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因陀羅和愛修羅
身為六道仙人之子，因陀羅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愛’。
只不過生性孤傲的他，從不對他人輕易表露自己的‘愛，哪怕是對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他只是將這份愛’封印到內心深處，在必要的時候拿出。
那是一種以力量為外殼的‘愛’，人們只能從中看到他那對暴力過分崇尚的心態，而不是關注他將這份暴力，應用到什么地方，初衷又是什么。
在白石看來，因陀羅將自己的力量之愛，在沒有建立健全法則的情況下，冒然普及到民眾之間，
那么，戰爭到來是必然之事。
或者說，因陀羅高估了普通人類的覺悟。
推己及人，他的本意是讓學會力量的平民，去限制貴族的權力，利用武力去威懾，讓貴族們來到談判桌上爭取屬于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依靠純粹大的殺戮。
但學會了暴力的平民，卻選擇了最為直接、也最為殘暴的方式，去獲取自己的利益。
誠然，這也是一種選擇。
然而這種方式因為缺乏有效的規章，也沒能考慮到事后的狀態，導致了平民的徹底暴走，引發了更為嚴重的后果。
聽到因陀羅的事跡，白石更加確信，沒有冒然將自然能量的修煉方式普及下去，是正確的行為。
因為有關于這方面的規章，還未制定完全，鬼之國目前也不具備限制這種暴動的‘武力’，應對有所不足。
所以只能內部小范圍推廣，并且學會了這種力量的人，要嚴格用契約’去束縛他們。
如果這樣的力量被別有用心的野心家利用，那么，這不會成為造福人類世界的力量，而是在摧殘人類的文明，還有人性。
因陀羅的印與術，只能針對忍者群體，但自然能量卻是人類通用的力量…這樣暴走的后果，白石和鬼之國都承擔不起。
但凡沒有百分百成功的概率，白石都不會去賭這份不確定的未來。
“那么，這次的戰爭是你過去阻止的嗎？”
白石最后問道。
因陀羅沒有否認，而是點頭承認下來，說道：“由我引發的戰亂，自然由我去親自終結。而這樣一來，紙包不住火，父親得知了前因后果，將我狠狠教訓了一頓，并將我關閉了很長一段時間。在我印象中，我記得這是父親第一次對我發這么大的火，哪怕我之前忤逆他多次，他也沒有這么憤怒過。“
因陀羅苦笑不已。
對于父親六道仙人，他既是憧憬，也十分憎恨。
“但我知道，父親這么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的嘗試，更不是怪我沒有事先和他打過招呼，就私自行動。真正怪罪我的原因，是因為我犯下這次的錯誤之后，在禁閉期間，絲毫沒有悔改的意圖，反而變本加厲陷入印與術的研究之中。那個時候，我從父親眼中看到了恐懼和殺氣！“
因陀羅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白石微微不解看向因陀羅。
恐懼與殺氣？
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這其中恐怕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因陀羅隨后道：“父親從祖母的手中拯救了世界，但我知道，他心中一直對想要掌控世界的祖母畏懼有加。我所研究的印與術，已經引發了一場錯誤的戰爭，父親害怕我沿著這條扭曲的道路走下去，會成為下一個祖母。但我并不認為印與術是什么邪惡之物，就如同鐵匠打造出菜刀，菜刀本身是中立的，但如果落入邪惡之人之中，自然會成為殺人兇器。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掌握術與印的人。”
“但是你這樣做，估計會引發仙人的不滿吧。“
錯，雖然我不認為之前的錯誤是失敗，只是因為我沒有找到對的方式，但父親則是認為已經引發了爭端的印與術，是一條邪惡的道路，會催生出更多的災難。再加上印與術，本質便是力量，依靠暴力來穩定世界，與忍宗信奉的人與人之間用查克拉連接，用愛來感化世界的理念，完全相悖。”
以忍宗為主流思想的時代，因陀羅的理念，無疑是異端存在，而且光明正大出現在忍宗創始人的家庭之中，如果宣揚出去，對于忍宗的名望，也會造成巨大的打擊吧。
六道仙人希望通過這次的錯誤，讓因陀羅反省自身，加入到阿修羅的愛’之陣營中，使得忍宗的下一代不再發生摩擦，兄弟和睦。
然而，因陀羅的孤傲，卻因為這次的失敗，更加沉浸在印與術的開發之中，堅持自己的道路是對的，
