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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留棄兩相難

  “還了,德哥是為數不多說話算話的人。”

  茍書寒回答,邊說邊抻自己后背。

  張剛覺得這寒哥是個有錢人啊,看他孩子現在也差不多七八歲了,結婚那不得將近十年了,十年前隨便就借給別人十萬塊錢,有錢人!

  張剛帶著一點羨慕說到:“寒哥看你是個有錢人,怎么跟我一樣就沒有買房了?”

  茍書寒的大腦瞬間像一塊高達一萬兩千八百核的電腦cpu,往事夾雜著淡淡的憂傷一起冒了出來。

  大腦調取數據之高效率,讓茍書寒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有些時候,大腦的復雜及厲害,讓人會驚嘆不已。

  比如,隔空丟垃圾,用多大力,多大角度,看似下意識,實則大腦經過了精準的計算。

  只是有的人,計算的精準一些。

  計算精準的就當了神槍手之類的。

  又比如這情商,也是復雜大腦性能的一方面,每個人大腦對待事物的接受及反應均不同。

  茍書寒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唉,真的是好奇怪的感覺啊,為什么被問起未買房這個事情,我腦袋里會一下子想這么多?

  茍書寒感慨。

  張剛的隨口一問,讓茍書寒關于未買房的那些好的壞的回憶一股腦全冒出來了,但是,許多事情,過了許多年后,你再次面對,所有的不好,你會發現都可以笑著談論了。

  茍書寒笑笑,說:“你剛才這個問題問的我大腦疾速運轉,一下子勾起來許多的回憶,如今回憶,物是人非啊,諷刺的是房子到如今都沒有買,要問為什么,那就是我以前沒有料到房價會漲的這么快,等到想買時候,買不起了。”

  張剛說:“可不是嘛,現在很多人把房子跟幸福掛在一起,我是覺得房子是房子,幸福是幸福,不能完全掛鉤對吧?”

  茍書寒回答:“這個又回到我們剛才說的上面來了,每個人都有一個杯子用來裝幸福,不是裝自己的,而是裝了自己分享給愛人家人的。”

  “有一個人杯子不算大,里面裝的是兩情相悅,哪怕租房子或者像我們這樣農村里有房城里沒房,他也覺得幸福,杯子滿滿當當的,杯子里的東西倒到自己愛人的杯子里,剛好,兩口子幸福感爆棚。”

  “可,如果他的另一半,杯子很大,裝得下一套商品房甚至是一棟別墅,但是杯子是空的,前面那個人不能夠把他杯子裝滿,也就是,這兩個人如果達不成一致,不努力換成一致大小的杯子,裝同等或者等量的東西,那么久了就會有意見有隔閡有矛盾,甚至裂痕。”

  張剛摸出煙盒,準備抽一支,頓了頓,想起這是在室內,又把煙盒放回口袋,說:“我感覺有點聽得懂了。”

  茍書寒喉鼻先后發音吐出一個“嗯~”字,又問:“真搞懂了?”

  張剛笑了笑,茍書寒終于明白為什么張剛笑容給人一種爽朗陽光的感覺了,他笑起來牙齒白白的,嘴角兩邊還有小酒窩。

  張剛則回答:“你說的東西太高深了,我不敢說懂,但是我知道接下來怎么做了。”

  茍書寒沒追問張剛接下來打算怎么做,畢竟兩個人今天初次見面,能聊這么多已實屬難得了。

  張剛起身說要去打個電話,順帶抽根煙,他對著茍書寒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茍書寒看了下時間,這坐下來聊天到現在也才過去十分鐘左右,離兩個小時測餐后血糖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呢。

  茍書寒干脆閉上眼,靠在椅背上,開始冥思。

  每天高負荷的工作,一天到晚都在接待客戶介紹房子,茍書寒覺得自己有點累了。

  網上說,男人在三十五歲以后身體機能會開始走下坡路,茍書寒以前還不信,最近愈發覺得這個說法似乎很有道理,最近到了傍晚時分,他總覺得犯困。

  難道是因為天氣寒冷在暖氣之下容易犯困?

