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叛逆之人
白石百忙之中從實驗室里走出來，暫時中斷了對神樹一部分枯木的研究，對于五大國共同聯合派遣過來的使團，他這位鬼之國軍務大臣，還是需要親自見一面的。
雖然經過一個上午的會談，結果并不如各方滿意，但白石也沒指望，用這么短的時間，取得有利于自己的條件。
想必五大國的使團也是心知肚明。
這次他們共同出使鬼之國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對鬼之國的軍火售賣，進行條件限制。
禁止鬼之國對五大國以外的國家或者組織，提供任何軍火上的供應，只準將軍火售賣于五大國，而在其余方面，他們會對鬼之國進行一定的妥協。
可以說是各方都是雙贏的結果。
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鬼之國開發出來的忍具，已經不單單只是忍具，這些武器的使用門檻極低，就連小孩子拿到手中，熟悉幾天，就可以用來戰斗。
比如苦無槍，只需要按下扳機，就可以輕松奪走生命。
由于鬼之國在擊敗風之國后，大量向周邊小國出售這種便利的殺傷力極強的武器，已經給大國造成了一定的壓力。
雖然不至于傷筋動骨，但時間長了，繼續這樣無節制的輸送大量武器出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一開始他們沒有意識到，可是見識到雨之國的內戰后，他們才意識到，鬼之國研發出來的這些便利忍具，究竟意味著什么。
畢竟這個忍界中擁有野心的小國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每次忍界大戰，這些小國都會被涂炭一遍，但戰后又會頑強的茁壯成長，進而再次威脅到大國。
鬼之國售賣的武器，大幅度強大了這個小國的軍事力量，讓他們面對大國，也不再是毫無還手之力。
想要以出動忍者對付他們，普通的中忍和下忍，已經沒辦法形成絕對的壓制力了。
只有上忍級的精英忍者，才能夠造成威懾。
大國的上忍固然不少，但也絕對不多，對比中忍和下忍的基數，上忍始終是人員最稀少的忍者階層。很多時候，都是作為一國的重牌進行使用。
基于這種情況，他們對鬼之國與小國的軍火交易進行限制，就不是多此一舉的行為了。
白石相信，如果自己不答應五大國這些條件，下一次再來的就不是什么使團了，而是五大國忍者村的共同施壓。
在利害完全一致的情況下，這些人不介意聯合起來。
就連五影大會上保持作壁上觀姿勢的雷之國，也強勢介入了進來，足見五大國此刻對于小國的忌憚與警惕。
他們不會允許第二個鬼之國出現了。
鬼之國這樣一個例外，已經令他們焦頭爛額，要是出現第二個，無論直接還是間接，他們的威望和利益會進一步下降。
“長門這家伙還真是會挑時機…”
重新回到辦公室中，白石看著從雨之國那邊傳回來的情報，頗為郁悶了一下。
他知道長門會以戰爭的方式，對雨之國的權貴階層，進行強烈的沖擊。
因為不把內患解決，雨之國永遠別想脫離大國的控制。
這種控制，不只是軍事，還有經濟和政治層面上。
若是軍事上的壓力，長門是不會畏懼的。但是經濟和政治的制裁，才是長門真正擔憂的吧。
即便他個人實力再強，也不能解決雨之國所有人的吃飯問題，他必須要為雨之國的和平進行妥協。
就如同當年的半藏，任由大國在雨之國肆虐，除了沉默與忍耐，別無他法。
而取代了半藏的長門，變得更加狡猾了。
化名佩恩領導雨隱，雨之國內亂也并非是忍者的戰爭，而是民眾起義性質，對于國內權貴階級的不滿，才進行了內戰。
若是雨隱直接介入進去，那性質就變得不一樣了。
即使如此，周圍的火、風、土三個大國，也準備暗中潛入忍者，介入戰爭了，趁機將雨隱這個隱患消除掉。
只是風之國因為鬼之國的關系，此刻對于戰爭的神經變得異常敏感，不會輕易下場。
鬼之國開始插手波之國的事情，火之國那邊無法坐視不理，同時又要關注雨之國，一心二用，注意力分散。
唯一有能力插手雨之國內戰的，只有土之國了。
這也是白石為什么說長門挑了一個很好時機的緣故。
火、風兩個大國暫時不會傾盡全力，只需要嚴格提防土之國的動向即可。
在審時度勢這方面，白石也不得不佩服長門此刻的眼光。
之前也是，在五大國準備五影大會階段，暗中接收了巖隱村的四尾人柱力，讓巖隱到現在還在為這件事焦頭爛額，尋找四尾人柱力老紫的下落。
現在又利用風之國的動蕩，火之國的注意力分散機會，毫不猶豫主導了雨之國內戰發生。
可以說是目光相當敏銳了。
