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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琪琪格和大玉兒

  逼則皆大歡喜,不逼則龍顏大怒!

  馮銓氣勢洶洶,認定這幫仍忠于兩宮的滿洲侍衛都是紙老虎,再借他們一百個膽量都不敢向他馮學士拔刀,更不敢向大順陸闖王欽命組建的鐵血少年團動武!

  所以,有何可懼!

  滿洲余孽,人人得而誅之!

  今日灤州,天在大順,地在大順,人更在大順!

  什么兩宮太后,那都是過去了,如今就是滿洲罪酋的兩個遺孀而矣!

  闖王以禮相待,誠意邀請,二女卻不識時務,冥頑不靈,活脫脫的滿洲余孽。

  為臣者,必替君王排憂解難。

  馮學士心潮澎湃,誓要以正義的雙拳讓那兩位滿洲余孽知道人不可與天斗的道理。

  再者,以他馮學士宦海沉浮三十年的經驗,對東林、對閹黨、對漢奸、對忠臣諸多身份的人性揣磨,此刻敢拍著胸脯斷言今日之灤州必是他馮學士大出風頭之時,也必將為滿洲一族畫上圓滿的句號。

  至于要不要臉這個問題?

  馮學士沒想過。

  當年他在主持《三朝要典》修編之時就不知臉皮為何物。

  為臣者,討君王歡心,有何錯?

  為下者,秉上官之意,又何來無恥一說?

  “內相有涂文輔,外相有馮振鷺,時事可知也。”

  前明天啟朝司禮秉筆太監李永貞的這句評價更是對馮學士才能的最大肯定。

  今日既洗心革面歸奉大順,馮學士便嚴格要求自己,舍得一身剮,也要把兩位余孽送往京師。

  這也是他做臣子的對君王所盡的最大責任。

  學士也一直認為做臣子的是可以效忠不同的朝代,不同的君王,但是對一位君王卻不能二心,只能一心一意。

  現在,他馮學士的一顆心就完完全全向著大順陸闖王。

  為了陸闖王,他馮學士哪怕背負無數人的罵名,也再所不惜!

  誠如馮學士所料,這幫忠于兩宮的侍衛們還真不敢動手,因為他們就這么點人,城外是幾萬尼堪大軍!

  而他們更是孤立無援,他們的族人不是戴著紅袖套加入逼宮行列,要么就是躲得遠遠袖手旁觀,就憑他們這幾十個人,難道還真能護得住兩位太后不成。

  世管佐領馬丁寧見狀不妙,趕緊派人去通知兩宮太后。

  “孩子們,你們不要在這里鬧了,你們知道里面住的是誰嗎?是咱滿洲的太后,皇上啊!散了,都散了,去找你們的阿瑪,找你們的瑪法,找你們的太太你們是滿洲人,你們不能替漢人為虎作倀啊!”

  望著眼前這些額頭系白條,胳膊系紅套,一個個面紅耳赤叫嚷著什么大清已亡,太后速降的滿洲孩子們,馬丁寧痛心不已。

  這些,本應是滿洲一族未來的希望,如今卻成了數典忘祖之輩,真是讓活著的人傷心,讓死去的祖先難以瞑目啊。

  “明珠!”

  馮銓卻不能光在這知府衙門前鬧,他得再進一步,趕緊把兩個女人弄出來。

  “在!”

  12歲的明珠大聲應道。

  “我命令你帶領大家沖進去,誰敢阻撓你們,你們就砸破誰的腦袋!”

  馮銓將手中大旗鄭重交在明珠手中,堅定有力的重重一拍少年的肩膀,“不要忘記你們的誓言!”

  然而接過大旗的明珠卻猶豫了,少年的樣子讓馮學士面色不由一沉,厲聲喝道:“告訴老夫,你是什么人!”

  明珠本能的大聲回道:“我是葉赫那拉明珠!”

  可是話音未落,少年的右臉就被重重一扇。

  “叭!”的一聲地,無比清脆。

  馮銓恨鐵不成鋼的望著不知為何被打的少年,怒道:“你是大順鐵血少年團的旗手!”

  明珠懂了,他以行動向馮學士證明他真的懂了。

  “鐵血少年,精忠報國!”

  12歲的少年將大旗猛的向衙門口一指,在一眾侍衛驚愕的目光中勇敢前進。

  “鐵血少年,精忠報國!”

  數百名少年手拉著手,一排排的緊隨大旗前進。

  侍衛們后退了,他們不敢拔刀,他們試圖阻攔,但那少年的浪潮卻將他們逼得不住后退。

  大門,攻破了!

  “明珠,你帶人守住大門,莫讓其他人進來!”

  馮銓大喜過望,趕緊讓明珠守在大門,他要親自帶領少年們去擒拿那兩位滿洲罪女,同時也要把過去的小皇帝福臨給抓起來。至于隨鑾駕一起離京的其他嬪妃,雖說也沾著貴氣,但馮銓對她們不感興趣。

  祖澤溥、張定遼、鄭長春、達克寧等滿蒙漢紅袖軍趕了過來,他們的到來徹底壓倒了那幫侍衛。

  到處是人影幢幢,鬼哭狼嚎。

  知府衙門內像突然炸了營一樣,太監們沒頭沒腦地大叫大嚷,宮人們到處亂竄亂跑。

有的侍衛在那苦苦哀求族人們不要犯上,有的則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嘴里喊著太祖太宗你們睜開眼瞧瞧啊,有的則在猶豫再猶豫之后,咬牙給那幫孩子帶路  47歲的國主福晉哲哲在對侄女說著最后的交待,今天是城外順賊給出的最后時間,在鄭親王濟爾哈朗再一次規勸不得后,哲哲便準備學那前明的張皇后、周皇后自縊,以留清白在人間。

  姓朱的女人都知道忠貞,難道她們愛新覺羅家的女人就不知道廉恥嗎?

  讓她哲哲去侍奉一個可以做兒子的賊首以換取滿洲人所謂的將來,保留所謂的骨血,真不知道濟爾哈朗他們是怎么想的!

  那樣做,不是她哲哲一個人的恥辱,是整個滿洲的恥辱。

  這個恥辱一旦扎根,就永遠不會被抹去。

  這個恥辱會讓滿洲人哪怕茍活下來,也會如被打斷脊梁骨一般永遠直不起腰來。

  “我們,不能讓太宗文皇帝蒙羞!”

  哲哲艱難的站了起來,33歲的侄女布木布泰的身子在那劇烈顫抖著。

  “蘇麻,”

  哲哲看向捧著兩根白綾的蘇麻喇姑,臉上是堅毅,是坦然,是無畏。

  她,不怕死。

  “太后,”

  蘇麻步伐沉重,緩緩將一根白綾遞給了主子圣母太后。

  “額娘,不要,額娘,不要啊”

  小福臨在那掙扎著,可吳良輔卻緊緊抱著他,絲毫不敢松手。

  邊上幾個宮人都是面露不忍,她們都是跟隨圣母太后多年的老人,如今卻要見證主子的最后時刻,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

  圣母太后最寵愛的梳頭太監楊植則緊緊握著他給太后梳頭的梳子,眼中噙滿淚水。

  哲哲要看著侄女先走,她擔心這個比她小了十幾歲的圣母太后會害怕死亡,會留戀人世間的滋味,從而讓她的丈夫太宗文皇帝九泉之下難以安心。

  這個侄女很美,她也很美。

  草原上最美的兩個女人,是她琪琪格和大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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