只是因為缺乏了某種東西，只要尋找到這種東西，那么印與術，就可以用于正途。
但失敗過的他，還要固執己見，自然讓六道仙人覺得他無藥可醫，對他產生了失望。
這其中，或許還有六道仙人害怕因陀羅成為下一個大筒木輝夜的原因。
在我尋找道路的時候，時間就這樣一天天流逝，無敵的父親臉上也出現了大量的皺紋…
因陀羅感嘆著歲月的無情，讓六道仙人那樣的存在，也無法抵抗時間的刀刃。
“而在這個時候，忍宗也到了決定繼承人的關鍵轉折點。我和阿修羅的爭斗，或者說是矛盾，也徹底引爆開來。“
比起阿修羅的‘愛’，因陀羅深知自己的‘力量’不被父親六道仙人所鐘愛，但是繼承人的試煉，終究要靠實力來說話。
所以擁有更強力量的因陀羅，自然不會畏懼任何挑戰。
相信自己面對什么問題，都肯定要比阿修羅處理的要出色。
但白石知道，這場試煉，是因陀羅失敗了。
“試煉的內容很簡單，父親分別讓我和阿修羅，前往兩個缺水的村子，分別取挖井，讓那里的村民能夠享受到充足的水源。我用自己的力量，不到一個小時就挖出了一個井，而阿修羅帶領的那批村民，
則是挖了大半年才挖出來。“
“以阿修羅的實力，挖井的速度不可能這么慢吧？“
白石皺眉問道。
“阿修羅的實力雖然遠不如我，但是挖井對他沒什么難度，但他卻選擇了耗時最長，也最為麻煩的一種方式，和那群村民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挖井。“
因陀羅說道。
“這么看來，這場應該是你贏了吧。“
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因陀羅的勝利是必然的。
“我輸了。“
因陀羅的回答，讓白石一愕，陷入了茫然。
這里面難道還有什么陷阱嗎？
“我挖出的那口井，人們為了享用更多的水源，開始了爭斗。而阿修羅的效率雖然慢，但由于大半年時間和村民間產生了親密關系，所以那邊的人都服從了阿修羅的命令。”
“你沒有去阻止嗎？”
白石考慮到那是缺水的村子，如果沒有人去制定取水規則的話，的確會出現這種狀況。
“我陷入了沉思，看著這些人爭斗，不明白明明有充足的水源，他們為什么還要去爭斗。這種問題，
和我之前傳播給平民印與術的結果很相似，我不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直到我去世多年，
在黑暗中思考了許久，才逐漸恍悟。那就是缺少了你之前影射的‘秩序，我雖然幫助了他們，但是卻沒有幫助 他們建立合適的秩序，任由讓他們野蠻生長。阿修羅的速度雖然慢，但卻在時間的默契中，取得了那些村民的信任，建立了初步的秩序，沒有引發水源的爭斗。“
因陀羅從不滿、嫉妒到釋然，也只用了短短一瞬間。
即使不認同阿修羅的理念，但他在死后，也逐漸明白，阿修羅的道路并不是一無是處，是有可取之處的。
甚至開始思考，如果將阿修羅的‘愛’，融入到自己的理念之中，是否將自己理念中的不足，給徹底完善了呢？
“是嗎？
白石微微思考，聯想到那個時代的人們，知識水平都不怎么豐富，能思考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其實，我有一個地方不解。”
“說來聽聽。“
因陀羅沒有擺什么架子，以同齡人的身份與白石交談。
“如果這場試煉的目的，是為了考驗你們兩人的團結合作能力，那阿修羅的勝利無可厚非。但是實際上，如果真的是缺水的村子，用了大半年時間才挖出一口井，過程中是會死很多人的。“
白石的眼睛里露出一道光芒。
這就是白石認為六道仙人試煉不合常識的地方。
想要考驗團隊能力沒錯，但是應用到實際之中，阿修羅的做法會害死很多人。
哪怕是如今的時代，很多地區都嚴重缺水，比如風之國。
雖然因陀羅的做法有些過于急躁，但如果提前建立了法規，并以力量懸掛在這些人頭上，就足以約束他們的行為，并且能夠快速的前往下一個缺水的村子，一一效仿，用極短的時間，來拯救更多人。
而阿修羅的做法盡管團結了許多人，可考慮到現實問題，會因為缺水而死去的人，不計其數。
在那種時代，人口是非常重要的勞動力，哪怕是現在，各個國家也都在鼓勵多生多養。
一切的原因，只能歸結于忍宗的思想，太過于崇尚理想了吧，而忽略了現實問題。
因陀羅的做法雖然粗暴，但可以留存更多的人類，使那個時代的生產力提高。
“”對于白石這種針針見血的提議，因陀羅臉色變化了一下，嘆息道：“當時我沒想那么多，而且現在想來，父親當時的看法也已經不重要了，唯一的一個事實，那就是當時我輸給了實力一直都不如我的阿修羅。“
雖然白石的這番話，會讓他的內心好受一點，不至于那么失落。
但他當時沒有考慮這么全面，的確造成了很多嚴重的后果。