比起前任首領彌彥，更加的果決和冷酷。
“不過，雨之國內戰，也相對給波之國那邊緩了一口氣吧。”
作用是相對的。
火之國因為波之國，分散了對雨之國的注意力，但雨之國何嘗又不是替波之國分擔火之國火力的傀儡木樁呢？
只是長門現在從暗轉為半明，還是讓白石產生了警惕心理。
恐怕雨之國內戰結束后，曉捕捉尾獸的行動，也就正式開始了。
那才是雙方較量真正的開始。
因此，現在對五大國那邊，還是需要一定妥協的。
禁止對小國售賣軍火，這個條件可以談，但必須要給鬼之國一個合適的價位。
損失了如此巨大的利益，不可能一句話輕飄飄揭過，哪怕鬼之國不差這一點利潤。
跟隨火之國使團一同來到鬼之國的阿斯瑪，在來到鬼之國的都城紫苑城之后，就暫時和火之國使團分開了。
在火之國使團和鬼之國的高層談妥事情，離開鬼之國之前，阿斯瑪都是自由身。只要不在鬼之國惹出事情，也是他那位三代火影的父親，對他的默許行為。
身處于異國他鄉，對于阿斯瑪的體驗還是比較新奇的，過去雖然也去過很多國家，但都是因為忍者的任務，從沒有什么閑情逸致靜下心慢慢欣賞異國他鄉的不一般景色。
對于這一點，大多數忍者也都是這般。
執行任務才是人生的目標，停下來休息片刻，對常年忙碌的忍者來說，是很奢侈的行為。
即使是身為火影之子的阿斯瑪，從小到大，也沒有多少時間停下休息。
因為他出身在混亂無比的年代，畢業沒多久，就前往了忍界戰場，目睹了殘酷的戰爭。
之后理念和火影的父親背離，加入火之國大名麾下，成為守護忍十二士之一。
最后同伴相殘，又心灰意冷的返回木葉，失去人生目標。
如今一身輕松下來，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能自由自在的呼吸，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體驗到了。
上一次體驗到，還是在忍者學校上學時，才有這種感覺。
因為他是火影的兒子，必須努力，也必須成為精英忍者，這樣才對得起他火影之子的身份。
想起父親日斬，阿斯瑪忍不住再次嘆息起來。
以前那個背影高大的父親已經不在了，現在的父親，只是一個快要入土的腐朽老頭子罷了。
就是因為這樣，木葉才會一再衰落。
索性不想這些煩心事了，阿斯瑪將心情放松下來，開始漫無目的的在紫苑城里游蕩起來。
畢竟是初來乍到，他也不知道紫苑城的情況，只是到一個地方，就看一看，轉一轉，遇到新奇有趣的東西就用錢買下。
等到回到旅館的時候，才發現雙手上已經提滿了購物袋。
這讓阿斯瑪不禁納悶，隨便一逛，已經不知不覺買下這么多東西了嗎？
而且很多東西都是對忍者毫無意義的，身為忍者的阿斯瑪，能夠克制自己內心大多的無聊欲望，如今一下子買下這么多東西，只能說明這里很多東西，都是因為沒有見到，才會忍不住買下來吧。
即使用不上，帶回去也可以慢慢研究，用來打發時間。
不如說，從別的國家進入鬼之國，就像是進入兩個世界一樣。
在紫苑城這里尤為明顯。
難以想象，這里的繁榮，超過了火之國的都城。
無論是居民區，還是商業區等地方，都進行了整齊劃一的分類。
沿途也都有指示牌，哪怕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的人，也可以通過這些指示牌，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富足安定的國家，這可能是無數木葉先輩們，無比渴求的盛世之景吧。
阿斯瑪想起過去在木葉忍者學校，閱讀到前代火影們的光榮事跡后，不禁這樣感慨。
因為鬼之國的繁榮，并不是一城、一村，而是整個國家都在像一臺構架穩定的機器，井然有序的運行起來。
通訊和交通，包括商業上的繁榮，即使阿斯瑪不想要承認，也必須認可這個國家，在很多方面，已經超過了火之國。
這些是在鬼之國隨處可見的東西，并不需要遮遮掩掩，以優等生從木葉忍者學校畢業的他，可不只是忍者的才能優秀，追隨大名這么多年，很多事情，用眼睛看也可以一眼看出什么來。
而這也成為了阿斯瑪十分疑惑的地方。
他確信，在第三次忍界大戰之前，鬼之國是絕對沒有這樣昌盛的景象的。
鬼之國一系列怪異政策，是千葉白石三人背叛木葉之后不久，才在鬼之國開始誕生。
可以確定，鬼之國的崛起絕非偶然，背后隱隱有千葉白石等人的影子，用了十幾年時間，就將這個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
即使是前代火影們，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這讓阿斯瑪十分疑惑。
