位請看,這是我們錦衣衛南洋分衛專門為大家準備的恒河三角洲的地形圖。總的來說,若是單純從軍事角度出發,本官并不建議在八月進攻此地。”
“這是為何?”
“上將軍,以達卡城為中心的恒河三角洲,不光是恒河的出海口,也是博多河、甲木拉河、梅格那河等諸多河流縱橫匯集之地。整個三角洲,幾乎都是一片澤國。除了河道縱橫外,池塘亦是繁多,在這個地方,百步之內必見池塘可不是一句夸張的話。”
許顯純才剛剛說了這么一小段,劉招孫等人的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大家都不是剛進軍校的小白,聽許顯純這么一說,大家都迅速的明白了,這個地方的地勢不知道有多么的低洼,才使得那么多的河流全都向著這里集中。
“呼”長出了一口氣,劉招孫道:“如此澤國,看來要想靠陸路大規模進軍是極難了。不過還好,在本土的時候我們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一次來,我們還帶了不少100噸左右的小炮艇。嗯,許同知,這么多大河,100噸的小船在里面行駛沒有問題吧?”
“單就吃水線深度和河流寬度來說絕對沒有問題。不過,上將軍,那些小炮艇都不是以蒸汽機做動力吧?”
“那是當然,蒸汽機那么笨重,100噸的小艇怎么放得下?都是漿帆并用。”
“這就有問題了,上將軍,恒河三角洲這個地方,每年的七到十月是雨季,降雨量極大,若是要在雨季逆水行舟。首先是上游來水兇猛,艦船前進困難。其次是河道無線延伸,一眼望去,除了水色混濁之外,跟海面也差不多了。這就造成船只容易偏離真正的航道,非常容易擱淺…”
“嘶這個就真的麻煩了。許同知,可有解決的辦法?”
緩緩的搖搖頭,許顯純道:“此乃自然偉力,非人力能夠扭轉。”
看著沉默不語的劉招孫,許顯純想了想道:“錦衣衛的意見如下,其一,軍隊暫時在仰光休整,等雨季過后再進軍。其二,如果非要趕時間,可以考慮換個地方登陸。”
“換個地方?”
“是的。”許顯純的手指從恒河三角洲處移開,慢慢的南移到了安得拉邦:“這個地方,是以前維查耶納伽爾王國的故地。今年年初,莫臥爾皇帝沙賈汗的第三子奧朗則布被分封到了那里。今年二月,皇上給本官發了特旨,要本官特別注意奧朗則布此子,必要時可以動用殺手暗殺之。這個…說來慚愧,本官派出去的三名殺手,全都失敗了。”
搖搖頭后,許顯純繼續道:“所以本官建議,把登陸地點放到安得拉邦。”
盯著印度地圖上安得拉邦的位置看了許久,劉招孫最終搖了搖頭。
“密切關注奧朗則布,必要時集中力量先解決此子。這樣的命令,本將在離京的時候皇上也特意交代過。但是…”劉招孫點了點安得拉邦的地形:“拿下這里有什么用?這塊地方和德里隔了一個德干高原,我軍要是先進攻這里,就算順風順水拿下來了吧。但也讓莫臥爾人有了充足的時間準備。如此,我軍在這里的部隊,很容易就被堵在德干高原了。再說了…”他輕輕嗤笑一聲:“據聞那奧朗則布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雖說親身擔當刺客,擊殺別國君主還能全身而退確實很了不起,但是這樣的人,不過莽夫一個罷了。哼,十四歲的少年郎,可不是人人都如皇上那般,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
“皇上白鶴護衛,蒼龍降世,天神授柄,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應景的附和了一句后,許顯純道:“那就延期?”
“不能延期。”不自覺的提高語調說出這話后,劉招孫迅速反應過來自己說話的語氣對同僚太不友好了,他趕緊降低語調解釋道:“同知不曉得,朝廷這次出兵,主力是走仰光。但還有一支偏師,由滿桂上將率領,走印度西北方向的班公湖。這支部隊的出發時間也是今年七月,預計兩個月的時間走出來。如果我這邊不發起進攻,把莫臥爾的主力引過來…”
“本官明白了。”又盯著地圖狠狠了看了看,許顯純道:“我還是不建議去恒河三角洲登陸,這個季節,那里就是一片澤國。這樣吧,如果上將軍必須在八月內發起登陸戰役,那能否把登陸地點微調一下?”