  茍書寒閉著眼睛想著白天的工作,想著老媽的健康,想著孩子的成長,也想著妻子的溫柔,還想著自己房子的著落。

  下個月就要發放工資了。

  茍書寒不禁有點激動,畢竟工作這么多年,第一次工資達到了這么高的數額。

  手機連續有震動,茍書寒習慣性的把手機調整為震動,因為平日電話和信息特別多,他手機響個不停,他有時候會有一種倍感壓力的感受。

  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鄭小馮發來了語音通話請求。

  “狗哥,不好意思啊,你車子早弄好了,我后來接了一組客戶把這事搞忘記了,你現在哪里,我把車子給你送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了鄭小馮略帶歉意的聲音。

  茍書寒回答:“不用送過來,你把鑰匙就丟在前臺隨便哪個抽屜里,我晚點忙完回去公司拿,如果有空的話。”

  鄭小馮在電話那頭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你告訴我在哪里,我有點情報向你匯報。”

  茍書寒:“你發信息或者就電話里說,沒必要跑一趟。”

  鄭小馮說:“那不行,得當面跟你講下。”

  茍書寒說:“你鬼扯,是不是想借口給我送車,跑出來透透氣?”

  鄭小馮不開心了,在電話那頭說道:“茍哥你這話小弟就不愛聽了,你這意思我給你送車是打著幌子出去浪了?你還有點良心沒有啊?”

  茍書寒嘿嘿笑:“良心這種東西,我從來就沒有,這周末晚上意向客戶多,你別往外跑,在售樓部好好守著,知道嗎,要聽從組長我的安排。”

  鄭小馮才悻悻然的回答:“好吧,不送了,或者被你識破了我的計劃了,行,鑰匙我就放在電腦下面的抽屜里了。”

  茍書寒回答好,然后掛了電話。

  剛準備再合一會眼,電話又開始震動了。

  是浙江一個陌生電話號碼打進來的。

  茍書寒按了免提鍵接聽,反正這條道就這一排椅子,這一排椅子上面就他一個人。

  “彭經理呀,太謝謝你了,我是李海軍啊。”

  電話里傳來李海軍的聲音,聽起來熱情洋溢,語氣中還帶點玩世不恭。

  茍書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

  白天鄧醫生買了一套房子,他李海軍掙了幾千塊錢,能不興奮嘛。

  茍書寒回答:“搞這么客氣干什么,還得謝謝你們給我們推薦朋友來看房買房呢。”

  李海軍說道:“那要是沒有茍經理,我們喊朋友去也沒有用啊,剛聽我女兒電話里說,說聊了整整一天呢,太辛苦你了,對了,我剛才又把我另外一個朋友的電話給我女兒了,她說不定明天會陪著來看房,靠茍經理你了!”

  茍書寒聽李海軍這么說,精神為之一振,看來這李海軍父女倆是嘗到甜頭了,打算大力發動親朋好友了。

  茍書寒嘴上回答:“要全靠軍哥你們推薦了,放心,只要明天你朋友來了,我一定服務好。”

  李海軍:“服務我不擔心,我覺得你人很爽快,我信任你,明天我朋友來了,你一定不能讓他跑了,要逼著他買一套房子,我們爺兒兩個就全靠經理你了。”

  茍書寒忙跟他又客氣了幾句,然后掛了電話。

  不一會李紫涵也打了電話過來,說的也就是這事,不過女孩子畢竟還是更心細一些,她問了茍書寒媽媽的情況之后,才告知明天她帶爸爸的朋友來看房。

  茍書寒表示知道了,然后也掛斷了電話。

  李海軍說的那句話,還在茍書寒腦海里回蕩。

  千萬不能讓他自己的朋友跑了,逼著買一套房子。

  果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李海軍連朋友情分都不顧了,要茍書寒逼著買。

  這買房子能逼著買嗎?

  如果買房子能逼著買,茍書寒早就買房了。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思想自己沒想通,別人再怎么努力去改變都是徒勞的。

  本來茍書寒還打算閉目養神的,這下徹底又清醒了。

  他發了一條信息給李紫涵,讓她把報備信息先發群里,免得到時候忘記了,到了案場看房之后,再做報備就屬于無效推薦了。

  李紫涵回來一條信息,一個好字外加一個紅臉笑的表情。

  茍書寒看完信息,站起身來,朝老媽他們在的那個方向走去。

  自己的老媽跟花姨還在聊著,還是那么熱情高漲。

  林小娟跟茍小蘇兩個人坐在一起,茍小蘇的頭靠在媽媽肩膀上,兩個人在一起看動畫片。

  看見茍書寒走了過來,林小娟先問:“怎么不聊了?”