為什么身為叛忍的千葉白石，能夠做到這一切，結果反而接受了火影正統思想的木葉忍者，沒辦法將火之國打造成如鬼之國這樣的繁華樂土呢？
這其中究竟差了什么？
他身為叛忍，為什么要這么做？
將鬼之國打造成樂土的對方，無疑是具備了理想中火影的能力，但卻背棄木葉，轉入鬼之國…阿斯瑪越想越是不可思議，越想越是費解。
從私人角度來說，他十分憎恨殺了他兄長和大嫂的千葉白石，但從治國這件事來看，對方的能力，很可能在歷代火影之上。
因為木葉的火影，是沒有‘國’這個概念的。
前代火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三代火影，沒有‘國’這個概念。
他眼中的天下只有‘木葉’。
火影，也是天下的主人。
但這種天下，在阿斯瑪看來，無疑是狹隘且自私的。
他讀過初代火影的事跡，越是認為初代火影建立木葉的初衷，絕非是實現一村的和平，而是讓整個世界和平，他想以領頭人的作用，終結世間的所有戰亂。
只是，初代火影最終也沒有突破‘火影’這個概念，也沒有突破‘木葉’這個概念。
木葉的‘玉’，火之國的‘玉’，亦或者是…
越想下去，阿斯瑪越是混亂。
最后也只能化為嘆息，自己這種想法要是被父親聽到，對方又要開始對他說教了吧。
他也深知，自己的這種思想，是木葉所不容的。
但自己只是遵循了初代火影最初的理念，想要保護更大的‘玉’，而不只是木葉的‘玉’，這樣的自己，真的錯了嗎？
又或者，錯的不是自己，而是身為火影的父親。
沒有質疑和批判，又何來的進步、
現在的木葉，安靜的像是死人的墳墓，死寂沉沉，沒有半點向前的活力。
用渾噩兩個字來形容阿斯瑪現在的狀態，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詞語了。
他來鬼之國是為了散心，但是在看到這些國家的民眾生態之后，民眾臉上所洋溢著的對生活向往的熱情笑容，并不是在生存，他發現自己的內心更加混亂了。
這算什么？繼承了火影真正思維的人，是背棄了木葉的叛忍嗎？
這幾天來，阿斯瑪一直都在紫苑城里閑逛，仔細入微觀察這里的生活動態，越發自嘲的譏諷自己，又或者是在譏諷自己誕生的木葉。
前代火影至死都沒能突破的事情，一群叛忍用了十幾年時間就完成了。
這種玩笑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阿斯瑪站在山丘頂端公園的邊緣，從這里可以眺望到整個紫苑城的景色。
此刻差不多是黃昏，在美麗夕陽籠罩下的巨大城市，顯得無比寧靜而美麗。
阿斯瑪越是欣賞這里的景色，越是能感受到，木葉、火之國和這里的差距。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木葉忍者，他都有一種想要在這里定居的打算了。
治安穩定，人們安居樂業，交通便利等等因素，一旦習慣了這里的生活，再度返回木葉之中，說不定會因為生活的不方便，而變得不習慣起來。
人都是有懶惰心理的。
阿斯瑪也不例外。
“說起來，過去四代目水門大人和鹿久先生，因為綱手大人游歷鬼之國的關系，好像提議過要向鬼之國的政策進行部分效仿…”
阿斯瑪突然間想起了什么。
記得那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四代火影波風水門剛剛上位不久。
據說在上忍會議上，鬧出了不小的風波，但最后這件事不了了之。
隨著四代火影犧牲，就更加沒有人提及了。
四代火影在世的新政策，幾乎都被他的父親三代目火影推翻，為了他那套所謂的平衡策略，穩定忍族之間的平衡。
那么，平民忍者呢？
阿斯瑪望著下方的蕓蕓眾生，忽有感悟，但內心更多的還是茫然與不解。
就在他對此感到疑慮的時候，背后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作為上忍的阿斯瑪，自然有所警覺起來，轉過身看向來人，突然臉色愕然，隨后變得冰冷起來，濃烈的殺意隱隱在眼睛里跳動著。
握緊拳頭的阿斯瑪，極力克制心中的仇恨。
千葉白石。
雖然形象與木葉時期有所改變，但這張臉龐，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殺死自己兄嫂的罪魁禍首！
令火之國與木葉顏面抹黑的S級重刑犯！
哪怕如今他的通緝令，已經被木葉撤銷，但木葉很多忍者，依舊視他為窮兇極惡的S級叛忍。
對方直接、間接給予木葉的創傷，令很多木葉忍者懷恨在心。