“微調?調到哪里?”
“這里。”許顯純的手指從達卡城位置稍微的往西南方向擺了擺:“加爾各答,這是一個小村莊,周遭地域也很低洼,到了這個季節也是一片沼澤。但是這個地方只有一條胡格利河從這里出海。這條河是恒河的支流,水量有限,所以航道什么的不容易迷失,上游來水也不會太過洶涌。上將軍,其實本官真的覺得這個時候登陸不合適,但…總之,在加爾各答登陸,算是迫不得已下的最優選擇。”
“多謝同知提醒,本將明白了。既然如此。”他面色一緊:“張宏!”
“末將在!”
“給你的陸戰師五天的休整時間,然后派出少量部隊,在錦衣衛同僚的引導下前往加爾各答附近進行詳細偵查。”
“末將領命!”
就在劉招孫抵達仰光,雖然明知季節不合適,但仍然決定如期發起登陸戰役的時候。在喜馬拉雅山脈的西端,讓劉招孫無法退縮的最大原因,滿桂的人馬,也在雪山和高原之中,步履蹣跚的艱難前進著。
“呼呼上將軍,今天全軍已經行軍六個小時,徒步距離超過了十五公里。”
“好,傳令下去,讓斥候隊尋找安全的地方扎營。”
“領命!”
傳令兵下去后,滿桂緊了緊身上的羽絨大衣,走到了路邊,把主路讓了出來,其身后的士兵們陸續的超過了自己的主將,繼續向前緩慢前行。
“老孫哪,現在咱們還有多少騾馬?”
“騾馬?將軍你還不到四十啊,怎么完全沒記性了?咱們的騾馬早就死絕了。現在全靠牦牛運輸,這一路行來,就是牦牛也死了三成。”
“那運輸沒什么問題吧?”
“問題不大,畢竟一路上我們在不停的消耗糧食嘛。而且這一路上牲畜不斷倒斃也好,小崽子們每天都有肉吃嘛,高原上行軍,還是得每天吃肉才有力氣。雖說本次出發前后方配備了足夠的肉罐頭,但罐頭哪有鮮肉好吃?”
“哼,本將知道,你孫祖壽就是最不喜歡吃罐頭的那個。為了吃鮮肉,我軍還專門拉了幾大車油料…也就是這些年皇上家大業大了,要是橫海衛初建那年頭,你把燈油拿去燒肉,被曹三喜那個行商知道了,非把你皮給扒了!”
兩個老搭檔打趣一陣后,滿桂正色道:“現在減員多少了?”
“是。”孫祖壽也收起戲謔的表情,嚴肅回答道:“出兵時,戰兵一萬三千人,工兵、醫官、工匠等三千二百人,隨軍民夫三千五百人。經過32天的行軍,戰兵死亡七十三人,肺水腫等急病落伍或者后送的三百五十八人。工兵沖在前面,傷亡最重,兩千人的工兵隊伍,已經有二百五十三人死亡,六百二十二人暫時退出行伍。其余的…”
“還好。”帶兵多年,滿桂早就是心如鐵石,在聽到這個數字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其實真說起來,現在倒下未必是壞事,不管怎么說,都是葬在自己國土上嘛。如我等,假如沖入了印度河平原,說不得,就要死在異國他鄉了。”
“將軍慎言!您是領兵大將,怎么能說這樣的話?”
“嘿嘿。”撓了撓腦袋,滿桂無謂的笑笑:“效仿當年的鄧艾,出奇兵攻擊印度。嗯,樞密院那群家伙總算是做了一件很合我滿桂心思的事情,這一戰,本將定然會取得比鄧艾還要高的武功!”
“誒,這才是將軍你該說的話啊。”
兩人說笑一陣后,卻被遠處的一陣疾步聲驚動了。
在高原上持續的行軍,對人的體力考驗極大,所以,不是特別緊急的情況,滿桂軍的士兵都是不愿意跑動的。
“何事?”
“上將軍,孫將軍,前方斥候回報,距離此地約莫十里處,有一隊人馬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哦?”稍稍沉吟一下后,孫祖壽道:“對方旗號是什么?你們可有接觸?”
“有的,對方自稱是受了我朝皇上的旨意,率軍前來此地山口與我軍會和,然后一起南下。”
“嗯,上將軍,前面那支隊伍,應該有極大的可能,是皇上說的,朝廷花了大價錢,從廓爾喀人那里雇傭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