  茍書寒回答了:“他接電話去了,我過來看看。”

  說完茍書寒朝花姨點了個頭。

  花姨笑著回答:“我跟你媽聊你小時候呢,說你小時候有一次掉進糞坑里去了,兩條腿臭得像粑粑,哈哈哈…”

  茍書寒嗔怪的說:“別聽我媽的,對了——媽你亂編什么故事呢?”

  茍媽媽回答:“我講的都是事實,那個時候你才兩歲多,家里的糞缸滿了,你爸爸就去挖了一條水溝,挑大糞往里面倒,你倒好,兩只腳踩到小坑里玩。”

  茍書寒說:“行,我講不過你,等著測血糖吧。”

  這時張剛進了大門,看了幾眼,然后往他們所處的位置走來。

  等走到茍書寒他們這里時,他停下腳步,問:“那個,我們是幾點吃東西的?還在還有多久時間抽血?”

  茍書寒說:“8點過3分,我們吃的晚飯,你們晚兩三分鐘而已,我設置的有鬧鐘,等下到了可以一起抽血的。”

  張剛看了下時間說:“現在快九點四十了,還有二十多分鐘,快了,對了,寒哥,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生二胎啊?”

  張剛突然之間問了這么一個問題,茍書寒還沒有想好怎么回答,林小娟回答了:“我們是打算買了房子之后再考慮這個問題,我是覺得生一個就可以,他非要再生一個,說是長大還有個照應。”

  茍書寒附和道:“是啊,現在考慮還早得很。”

  這個時候跟花姨聊著天的茍媽媽突然開口了:“還早什么,三十多歲了,還不生,到時候生起來就很痛苦的,人家有些人四十多歲都當爺爺奶奶了,我今年60歲了,死之前能看見小蘇結婚不?”

  茍書寒說到:“媽,這聊天聊得好好的,你提什么屎嘛。”

  茍媽媽說:“我是提醒你們早點再要一個,知道吧?”

  這個時候手機一片鈴聲,放的是剛剛茍書寒提到并清唱的那首歌。

  “人在廣東已漂泊十年…”

  張剛拿起電話走開,邊接邊走,聽那語氣,應該是他老婆打了電話過來。

  張剛扭過頭對著茍書寒比了一個手勢,右手食指指向左耳上面的手機,面帶笑容。

  茍書寒并沒有走開,站在了茍媽媽身邊。

  林小娟問他累不累,他回答說還行。

  結果在林小娟的堅持下,茍書寒又走開了。

  林小娟要求他坐著,別太勞累了。

  過了一會,張剛進了大廳,他嘴上叼著一根香煙,但是并沒有點燃,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發現茍書寒又坐到之前他們兩個人坐的椅子上了,于是他踏步忘茍書寒走來。

  還沒有坐下,他就興奮的跟茍書寒說:“寒哥,你這個方法還真能管用。”

  茍書寒有點迷糊,我剛才好像并沒有給他出什么主意之類的,于是問:“方法?什么方法?”

  張剛坐下,開心的說道:“就是幸福跟杯子的那個方法啊,我剛前面給我老婆打電話她沒接我的,我后來靈機一動,就給她微信上面發了幾句話。”

  “那,你看,第一句,我告訴她,今天遇到了一位很投緣的朋友,多聊了一會家庭。”

  張剛打開微信聊天記錄,把手機屏幕往茍書寒眼前推。

  茍書寒不喜歡離得太近看書,于是往后面又靠了靠。

  張剛接著說:“你看,第二句,反正我也不算太懂,寒哥今天給我分析了很多,我覺得他講得非常有道理,就是我們之間有兩個杯子。”

  “我第三句話還沒有發過去,我老婆回信息問我,我估計是生氣了,她問我,你意思我們兩個人之間是悲劇是吧,而且還是加倍的悲劇?”

  “怎么可能嘛,所以我發了第三句,就把你告訴我的東西發語音解釋給她聽了,你看這么幾條,全都是我的語音,我告訴她了,房子我們卻很快就買。”

  “你看,她問我多快?”

  “我說不知道,因為你們沒回來。”

  “我兒子問我在干什么,我回答陪奶奶在醫院。”

  “我老婆就問了,什么病。”

  “我告訴她情況了,她說等明天就出發回湖南,哥,你看,我覺得你教我的東西起效果了。”

  “她可能很想回來跟我探討一下杯子跟幸福的事情,嘿嘿…”

  看著張剛這么興奮,茍書寒脫口一句:“你確定她不是因為關心你媽而回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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