其中阿斯瑪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向來最為敬重與仰慕的兄嫂，就是死在對方的手上。
他們之間可以說是仇深似海。
“在這里看到熟悉人影，還以為是誰呢，沒想到是火影之子啊。是跟著火之國使團過來的嗎？”
白石驚訝笑著的看了阿斯瑪一眼。
上一次親眼見到阿斯瑪，還是在木葉任職時候的事情。
因為對方是三代火影的次子，在對方在忍者學校上學時，白石也對他稍微關注了一些。
后來也多少聽到了對方的傳聞，因為理念分歧，與父親三代火影爭吵了一番，離村出走，加入了火之國大名麾下，組建守護忍十二士。
可以說是一位相當叛逆的木葉忍者。
“哼，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阿斯瑪不答反問，冷冷一笑。
白石對于阿斯瑪眼中的冷意毫不在意，笑著點了點頭，這沒什么值得隱瞞。
“我只是對于傳聞中叛逆的火影之子感到一些興趣罷了，所以過來特意見一見。”
“你是這么無聊的人嗎？”
阿斯瑪皺眉問道。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怎么能說無聊呢？拋棄了注定榮華富貴的未來，質疑木葉和火影的正確性，如果你不是火影的兒子，你現在已經和我一樣背負著叛忍的名義了。”
白石實話實說。
阿斯瑪沉默。
他知道白石這句話并未說錯。
他過去激烈反對木葉的‘玉’，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破壞木葉穩定的不安分子，理應該關入監獄進行改造，又或者叛逃木葉。
但因為父親是火影，所以他才在木葉相安無事。
在大名那里，對方也對他照顧有加，沒有絲毫怠慢。
火影之子，雖然他不喜歡，但他終究享受了這個身份帶來的各種利益與好處。
“我說了，這是很有趣的事情。在我看來，作為火影之子的你，卻擁有如此另類的想法，簡直是火影本人最大的恥辱。”
“所以你是來看我們木葉的樂子的是嗎？”
阿斯瑪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冷冷的目光看向白石。
白石依舊輕笑著，向前走動著，直到走到了阿斯瑪的身旁，才微微站定，眺望著剛才阿斯瑪眺望著的城市景色。
“那種事情怎么樣都無所謂。我只是對你這個人很感興趣罷了。我們都是叛逆了火之意志的人，但我看得出，現在的你很迷茫。惶恐與不安，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白石輕聲說道。
阿斯瑪向旁邊拉開了一點距離。
“如情報上說的那樣，你是個無比危險的男人。我可不會受你的花言巧語所蒙騙。過去，你也欺騙了火影大人吧？”
阿斯瑪這樣說道，臉色凝重起來。
“沒什么欺騙不欺騙的，當時的我，只是在履行木葉忍者的義務，你的父親三代目相信了我，僅此而已。”
“狡辯。”
欺騙就是欺騙，偏偏要說這么漂亮的話，阿斯瑪覺得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是在為自己叛逃的行為進行狡辯。
“隨你吧。不用這么苦大仇深的，我來找你，只是想和你隨便聊一聊。除了綱手老師，我很少和木葉忍者心平氣和的聊天。畢竟像是自來也那樣的人，總是說預言預言什么的，我不認為有和他交涉的必要。”
白石無奈笑著說道。
真是的，究竟是多么蠢的人，才會相信把他這個人滅掉，忍界就會恢復和平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存亡，可以關乎到忍界的和平與否。
就算沒有他這個異類，真理一直都放在那里，遲早會被人打開，只不過是快慢的問題。
如果真信了對方的話，曉的前任首領，彌彥就是榜樣。
曉早已經用自身發展的血淚史，證明了自來也提出的道路一文不值。
最美好的愿望，將曾經的曉帶往地獄。
正因為這樣，才促使長門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聊天？”
阿斯瑪多少有點錯愕。
看著阿斯瑪錯愕的表情，白石繼續笑道：“是啊，我對你那離經叛道的想法比較感興趣，雖然我是木葉的叛忍，但同為叛逆者的我們，說不定有共同的話題。因為初代火影在世時沒能做到的事情，在我手上實現了，你一定很想知道答案是什么吧？”
看著阿斯瑪繼續呆愕的表情，白石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