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好消息竟讓大伴兒親自來傳?”崇禎皇帝放下孫傳庭的書信好整以暇道。
“皇爺,您一直找的那個宋應星,找到啦!”王承恩喘了一口氣笑盈盈的道。
“找到了?人在哪兒?”崇禎皇帝頓時眼前一亮,他找這人已經找了好久了,甚至還埋怨過廠衛效率低下。
“人剛到京城,暫時給安排在鴻臚寺了,老奴來之前已經著人通知了,待會兒應該就能趕過來。”王承恩回道。
果然,過了不到兩刻鐘,一輛馬車從京城方向趕來,隨行的還有一個百戶的錦衣衛。
崇禎皇帝心情大好,身著甲胄干脆迎了出去,這可把剛從馬車上下來的宋老頭嚇壞了。
“臣宋應星叩見陛下!”宋應星人老成精一下子便認出了正主,當即拜倒在地。
他雖沒有官職在身,但卻有舉人的功名,在皇帝面前可稱臣。
當錦衣衛的緹騎突然來到他家時,可把老爺子嚇一跳。
只是宋應星把腦袋想破也想不明白,為何當今天子會突然召見他,他回顧了自己大半輩子所做之事,從少年得志,到科舉屢試不中,繼而放棄科舉,后來雖說當了兩年知縣,但好像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何以竟被陛下所知呢?
好在是錦衣衛的人見著他好像很高興,一點不似傳聞中兇神惡煞的模樣,并且一路上雖舟車勞頓,但錦衣衛的人對他都很客氣,他也并未受什么罪。
實際上錦衣衛的人當然值得高興,指揮使韓山河把賞金可是提到了一千兩,在錦衣衛的眼里,他們找到的可不是宋應星,而是白花花的一千兩銀子,能不高興嘛!
宋應星只是想不通,一路上他沒少對錦衣衛的人旁敲側擊,想套話問下到底是因為什么,但也未得到確切答案。
但當他看到崇禎皇帝親自出來迎接他,不知怎的,宋應星突然又不想知道原因了。
“免禮平身,宋愛卿是不是好奇朕為何召見你。”崇禎皇帝笑盈盈的看著宋應星道。
宋應星一身布衣,頭戴四方平定巾,大約五十左右,個子不高,人也比較瘦削,但一雙眼睛卻是精神矍鑠。
“臣不知,一路上臣也曾十分困惑,臣本布衣,陛下卻親自相迎,臣現在不困惑了。”宋應星起身后又對崇禎皇帝深施一禮,以表達自己的感激。
“哈哈哈!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倘若朕出來迎一下,就能給大明降下個賢能之人,朕天天都出來迎!
宋愛卿一路舟車勞頓,老解,著火頭軍備幾個小菜,朕給宋愛卿接風洗塵!”崇禎皇帝哈哈大笑道。
在軍營快呆了一個月了,他向來是與士兵吃同樣的飯食,可人宋應星從江南遠道而來,一起吃咸菜可就太掉份兒了。
“不知宋愛卿的天工開物寫的如何了?此番來京可有攜帶?”剛到營房坐下,崇禎皇帝便開口問道。
“陛下怎么…怎么知道微臣在寫天工開物?”宋老頭聞言大吃一驚。
自從他辭官歸鄉后,就一直閉門不出,鮮少與外人接觸,正是為了寫一部書,一部包含農業、手工業,諸如機械、磚瓦、陶瓷、硫磺、燭、紙、兵器、火藥、紡織、染色、制鹽、采煤、榨油等生產技術的書。
這事兒只有與他十分交好的幾個故友知曉,但這幾人也只是知道他在寫這么一部書,卻不知道名字。
事實上給這部書起名叫天工開物,是他前些日子才突發奇想的,并且沒有告訴任何人。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呵呵,這不重要,想來宋愛卿也知道朕找你來的原因了,朕現在需要像先生這樣的理工科大才。”崇禎皇帝當然不會告訴他答案,呵呵一笑便岔開了話題。
“微臣惶恐,研究些前人的著作并作出些改良,本是臣的興趣所在,但實在受不起大才之名。”宋應星謙虛道。
“不知宋愛卿對火器可有研究?”崇禎皇帝提問道。
“略知一二,當下大明邊軍也好,各地駐軍衛所兵也罷,用的都是火繩槍、子母銃,但據臣所知遠在西方的荷蘭國已經裝備一種不需要火繩的火槍。
五虎游擊將軍鄭芝龍曾與荷蘭人交過手,發現其發射速度和裝彈效率都比火繩槍更快,奈何臣手中沒有樣槍,雖還在研究,卻并未有突破。”宋應星如實道。
“比之大明的火銃呢?”崇禎皇帝追問。
“荷蘭國的火銃雖沒有大明火銃射速快,但射擊距離和命中幾率卻比咱大明的佛朗機炮要好上一些,但相較之下,臣覺得那種不需要火繩的火槍,更當緊一些。”
“那遂發槍朕倒是知道一些,據說是用一種燧石,在點燃火繩的地方加上一根撞針,扣動扳機時,撞針撞擊燧石產生火花,點燃槍膛內的火藥,將彈丸擊發。”崇禎皇帝邊想邊道。
宋應星聞言眼前一亮,不少偉大的發明皆源自偶然,但偶然的背后卻又是人們不斷鉆研的結果,有時候這種偶然和鉆研之間只差那么一層窗戶紙。
很顯然,崇禎皇帝就是那個捅破窗戶紙的人。
宋應星自打見了崇禎皇帝就一直處于各種震精之中,譬如當朝天子有皇宮不住,偏要住軍營,譬如竟然親自迎接他這么個不知名的小人物,再譬如陛下不僅知道他正在寫天工開物,以及陛下竟然對火器也有研究。
接下來崇禎皇帝又問了些其他門類的問題,宋應星雖然總是說‘略懂,略懂,’但同時又能細細給他解釋其中原理。
崇禎皇帝算是看出來了,這宋老頭兒哪里是略懂,就是謙遜而已。
“宋愛卿,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工部尚書了。”崇禎皇帝略作沉吟后,突然的一句話又令宋應星吃了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