現在再去補救，也早已為時已晚。
“那個時候，我突然間大腦一片空白，覺得什么世界和平，什么引導人類幸福，都不過是渺小之物！
對阿修羅的嫉妒，對父親的不滿，反而成為了后來爭斗的導火索。“
因陀羅懊惱的拍著額頭，估計也是悔恨當時自己的暴走吧。
“懷著不甘和憤怒的心情，我離開了忍宗的領地，尋找到一個隱蔽之所，一心沉醉于印與術的研究之中，以此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向阿修羅復仇。但是印與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善起來的，直到一個東西的到來…”
因陀羅的寫輪眼忽然變得深邃。
“東西？“
白石臉色古怪。
“那是一個渾身黑不溜秋的家伙，我不知道他的來歷，但是能從它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只是當時的我，一心想要向阿修羅復仇，也沒有在意這個家伙，只要他能有助于我的復仇，我不介意成為他手中的刀刃。“
因陀羅的神色十分平靜，雖然當時的他，不可能心情如此平靜，但如今早已逝去的他，只是在敘述一件仿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黑不溜秋…
白石若有所思。
說起來，曉組織里面，也有一個相似的家伙。
“他叫他叫黑絕。“
因陀羅不在意的說道。
“咳！
白石突然咳嗽起來，像是嗆住了一樣，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震驚。
因陀羅也注意到了自石的這種表情，露出有趣的笑容。
“這么看來，即使過了千年，他還是很好活了下來嗎？我就知道這家伙沒那么容易死去，在最后一戰，我敗給阿修羅之后，他就不知所蹤了。看來是想要繼續躲藏暗中，謀劃著什么事情吧。“
因陀羅的話，讓白石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黑絕.…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還是說，曉組織里面的黑絕，和因陀羅口中的黑絕，并不是同一個存在？
白石越想越活亂，最終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平復下來。
“可以告訴我，他到底是什么人嗎？”
白石抱著萬一兩個黑絕便是同一人的想法，謙虛向因陀羅請教。
因陀羅搖了搖頭，說道：“我之前說了，我不知道他的來歷，但他資助我的研究，惡意的挑撥我和阿修羅后來的爭斗，像是在為什么做準備。“
準備？”
“具體的我不知道，他能藏這么深，就意味著他不喜歡自己的目的被人看穿。如果想知道答案，只能你親自去找。我這里只能給你一個提示——可以試著從我祖母那邊入手，或許能知道一點有用的信息。
因陀羅說道，可以看出，他對于黑絕的目的并不是很感興趣。
在他的后半生之中，一直都是與阿修羅爭斗，水溝里的老鼠，才不會被他放在眼中。
如果那只老鼠實力足夠，也不會來利用他的力量，來完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白石若有所思。
因陀羅的祖母，是卯之女神大筒木輝夜。
而與這位卯之女神關聯在一起的東西，就肯定不同尋常了。
而且，忍界如今關于六道仙人的資料都非常少，更加古老的大筒木輝夜，資料獲取就更加難了。
“雖然還想和你聊一聊后世的事情，不過，和你說了這么久，我好像沒有太多想要了解后世之事的欲望了。“
因陀羅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慢慢從篝火旁站了起來，輕輕嘆了口氣，望著篝火，像是在留戀什么，但最終化為了一抹堅定之色。
“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白石微微詫異，明白了什么。
“是啊，我早已是死去之人，本不該對生者的世界產生眷戀。我敗給了阿修羅之后十分不甘，便不停讓自己的查克拉轉生，寄宿在我的后代之中，與同樣轉生不斷的阿修羅，永遠爭斗下去.
因陀羅臉上浮現自嘲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的這種幼稚行為。
“持續了千年的恩怨，早該落下帷幕。在無盡黑暗的歲月中，反而是阿修羅，給予了我堅定的信念，
排解我的孤獨。在這歲月面前，那種幼稚的仇恨，其實早已經不知道被我丟到哪里去了.”
