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曉與長門(二)
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下雨的日子讓人格外厭惡。
尤其是雨之國的人，他們尤其厭惡自己這整年都在下雨的國家。
進入長門視線中的是滿目瘡痍的村子，受到了木葉和砂隱忍者的戰斗波及，變成了這種樣子，如今已經無法繼續住人。
倒在那里不只是忍者的尸體，還有雨之國的平民。
受到了忍者戰斗的無妄之災。
長門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臉色微白的抿住嘴唇，眼前的視野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他的表情傷感和沉默，望著這滿地的尸體，眼中從傷感變為了迷惘和疑惑。
大國的戰斗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國家卷入進來？
曉已經勸阻了他們的戰斗不能夠傷及平民，為什么還要如此殘暴的把傷痛帶給無辜的雨之國民眾呢？
規定忍者戰斗中不準傷及平民，不是五大國自己規定的事情嗎？為什么首先破壞自己規則的是他們自己？
他們的正義在哪里，自律又在哪里？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強大又在哪里？
極端的暴力和力量嗎？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他小時候的父母，也是這樣死在了大國忍者的手上。
現在這個國家更多的人，也是如此死掉。
而這個連鎖不會消失，未來還會有更多的人死于戰爭。
長門閉上眼，回想著這個國家的一切。
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和孤兒，瘦骨嶙峋的饑餓倒在路邊，被野狗啃食的尸體。
長門突然發覺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從記事起的時候，他眼里映射到的，便是一個無序，混亂，整天充滿血腥和殺戮的扭曲世界。
“你在這里啊，長門。”
背后傳來聲音。
那是一個藍頭發的年輕女性。
“小南，有什么事嗎？”
長門微微側身，露出自己的側臉。
“看到這一幕，回想起過去事情了嗎？”
小南望著村子的慘狀，眼里也露出哀痛。
“嗯。”
長門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在同伴面前，自己沒有必要隱藏內心的痛苦。
他經歷了這件事，只是現在內心涌現出了很多的疑惑與迷茫罷了。
“不要想太多，總有一天，我們會成功的。大家都是為此而努力的。”
“我知道。我并沒有事的，小南。彌彥那邊怎么說？”
長門問起了正事。
“他打算去找砂隱和木葉的忍者談判。”
“談判？”
“讓他們停下戰爭。”
聽到小南如此說，雖然長門也是支持彌彥的這種做法，但卻覺得不妥。
在見識到這件事之后，長門不認為那些大國忍者，會聽他們的祈求，停下他們手中的武器，各自打道回家。
到最后，受到最大傷害的，依舊是雨之國，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想到這里，長門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某個組織里自稱蟲男的家伙，來招攬他們曉時，說的那番話。
說他們曉最后必定會以失敗告終。
長門回想這件事，的確如那個蟲男的人所說一致。
他們不斷省吃儉用，把更多的物資施舍給雨之國貧苦的人，甚至無償為他們奉獻自己的力量。
然而什么都沒有改變。
該貧苦的人還是在貧苦，施舍之后，他們的生活又將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在此之前，我們要把最近收集起來的物資，分給其余民眾。彌彥讓你和我一起過去。”
“好，我們現在出發吧。”
雖然疑惑為什么曉的大家做了那么多，到最后依舊什么都沒有改變，現在也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
拯救這個國家的民眾才是當務之急。
在這種戰火連天的時代，必須爭分奪秒。
這個被忍者們破壞掉的村子，便是一個例子。
長門和小南冒雨前行。
他們兩人背后背著份量不輕的物資，都是準備分給雨之國民眾的東西。
破漏的小村子，很多建筑物都被破壞，大多房子頂端都因為忍者的戰斗而破了一個大洞。
房子里積滿了雨水。
