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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魔種情逢敵手(上)

  明月良夜,佳人在側,秦淮河粼粼水波如夢,輕柔搖蕩畫舫。

  饒是支狩真百般戒備,千番提防,聽得綠遺珠此言,又見她一派任君采摘的嬌弱樣,鼻尖嗅到的盡是女兒香,終忍不住受天魔妙相所動,心里頭一陣恍惚。

  以前購過的春宮圖在腦海飛也似地閃過,千姿百態,妙處橫生,勾起許多遐思。

  “安郎——”綠遺珠哀怨的話音縈繞耳畔,似潔白高貴的天鵝被獵殺時的長鳴,身姿微顫,碩大處猶如雪浪堆涌。支狩真目光所及,綠遺珠正腰肢款擺,令他的視線恰好滑入白膩幽香的深溝…

  溝——鉤!支狩真驀地一凜,自己是否正如一條吞餌的魚,被誘上了鉤而不自覺?

  綠遺珠不請自來,示意自己欠下她的人情,率先掌握了主動之勢。

  繼而與他交杯互敬,堂堂魔門圣女,晉楚第一歌舞大家,當世絕代尤物當眾對自己曲意奉承,耳鬢廝磨,怎不令他有點飄飄然,逐漸失去了戒心?

  再與自己單獨相處,綠遺珠傾訴孤獨,引動自己的一絲共鳴。接著她言辭曖昧,挑逗撒嬌,“安郎君、安郎”地給自己大灌迷湯。

  最后擺出慘遭邊無涯蹂躪的可憐樣,激發男性的血性和獨占欲,還配套來了個溝誘…

  無論是綠遺珠的風姿、神態、動作,還是前后言語銜接,無不極盡巧思,與天魔妙相渾然一體,毫無絲毫痕跡,足以令男人一步步陷落其中,情難自控。

  支狩真此刻回想,這一切不過是萌萌噠常說的“套路”。

  他頓時綺念盡消,強大的精神力令他輕松從天魔妙相中掙脫出來,恢復了冷靜。

  與此同時,他突然發現,自家的精神世界蕩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一粒若有若無、渺小如塵的異物融了進來,無聲無息,無色無影,仿佛一滴水珠悄然匯入江河。

  要不是支狩真的精神力實在太強,此刻神智又異常警醒,根本察覺不了。

  識海中,眾多明、暗星辰閃爍了一下,縱橫交錯的星光掃過異物,卻未發動攻擊,就連巫靈也不曾高鳴示警,顯然沒有感受到什么危險。只是八翅金蟬振動翅翼,目不轉睛地盯著異物,口器伸縮,躍躍欲試。

  支狩真微微一愕,八翅金蟬生出反應,說明此物很可能對自己的魂魄滋長有用。

  自從他的虛極釘胎魂魄禁法融合了金闕圖錄之后,功行蛻變,再度精進。但這種機遇千載難逢,完全憑運氣,并不算正統的巫靈修行法門。

  據巫族典籍記載,巫靈度過幼生期,進入成長期后,虛極釘胎魂魄禁法的功效開始減弱。巫靈需要吞噬一些天材地寶,以進食來壯大自身。但適合八翅金蟬的寶物較為罕見,支狩真不曾遇到過。

  沒料到,八翅金蟬對潛入識海的異物生出了一絲興趣,只是頗為猶豫,似渴望,又似忌憚,仿佛面對的是一盤布滿尖刺的美餐。

  “安郎,人海茫茫,你我相逢便是前塵有緣。”綠遺珠吐氣如蘭,玉臂冰肌勝雪,輕輕挽住了支狩真,美目脈脈含情,全然瞧不出剛才是她施展魔門的無上爐鼎妙法,將一點天魔情欲的種子,悄然植入支狩真的精神世界。

  “珠兒說的是。邊無涯欺人太甚!有我在,絕不容他人對珠兒為所欲為!”支狩真嘴上應付,心中雪亮,這點潛入的異物必然是綠遺珠的手腳。雖然星空棋局識海和巫靈并未示警,但他仍不敢大意,一邊與綠遺珠虛與委蛇,一邊默默運轉太上心鏡注,全力觀照此物。

  精神力逼近煉虛合道之后,支狩真的太上心鏡注也突飛猛進,近乎大成。一面無色明鏡從心靈深處徐徐浮出,纖塵不染,若虛若實,清冽的鏡光倏而一閃,罩住異物。

  在心鏡的映照中,異物變得纖毫畢現,一覽無遺,連表面無數道勾連交纏的復雜花紋也看得一清二楚。

  它更像是一枚種子,兩頭尖細,中間橢圓,上半部和下半部的繁密花紋并不相同,正在各自緩緩變化。

  莫非是魔門的一種操控人心的術法?支狩真心中疑惑,若是如此,虛空棋局識海早就本能反擊,巫靈也該示警才對。

  “安郎,為何你的話聽起來,有點情不由衷呢?”綠遺珠似羞似嗔,臉上的媚態極盡天魔妙相之誘,令人情不自禁地要對她敞開心扉,吐露心底的實話。

  支狩真手臂一緊,突然將綠遺珠拉進懷里,手掌下滑,攬住她水蛇般的腰肢,氣息急促地道:“怎會呢?面對珠兒這樣的絕代佳人,我只是有點情難自控。”

  太上心鏡洞若觀火,仍在觀測種子的細微變化,表面的花紋時而增多延伸,時而又減少衰退,有點像精妙的符箓,又充滿了一種渾然天成的古樸。

  明知此物危險,支狩真還是禁不住欣賞它玄妙的美,無論是種子的結構、脈絡走向,還是激發的變化,無不展示著冥冥天地中的一絲奧妙。

  “想不到安郎表面斯斯文文,暗地里也是個急性子呢。”綠遺珠輕笑一聲,細腰如游魚滑動,巧妙脫出支狩真的咸豬手,心里暗自揣測,原安究竟是被天魔妙相迷得神魂顛倒,還是故意做戲,迷惑自己?

  若是前者,那未免太無趣了,自己選中的爐鼎也不過是個廢物,和那些魔二代沒什么兩樣。若是后者,反倒會令她興致盎然,好好陪對方玩一局爐鼎的情愛游戲。

  越是兇險,越是刺激,如此才能品嘗到生命驟起驟落的濃烈滋味。

  不過綠遺珠隱隱感應到,情欲魔種并未受到攻擊,也不曾有任何損傷,可見原安并未察覺。

  “良辰易逝,急景流年。珠兒,并非原安心急,只是不想你我辜負了天上皎皎的明月,腳下脈脈的河水…”支狩真信口胡扯,隨手摸向綠遺珠的衣帶。

  太上心鏡一刻不停地觀照種子,將它所有細小隱晦的變化都一一映照,逐層深窺。為了防止綠遺珠警覺,轉移她的注意力,支狩真也越發毛手毛腳,肆無忌憚起來。

  謝玄在外面聽得一愣,原安這小子,竟將自己的急色說得如此風雅…這樣的臺詞必須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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