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輕聲的打著呼嚕。
推開門的人輕手輕腳的走向了床邊,然后伸出手,探向了周言的頭顱。
一戳......
周言猛地驚醒!
他雖然是睡過去了,但是在這種舉目皆敵的情況下,周言睡得也不是很踏實,被輕輕一碰,他瞬間睜開了眼睛,然后一把抓住伸向自己的那只手。
不過緊接著......
“噓————”他就看到李浣正趴在床邊,對著自己做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
周言一愣,他很本能的就想到了,李浣這么晚不睡覺,摸進自己的房間,肯定不是因為‘人家害怕睡不著’這種狗血的橋段。
所以他壓著聲音問道:“怎么了?”
“這里有危險!”李浣輕聲說道。周圍一片漆黑,但是周言卻很神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很清晰的看到李浣的雙眼。
那瞳孔,似乎是比黑暗還要黑一些。
“危......危險?”周言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難道這個地方也暴露了么?”
“不是。”李浣搖了搖頭:“咱們這個民宿里,有人想要你死!”
“啊?!”周言徹底懵了:“你說什么呢啊?這些人可都是我的朋友啊!”
李浣的表情也很是苦惱:“但是......我能感覺到,這里有人不是來幫你的,今天白天的時候,就在那輛車里,我看到了不同的情緒。
林溪劉知源老郭鄭剛鐵這四個人里,有人不是真心的在幫你,他想要你死!”
“......”周言莫名其妙的盯著李浣:“額......我沒聽明白,你說,你白天的時候在車里......怎么著了?”
“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情緒。”李浣補充道。
“啥......啥意思啊?”
這也不怪周言懵逼,看見情緒這個詞,不論是誰聽到,都得反應一會兒。
啥叫看到情緒啊?!
李浣皺眉猶豫了一下:“我知道這很難解釋......但是,我能看到人的情緒。”
“啊?!”
“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去跟你描述,但是從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能做到這種事情了,我能看到很多東西,就比如,當我看到一個小孩子拿起一瓶汽水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他欣喜的情緒。而當我看到一個人摔倒了,我就能感覺到疼痛......舉個和你有關的例子吧。
其實每當我看到你掏出兜里的那本筆記時,我都能感覺到,你在期待,我不知道你在期待著什么,但是你去看其他的書或者信件的時候,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所以我很確定,那本筆記對你來說與眾不同。”
周言一下子傻眼了,經過李浣這么一說,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李浣會在落水后,還那么在意自己的《偵探筆記》了。
可是這算是什么啊,看到一個人的情緒?超能力么?!
李浣似乎感覺到了周言疑惑的情緒,所以......竟然直接就解釋了起來。
“我小時候,由于經常能感覺到其他人的喜怒哀樂,所以我的童年很痛苦,就比如去游樂場,本來玩的很開心,但是我看到有一個小朋友因為要回家了,哭的很傷心,我就跟著也很傷心的哭了起來。
漸漸的我的父親也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帶我去看了醫生。
醫生說......這是一種病,叫做EMPATHY,中文叫做應激性共情。”
“共情?”
“嗯。”李浣點了點頭:“用醫生的話說,就是我的情感太過于豐富,觀察能力太過于敏銳,并且還無法自控,所以才出現了這種癥狀。
其實所有人多多少少的,都會有一些共情能力,就比方說看電影時,觀眾都會跟著電影中主人公的情感去走,遇到催淚的時候,會哭,開心的時候也會笑。
這就算是共情的一種,只不過有的人笑點低,有的人淚點高,這就反映了共情能力的差距。
至于我......我的這種能力就很高,高到了影響生活的程度了。”
周言就這么怔怔的聽著,他突然的回憶起了很多的事情。
就比如第一次和李浣相遇,那是一個老太太被騙了錢,而李浣和那個老人根本不認識,卻很不可理喻的,非要幫助人家。
甚至在周言數落那老人的時候,人家老太太都沒說啥呢,她先生氣了。
當時周言就是覺得這個丫頭有點神經質,現在回憶起來,估計是那時候,李浣已經感受到了老人的情緒,所以她才生氣的。
還有之后的醫院跳樓事件,以及之后自己考取偵探資格了,還沒跟李浣說呢,她就表現的很開心,哦,對了,還有之前她做菜,自己都說了,做的很好吃,但是她自那之后,卻還是每天練習下廚,原來,她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口是心非。
這些日常的小小疑惑,一下子似乎是找到了答案。
周言就這么在夜里看著李浣深邃如海底的雙眼......:“那你的眼鏡......”
“嗯。”李浣又點了點頭:“從小就帶著了,因為一直也沒有找到治療的辦法,索性醫生就從最根本的地方下手了,他說,只要我看不清,那自然就不會犯病了。”
“所以,你戴眼鏡根本不是因為眼神不好,而是因為眼神太好了?”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反正我那個眼鏡是特殊的鏡片,它讓我變成近視眼,這樣就只能看到眼前人的情緒,就不會天天那么煩惱了。”
“那......”周言語塞了一下:“那你說,咱們車里有人的情緒不一樣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車里,所有人的情緒都很是焦慮,他們在為你擔心,想要幫助你。”李浣小聲的說著:“但是有一瞬間,我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種殺意。”
“殺意?!”
“嗯,就是一瞬間,卻極為清晰,我帶了十幾年的眼鏡,剛摘下來還有點不適應,而當我抬起頭想要看看到底是誰的時候,那個情緒已經消失了。”
周言茫然的看了看房間的門:“也就是說,在這個房間里,有人想要我死?咱們之中,有瘦長鬼影的同伙么?
李浣點了點頭,雙眼如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