然而就是如此困苦的環境，也有不少雨之國民眾躲在這里避難。
等到忍者們再來的時候，才會去別的地方避難。如果到時來不及逃掉，那就只能等死了。
反正這個國家躲在哪里都差不多，大名都自顧不暇，貴族們醉生夢死，盡情享樂，企圖最后的瘋狂一把，也就沒有人理會他們這些平民的死活。
“怎么這次只有這么一點？”
從破爛木門里只露出腦袋的男性村民，似乎對這次接收到的綿薄物資感到十分不滿。
“抱歉，最近收集到的物資越來越少，下次我們會多帶一點東西來的。”
“這么點東西，我們一家人可堅持不了多久啊。”
男性村民掂量了下這次拿到物資的總量，估計吃個半個月就會沒了。
隨即，他把目光放在小南背后，露出貪婪的意思。
“那里不是還有嗎？把那個也拿下來給我吧。”
理所當然的提出這種要求。
“不行！這些是準備分給其他人的東西。這次只有這么多了。”
小南退后了一步，保護住后面的物資，防止男人過來搶奪。
“這有什么關系嗎？反正這個村子里，只有我們家的人口最多，多拿一點也是應該的吧。”
“只有這些了。”
小南寸步不讓。
男人有些生氣的皺起眉頭，直接沖上來想要搶奪小南身后的物資。
“不要靠近我！”
對于男人的這種行為，也讓小南惱怒起來，自己已經很低聲下氣的了，沒想到會讓這人得寸進尺。
便不客氣抓住他的手臂，讓他翻滾回去。
“你們這些混蛋，打算干什么？”
男人在泥水之中翻滾，額頭上撞出了傷，對小南惱羞成怒。
“沒打算做什么，這些就是這次分下來的物資，沒有多余的東西了。”
長門態度淡漠的說道。
男人冷哼了一聲，憤憤不平走進了房子里。
在把木門關上的那一刻，留下一句很是難聽的話：
“都這個時候，裝什么慈善家啊！一群白癡！”
“你——”
小南忍不住了，想要沖進去給這個男人一個教訓。
這男人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如果不是他們曉的救濟，這家人早就餓死了。
長門伸手阻止了小南，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小南，即使你打他一頓也是沒用的。”
小南這才收了手，但臉上仍然存在著怒火，還有委屈。
總覺得自己和大家的好意，被這些人給糟蹋了。
長門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問題，但也不知道如何來面對，但卻明白一名，即便揍了這個男人一頓，也無法改變什么。
就算拿走了物資，他那些家人也要活下去，其中還有兩個孩子。
接下來，長門和小南又去把物資分配給其余人，好在沒有碰到之前那樣的無理取鬧事件。
“總算是分完了。”
小南長長出了口氣。
“但隨著戰爭降臨，以后收集物資會越來越困難。組織的經費也沒剩下多少了。”
長門這樣說道。
“是啊，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小南不禁苦惱起來。
曉的大家好不容易走到這個地步，都不想要放棄重新來過。
因為他們相信，在首領彌彥的帶領下，曉的理念會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可，并且最終改變這個國家。
然而現在看起來，這項重任，不要說看到未來的成功，只是剛走出第一步，就是如此艱難了，和平還是遙遙無期。
曉的工作有好幾個部分。
小南和長門負責的是發放物資，因為在曉里面，他們兩人的脾性最好。
雖說首領彌彥也備受信賴，但他有著更加重要的事情。
無論是尋找木葉和砂隱的忍者談判，還是在雨之國宣揚曉的理念，都要他這個首領親自負責，讓每一個人都認同曉，匯聚更多的力量，改變雨之國，改變世界。
即使知道這條道路艱難無比，甚至可能會隨時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曉的眾人都是義無反顧的走上這條道路。
他們都堅信苦盡甘來，眼下的苦惱和失意只是對他們意志與身體的磨練，未來一定會美好起來。
“小南，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
長門問道。
“接下來是購買藥物，之前救回來的那些村民，有很多人傷勢很重。而且我們自己內部人也要使用。嗯…總覺得經費預算越來越緊張了。”
小南苦笑了一聲。
曉的經濟來源，基本上都是來自于任務發布，雖然很多時候曉都是無償幫助別人，但也有熱心的村民，會支付他們報酬，或者用一些物資來代替。
再者就是清掃盜匪的時候，從盜匪身上勞動所得的銀兩，也會轉化為曉的活動經費。
過去小南學會了忍術，認為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得。