既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弟，也是水火不容的對手，更是彼此廝殺的仇人…
對于阿修羅的恨與嫉妒，早已在因陀羅的內心消散一空。
“感謝你作為后世之 人，能聽我這么長時間的嘮叨，是到了該訣別的時候了。最后我會將我的種子，留于這名轉生者的體內，會在合適的時候開啟，就當是居住這么長時間，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了。
沒有悲傷，眼中的眷戀也隨之消逝。
因陀羅抬起手，一團光源從胸口飛出，先是不舍的在因陀羅的手上停留，隨后飛向無盡的黑暗世界中，消失不見。
白石看著因陀羅的這種做法，沒有阻止。
“然后，這是給你的臨別贈禮，里面記錄著我對印與術的一些淺薄之見，希望你能用好這份力量，不要像我只能徒留悔恨…”
因陀羅取出自己一部分的查克拉，飛入到白石的體內。
里面交織著大量的信息，但白石沒有立即吸取，等到出去之后，再吸收這些知識不遲。
“雖然以我的力量很難幫助到你，但我的妻子是你的后人，如果你還有未了之事，我可以盡力替你去完成。”
白石也站起來，看向因陀羅說道。
“不，已經夠了。雖然這么說有點不負責任，但引導人類的重任，還是交給你們這些后人去完成吧。
無論是我，還是阿修羅，都似乎缺少了什么。而那個答案”
因陀羅臉上微微一笑。
“算了，不說這種不開心的事情了。現在的我，回想起人生中最開心的事情，便是和阿修羅一起依偎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在無人的曠野上，眺望那美麗璀璨的星空吧 因陀羅輕聲呢喃。
沒想到自己曾經最厭惡的人，現在反而是他一生中最牽掛著的人。
命運的無常，讓因陀羅感到無比奇妙。
這一片星空，也不再是他所印象中的那片星空。
他全身釋放著湛藍色的光芒，最終化為一道藍色的光束，向著黑暗中飛去，從白石的眼前消失。
篝火晃動了一下。
火焰熄滅。
黑暗席卷而來，將白色的房間吞噬。
”剛剛”
琉璃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
但是她的話語，引來了帶土疑惑的表情。
“剛剛？發生什么了嗎？“
“好像有什么東西從我們眼前飛過去了”
琳似乎也不是非常確定的說道。
“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琉璃問道。
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有這種感覺，說不定是錯覺，但學會靈化之術的琳，如果也察覺到什么異常，那肯定不是什么錯覺了。
剛剛的確有什么東西，從他們面前飛走了。
琳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覺得今天發生的怪事有點多。
只有帶士一人在那里一臉茫然，不知道琉璃和琳兩人到底在說些什么，難道自己真的錯過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外界的天空。
因陀羅的查克拉向著無垠的天空飛去，地面上的人，在他的眼里，已經變得比螞蟻還要微小。
鬼之國的都城紫苑城，在他眼中也是一覽無余。
最后大概是想要再度觀看一下這美麗的人間景色吧，因陀羅的查克拉保持著人形，在飛到一定高度時，并未繼續升空，而是停頓在某處，用眼睛仔細掃過大地的每一處景色，像是要把這些景色牢牢印入自己的腦海中，永生銘記。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城市嗎？還真是繁華啊“
因陀羅露出感嘆之色。
離開黑暗寂靜的世界，再一次看到人間之景，發出前所未有 的感慨。
在他所生活的那個年代，很多人衣不蔽體，城市也是破破爛爛，像底下那座人口繁多、建筑壯觀雄偉的城市，是因陀羅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從人們臉上的富足表情來看，他們的生活有了更加堅實的保障。
而且，那密密麻麻的查克拉反應，比起他那個時代的人們，似乎對于查克拉有了更深層次的掌控，而不是粗糙利用。
這讓因陀羅很是觸動，覺得自己創造的印與術，并不是像父親六道仙人說的那樣，一無是處。
在這個后世，也能放出美麗的光彩。
因陀羅并未眷戀太久，很快收回目光，準備離開。
就在他準備這么做的時候，又是一道查克拉維持的人影，從下方飛了過來。
即使多年未見，那依然令因陀羅無法忘懷的氣息，讓因陀羅臉上浮現釋然與思念的笑容。
“千年不見了，兄弟。“
在他說出這句話時，他似乎也看到了那查克拉維持的人形，臉上也出現了和他相同的笑容。
二人相視而笑，什么也沒說，仿佛一切的怨恨與敵對，都在不言之中浪然消逝。
最后，二人不約而同回頭看了一眼這片曾經生養他們的土地，頭也不回升入更高的天空，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代般，他們還只是在星空下，一對盡情暢談自己理想的兄弟，而不是后來彼此對立廝殺的仇敵。
“永別了，后世之人。永別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