金錢這種身外之物，沒有必要過分強求。
忍者的意志在于忍耐。
這是他們老師，三忍之一的自來也教會他們的道理。
哪怕再艱苦，以自己忍者的能力，也可以在野外生存。
但是成立了曉之后，才明白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依靠忍者的力量就可以改變的。
忍者也是現實的一份子，而在現實中，很多地方都需要金錢。
沒有金錢，曉的活動就無法展開，就無法幫助更多的人。
總之就是一個字，窮。
若是曉的活動經費可以再高一點，做事效率也會高上許多。
然而曉里面并沒有經商的人才，而那些有錢的商人，也不可能來資助他們活動。
總體算下來，曉的各種活動，都是在做賠本生意。
從貪婪的商人手里摳出錢來，那簡直是在做夢。
長門也是嘆息了一聲，任重而道遠。
兩人失意的一陣，便收拾好心情，朝著就近的繁榮城鎮出發。
這里至始至終都沒有被戰爭波及，雖然由于戰爭的影響，經濟上會有所蕭條，但也算是雨之國境內，為數不多的凈土了。
在這里隨處可見砂隱忍者，原因便是這個被砂隱村的忍者暫時管控。
砂隱忍者的物資，一方面是自己補足，一方面是從雨之國的國民身上榨取。
這一點即使雨之國的民眾很是憤怒，但是面對砂隱忍者的壓迫，也不敢明面上說什么。
因為砂隱忍者在雨之國境內的行為乃是合法，這個命令，也是由雨之國大名親自下達。
允許了砂隱忍者在戰爭期間，可以對雨之國的部分城市進行管控。
砂隱忍者負責保護這些城市的安全，居民也有義務為砂隱忍者提供服務，例如上交重要的物資，供應砂隱忍者使用。
在城市中，為數不多不受砂隱忍者控制的重要建筑，大概只有中立國的藥店和武器店了。
鬼之國的紫苑花醫藥公司在各國都設置分店，鐵之國的黑道武器商人，也瞄中了雨之國這塊備受戰爭青睞的土地，過來售賣武器。
武器方面小南倒是不用擔心，忍具曉的儲備還是很充足的，除了比較珍貴的起爆符有點不足，苦無和手里劍不缺。
然而藥品在小南眼中才是大頭。
每次過來購買藥物，都要好好心疼一下子。
可以說，購買完這次的藥品之后，曉的活動經費基本上空了，什么都不剩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需要緊巴巴過日子。
紫苑花分行藥店位于城市的繁榮街道上，那是一棟四層樓的高大建筑物。
大街上行人匆匆，披著雨衣行走。
小南和長門進入藥店之中，把身上的蓑衣放到里側門口的架臺上，再去和這里的分店負責人，談論購買藥品的事情。
負責與小南會談的是一名年輕的女性，看上去三十多歲，身體有些富態，給人以親切溫和的印象。
對于小南這位雨之國的忍者，她是有些印象的，因為小南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和她洽談購買藥品，之前也來過幾次。
“藥品價格上漲百分之五！？”
聽到富態女人的報價后，小南一下子怔住了。
富態女人沒有理會小南驚訝的樣子，而是點了點頭，語氣平淡說道：“現在雨之國這里的醫藥市場處于供不應求狀態，總部那里生產也有點跟不上，售賣價自然也會跟著上漲。”
雖然富態女人陳述了原因，但小南還是有點不甘心。
她這次帶過來的錢，是剛剛好可以購買下那批藥品，如果價格上漲百分之五的話，肯定吃不下這批藥品。
她知道這是原因造成的。
砂隱和木葉正在打仗，一些貴族和平民也在大量購進，這種戰爭年代，肯定是準備越充足越好。
更何況，紫苑花醫藥公司生產的藥品，效果的確力壓其余醫藥公司一頭。
就連五大忍村，都允許他們在那里設立分部，可想而知這家醫藥公司的口碑與影響力之廣。
“可是…”
小南正要說什么時，富態女人又再次打斷了她的話：
“另外，前幾次小南小姐過來購買藥品時，在這里佘了幾次賬，也已經快要到期了。我希望小南小姐可以快一點把欠的錢還上，否則會進入我們公司的黑名單。再之后，話就有點不好聽了。”
小南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因為曉的經費一直都不是很充足，所以前幾次來購藥的時候，她都是佘了一些錢，簽訂了欠條。
算上每個月要還的利息，對她個人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長門在一旁聽到，則是看了一眼小南，發現小南在躲避他的眼神。
這件事長門沒有聽小南提起過。
之前購藥回去的小南，也沒有對曉的大家提起，打算自己一人扛下來嗎？
“我寬容一下吧，在今年六月份之前，希望小南小姐把欠的錢補上。”
富態女人說道。
“我知道了。對了，逾期不還會怎樣？”
“逾期不還？”富態女人皺了皺眉，隨即松開來說道：“這一點，請小南小姐放心，我們公司有專門負責這種事的追債人。他們的武力和手段，絕對可以讓小南小姐滿意。”
這么一聽，小南心里越來越不放心了。
不過也知道紫苑花醫藥公司這樣的大型公司，肯定會涉及一些灰色方面的事業，但沒想到，連專門的追債人都有培養。
不用想，那是負責討債的忍者部隊。
“如果缺錢的話，我也可以介紹一些特殊工作給小南小姐你。”
特、特殊工作？
小南的臉立馬通紅了起來。
“請不要想歪，我們紫苑花公司不涉及桃色產業，做的是合法生意。我介紹的工作，也是正經工作。”
富態女人聲明了這一點。
小南這才松了口氣。
“那這次的藥品價格真的不能壓下來一點嗎？”
曉現在急缺這些藥品。
“抱歉，這是總部那里的決定，我也無權更改。”
富態女人無奈攤了攤手。
雨之國的情況她自然了解一些，但這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她只是一個分店負責人，決定價格上漲還是下降，那是上層做出來的決定，她這樣的中層管理員，只需要聽從命令即可。
“不過，小南小姐實在想要這批藥品，可以去鬼之國的總部購買。那里的藥價沒有上漲，相反價格還會便宜許多。”
富態女人也算是給小南指了一條明路。
畢竟藥價是根據各國情況來進行衡量的，每個地區和國家都是不同價格。
“鬼之國？”
小南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她可沒有離開過雨之國的經歷。
而且現在雨之國境內這么混亂，前往遙遠的鬼之國購買藥品，來回需要不短的時間。
和長門一起離開了紫苑花分行藥店，小南現在有點苦惱自己該怎么選擇，是在雨之國購買，還是前往鬼之國那里購買…還是回去商量一下比較好。
“長門，我欠錢的事情不要和別人說，我不希望曉的大家為我擔心。”
小南在回去的路上和長門提醒道。
長門點了點頭，緊接遲疑說道：“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打算怎么還掉那些錢？而且，你欠了多少錢？”
“也不是很多。”
小南眼睛不自然看向了別處。
“不多到底是多少？”
長門表情嚴肅。
小南猶猶豫豫，最終伸出一個指頭。
“一百萬？”
“沒算上利息，大概一千萬…”
小南聲音弱了下來。
“一…一千萬！？”
長門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
這比他們曉一年的活動經費都要多出很多。
一千萬兩，那是長門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難怪你總是能帶回來大量的藥品回來…我之前還以為雨之國的藥價降低許多了呢。”
因為采購物資這件事，都是小南在負責，所以曉的其余人也都不是很清楚這里面的事情。
若不是這次長門跟著一起行動，還不知道這件事要瞞多久。
畢竟和紫苑花醫藥公司這樣的大型勢力交惡，后果會很麻煩。
尤其是對方還有專門的追債忍者部隊，假如小南逾期不還，定然會找上曉各種麻煩。
長門不知道小南說什么好了。
但也有點感動，小南這么做，也是為了曉，為了救更多的人著想。
自己如果責怪她，未免太傷及她的自尊了。
但是…這一千萬兩要怎么還呢？
畢竟哪個分店負責人所說的特殊工作…太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堪入目的桃色產業了。
“前往鬼之國？”
在一個山洞里，外面下著雨，曉的眾人在這里開展了短會。
小南沒有買回來藥品，卻和眾人說明，要前往鬼之國，買那里藥效相同，價格卻很便宜的藥。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曉的經費不多，購買鬼之國的便宜藥，份量上會充足一些。而且我自己趕路過去，可以省下路費。”
小南堅定的面孔，已經下定決心。
“可是…”
彌彥有點遲疑。
并不是不同意，浪費一點時間，換來更多的藥，他是雙手贊同。
可是讓小南一個人前往鬼之國那塊遙遠的地方，他有點不放心。
而他馬上要準備去和砂隱、木葉的忍者談判，加上他首領的身份，也無法輕易離開雨之國。
“我跟小南一起過去吧。”
長門主動站了出來。
因為派別人過去，小南欠錢的事情，肯定會曝光。
而且他的實力也是曉里面最強，即使遇到危險情況，也能夠保護好小南。
“那這件事就拜托你們了，小南，還有長門。路上小心一點。”
“是。”
小南和長門重重點頭，知道這次的行動對于曉來說很是關鍵，絕不容許出現任何問題。
曉的人都是雷厲風行之輩，決定了的事情，就會立刻展開行動。
短會之后，彌彥帶著曉的其余同伴去和大國忍者進行談判。
而長門則是一路保護小南，朝著對他們而言，完全未知的遙遠國度——鬼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